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绩来排的,第一次月考算上体育成绩之后,余一平从教室正数第四排调到了倒数第一排。
余一平的妈妈急红了眼。她家离学校不远,大概也就一公里的样子。早上五点半妈妈就把她喊起来,喝了糖水运动下身体然后出发,她跑着去学校,妈妈骑着自行车陪她,跑到学校再吃早饭。有一次老师布置的作业多,她写到凌晨一点才上床睡觉,第二天怎么喊都喊不醒。妈妈掀起被子就开始劈头盖脸地打她,一边打一边哭。余一平的爸爸来劝,被她用皮包兜头也狠揍了几下。余一平那次倒是一滴眼泪也没落,她的眼泪早在寒冷的初春清晨饿着肚子跑步时班主任一次次语重心长找她谈话时还有每次排名出来后深夜躲在被子里流光了。她觉得自己真的可能会死在初三。
余一平有个阿姑(姑母)在上海,她一辈子都没有结婚,是那个时代难得一见老牌大学出来的女大学生。阿姑不知怎么听说了妈妈的魔怔,给爸爸打了个电话。中考前的两个月,余一平被阿姑领着来博宇参加了自主招生的考试,博宇的录取通知书到的很快,她再也不用跑步了。
她来上海的前一天晚上,妈妈帮她整理行李。不知道阿姑和爸妈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两次去上海,都是爸爸把她领到阿姑家,然后阿姑带着她去考试去报道,妈妈留在家里,爸爸留在阿姑家里。妈妈的眼泪忽然扑簌簌地落下来,余一平的心很慌。她想抱一抱妈妈,却手足无措。妈妈摸着她的头,告诉她高中这三年的学费还有博宇对全国生额外收取的五万块钱,都是阿姑出的,“所以你到上海之后要乖乖的,好好学习。”余一平呆呆地点点头。
余一平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分进天才班。这个班里的一切都好像在提醒自己,过去的三年甚至十三年都是个彻彻底底的笑话。“聪明”这个夸奖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世界中过,大家反反复复提及的,不外乎“懂事听话”“乖巧”“勤奋”“认真刻苦”。她想起以前班主任的话“这个世上没有天才,只有勤奋的人和懒惰的人”,恍如隔世。
所以拿到重新分班的志愿表时,虽然很对不起自己新交上的好朋友们,但是她的心里仍然充满了喜悦之情。她想逃得离天才班远远的,远到一个自己不会觉得自卑和配不上的地方,远到一个自己亲切熟悉的规则可以重新适用的地方。
她几乎算得上兴奋地给妈妈打电话,没等她语无伦次地把话说完,妈妈就打断了她:“你们班主任范老师前两天打电话回来了,你爸爸和阿姑商量了一下,让你还是留在天才班。”余一平的大脑一片空白,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哭着和妈妈胡乱说着英语考试,说着天才班种种的不好,说着自己的自卑和嫉妒,“求求你妈妈……求求你……”
余一平最终没能拗过爸爸和阿姑的决定,一如她从小到大的反抗,无一例外都是以失败告终。于是像以往无数次失败一样,她哭过一场之后,柔顺地放弃了抵抗。粗粝的生活从来不曾给过她长出反骨的机会,一早将她搓圆揿扁,捏成了一个软和的面人。
也幸好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身边多了开朗和坚定的朋友们。不,余一平都不敢称呼她们为自己的朋友了……她们是饲主,而她则疯狂地吸收着她们投喂的一切,食物,关怀,安慰,热情,明朗,维护……
在雨中,在黑暗中,童遥拉着她的手奔跑的时候,余一平甚至都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她也爱上了这种尽情奔跑的感觉,仿佛她也能融入这独特的天才班,成为天才中的一员。她在心里小心翼翼给自己打气,没关系的余一平,没关系的,他们虽然很聪明,但我多勤奋一些多拼命一些肯定能追上他们的,我会比所有人都勤奋都拼命都认真,我练习了三年,我很擅长这些的。
然而她的梦很快就破了。
她听着曹杰君的话,一字一句像一个巨锤,一声声地锤在她的胸口,震地她喘不过气来。她绝望地意识到,自己这个混入天鹅群中的丑小鸭,拼命伪装着的小丑,卑微地依靠朋友救济而生存的乞丐,其实早就是别人眼中的一场闹剧了。“是的,不配待在这个班级里的确实不应该是韩诩,而是我”,“我存在有什么意义呢,在家里拖妈妈后腿,在这里拖班级的后腿,拖朋友们的后腿”,“如果阿姑知道我的成绩这么差,她会不会很失望,她还会给我学费吗”……
余一平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漆黑的夜把她的思绪拉得很长很远也很悲伤。她知道这几天关于她的流言甚嚣尘上,一个比一个言之凿凿。他们说她因为不适应所以向家里说了很多天才班的坏话,她妈妈这个泼妇去找学校闹着重新分班,领导烦不甚烦,才会让他们填分班志愿表。他们说明明事情全是因她而起,结果她又害怕自己英语成绩太差分不到特色班,竟然昧着良心选择了留下来,要脸不要脸。他们还说她硬生生地把这次英语测验全班平均分从年级第一拖到了年级第二,就算这样,班长找她换座位她都小气地不肯换,一点素质都没有。
他们还说了很多很多,但余一平已经听不到了,因为现在她走近哪里,那里正聊得开心的人就会马上散开。她看到先是有人低下声音,然后拿手肘碰一碰旁边的人,接着像病毒传染一样,一个接一个的人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几分嫌弃几分厌恶的表情。这些画面像慢镜头一样,在她眼前无声地回放了一遍又一遍。
