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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宁在一旁陪着,偶尔也搭几句话。过了一会儿,二嫫过来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退出去了。她对玉敏道:“福晋,前头传话来,说是四贝勒喝多了,有些头晕,已经换到预备好地厢房里歇着了,请福晋过去瞧瞧呢。”
玉敏心中有数,嘴里埋怨着“怎么喝那么多”,便起身要走。婉宁眼珠一转。咬了咬唇,道:“我陪你一块儿去吧?给你带路。”淑宁笑道:“还是我陪吧。那边几位太太似乎在招手叫姐姐过去呢。”然后便领着玉敏离开了。
婉宁掉头看到几位舅母在喊自己。心中一阵埋怨,只好硬着头皮过去应付几句。
淑宁与玉敏走到院门口,与等在那里地二嫫会合。去到一处安静的房舍前。进了门,四阿哥已经在陪佟氏说话了。他回头见到妻子。便道:快过来拜见姨母。“
玉敏来前已经听他说过,也不摆架子,正正经经伏身相拜。佟氏忙扶道:“使不得使不得,你们这样岂不是折我的寿?”四阿哥却道:“我自小就蒙姨母多加照拂,却是一点回报都没有。如今我娶了妻子,按礼理当让他拜见的。姨母莫推辞。”佟氏无法,只好略站偏半步,受了他夫妻一拜,然后又命淑宁来重新拜见。
见过礼,众人坐下说话。二嫫留在外头守着。佟氏与四阿哥先是聊了些近来地家事,见四阿哥神色有些憔悴,人也瘦了,便叹道:“四阿哥如今也成了家的,怎么反而瘦了呢?回头我叫人送你几个炖汤的方子,你记得叫人做来吃。”
玉敏脸上一红:“都是我没照顾好。”四阿哥却道:“怎能怪你?我只是烦恼公事,无心吃饭睡觉罢了。”
佟氏眉头一皱,道:“公事再多也要顾好身体,你这样大了,还不懂这个理么?我虽然不知道你们男人外头的事,但到底是这府里的人,那些话我也听说了些,你别太放在心上,日久见人心,十几年地骨肉情份哪能说丢就丢?迟早会知道谁是谁非的。”
玉敏起初听到佟氏的语气,而四阿哥又是一脸低头受教的模样,略有些吃惊,但她听完佟氏的话,心中一动,道:“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偏又不肯对我说。”
四阿哥笑笑:“都是没影的事,何必叫你知道?徒惹难受而已,你就别问了。”玉敏望望他,笑了,也不多说。
不过显然当事人没那么好说话。屋外传来二嫫的声音:“二姑娘怎么过来了?我里可是通往外头大席的。”婉宁地声音响起:“我只是听说四阿哥醉了,不知现在情形如何,所以来问一声。二嫫怎么还在这里?”
屋中众人各有心思,淑宁心念电转间,与佟氏对望一眼,连忙起身,打开一点门,闪身出去,又再关上。她笑着对婉宁说:“二姐姐也来了么?”然后转头对二嫫道:“方才您拿来的解酒药很有效,四阿哥已经没事了。”二嫫会意地道:“那就好,我先回席上帮忙了。”然后转身走开。
婉宁有些失望:“原来已经有人送药来了么?我还特地带了药来呢。现在四阿哥怎么样?我进去瞧瞧吧?”她实在希望再见他一面。
淑宁却摇头说:“他现在睡了,四福晋正在里头陪他,我们还是不要打搅地好。”开玩笑,自家老妈还在里头呢,怎么能穿帮?!
婉宁还想说些什么,冷不防有人在她身后问:“这是怎么了?”原来是佟家地一位堂舅母。她看到淑宁姐妹二人站在这里。转头望望隔得不远的外院,皱着眉道:“ 这里离外头的大席太近了,免不了有男客过来。你们女孩儿家怎么好跑这里来?”她看了婉宁几眼,又道:“定了人家地姑娘,更应该谨言慎行才是。外头地客人酒喝多了,谁知会闹出什么事来。你们也太不小心了。”
婉宁听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地,嚅嚅道:“我先回去了。”然后匆匆施了一礼便离开。淑宁笑着对堂舅母道:“原本是在后头地,只是四阿哥喝醉了,我带四福晋过来照料,才会来到这里。”那堂舅母这才明白,瞧瞧那房门紧闭的屋子,道:“就在里头吧?要不要紧?我去瞧瞧好了。”
淑宁忙道:“已经服了解酒药,不要紧地。”她顿了顿,隆低了声音:“四福晋正陪着他呢,我只是在处头守着不让人接近。”那堂舅母会意。却有些好笑:“真是。。。不过新婚夫妻,难免。。。罢了,你一个姑娘家守在外头,也不象话,我派人叫四阿哥的随从来吧。”然后便往回走了。淑宁暗暗松了口气,看到二嫫从附近的树后闪出来,不禁好笑。
外头的话传进屋内,四阿哥笑着对佟氏说:“淑妹妹如今越来越能干了。真不愧是姨母的孩子。”佟氏笑笑:“不过就是有些小聪明罢了。你瞧着她稳重,其实内里也是受不得拘束的。如今端哥儿成了亲。我只望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女儿能有个好归宿,贤哥将来有出息,就够了。”
四阿哥心中一动:“姨母。您可是,,,为了淑妹妹明年选秀的事烦恼?”佟氏叹道:“无论如何。都是皇恩浩荡,只是我做母亲的地。总盼望女儿能嫁个好人家,别受什么委屈就好。”
四阿哥问:“姨母可有佬想法?只管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出点力。”佟氏看他一眼,笑道:“我能有什么想法?她姐妹