她知道陈见月和童遥这几天脸色都很差,因为维护她甚至发生了几场口角。寝室里三个天才班的女生居然也都没有参与到这场统一的孤立行动中去。她很感激,可是除了感激,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她一无所谓,却也一无所有了。
黑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个人从床上下来了。余一平仍然在椅子上没有动作,她疲惫地想“我是把谁吵醒了吗,等下说声抱歉吧”,却连抬眼看一看是谁的力气都没有。那个人的脚步有些拖沓,朝着她走来,台灯把她的影子拉得格外纤长而怪异。
是李佳佳。
余一平有气无力地开口:“对不起我……”
李佳佳完全不似平日温和,她的语速也不是平时那种叨逼叨逼的机关枪语速,她说得很慢很尖锐,带着一股尖刀出鞘般一往无前的冷意,一字一顿:“余一平,你听好了。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Chapter 18
周四第二节晚自习上到一半,范老师带着几个人进了教室,她拍拍手:“打断一下,学校要给大家做校服了。现在几位师傅来量一下同学们的尺寸,大家配合一下。”
这几天的晚自习还是杨柳在管,每天晚上晚自习下课她就向范老师汇报情况。范老师听了也不插手,也不来巡场子,第二天依旧安静在办公室里留到晚自习结束,似乎纯粹为了听杨柳的汇报而来。班里的同学很快就适应了这种节奏,该吵吵,该笑笑,该说说。倒是范老师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起来,有几次上课她脸上的黑眼圈遮都遮不住。和她一样枯萎的还有余一平,她因为班上的风言风语越来越郁郁寡欢,连童遥的安慰和食物的抚慰都起不了任何作用。
李佳佳猜测范老师是因为感情的事或者家里的事才过得这么揪心的,现在她开口说话,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陈见月都说不好,范老师和余一平,到底哪个看上去更惨一些。
几个裁缝师傅麻利地把各种工具铺陈在讲台上,大大小小的卷尺,线头,布头还有本子。范老师迅速清了场,她带着男生去二楼的空教室,等姑娘们量好了再换回来。
在周二那惊天一脚之后,陈见月和曹杰君都陷入了大招释放过后的冷战蓄力环节。教室后门离陈见月比较近,本来曹杰君都是顺着右手边的过道走去后门,现在他毅然决然地改走了左手边的过道。课桌也被他拉得离陈见月三丈远,远远一看就能注意到整齐的一列列中间突然呲出来的豁口。但都这样了,他还硬挺着不把座位换回去,不知道在实践着什么愚蠢的坚持。陈见月懒得琢磨他的心事,反而对于他的躲避乐见其成,只是一想到这是以余一平为代价换来的,又觉得深深的不值得。
曹杰君和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走出去,嘴巴开开合合地在聊些什么。陈见月心里十二分的烦躁,她知道最近针对余一平无中生有的诽谤和嘲笑,曹杰君在其中出力很大。班里大部分人其实都抱着一种“有钱出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的围观心态,有些沉浸于自娱自乐对班级风向本来就不太关心,有些嘴碎话多也会暗地里满脸兴奋地聊上几句,有些还会不痛不痒地说上几句劝诫的话。曹杰君则不同,他几乎一手导演了这场针对余一平的行动,旗帜鲜明,拉帮结伙,出人出力。除了曹杰君,杨柳肯定也贡献了不少。虽然她从未当面说过什么,甚至有次还亲密地来挽陈见月的胳膊,表达了对余一平真挚的同情。
陈见月盯着她伸过来的手足足看了一分钟,杨柳僵硬地又把手缩回去了。
赵可可想要告诉大家重新分班是因她而起,余一平领了她的好意,但还是拒绝了:“他们不会相信的……他们只会说更难听的话……”赵可可哑口无言。
高一年级的校服还没有发下来,高二高三则是开学第二天就统一穿上了校服。夏季校服是白色衬衫配上米黄|色的裤子,又清爽又好看,所以大家对穿校服都没什么抵抗情绪。反正这些天说是穿自己的衣服,但其实范老师早就明确制定了一大堆规则,男生女生都不允许穿膝盖以上的短裤或者短裙,上半身不能穿无袖的,吊带更是想都不要想了。天才班的体育课又多,大部分人嫌麻烦都舍弃了臭美,力求能自由活动为上。
真想要臭美的人把宝都押在了晚自习上,赵可可每天晚上就换着花样地穿她那些漂亮的鞋子。她衣服穿得很随意,对鞋子却郑重极了,每天都要在诸多后宫鞋妃中挣扎好久才翻牌子。她素日里低调的很,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的小心思,只有童遥每天暗戳戳地准时去围观她的美鞋,然后两个人商业互吹一番,乐此不疲。童遥还经常拉着余一平一起,想让她也感受感受愉快的氛围,可惜收效甚微。
和赵可可一样在晚自习上演疯狂换装秀的还有杨柳,相比之下她就高调许多了,她每天晚上都要换美丽的裙子。童遥曾经认真数过,杨柳从开学到现在已经换了五条裙子了,有森女系的,有清纯的,还有魅惑的。今天晚上她就穿了一条黑底撒红花的高腰连衣裙,束了个高高的马尾,进教室的那一刻,坐在她后面的钱星辉和坐在她左面的王昊足足有三秒忘了呼吸。
和杨柳在经常在一起的,还有两个容貌同样出色的女生,一个个子高些,腿又细又长又直,一直穿紧身牛仔裤,一个个子矮些,经常梳一些繁复的发型,夹着几个可爱的发饰,散发着甜甜的味道。这两个人一个叫邓晓薇,一个名如其人,叫苏梦甜。
这三个人在天才班男生中人气很高,童遥说她们的裙下之臣三个手都数不过来,关于她们的绯闻更是常年满天飞。本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原则,陈见月这几个人对她们有种天然的冷漠和对立感,童遥八卦过一次之后再也没提起那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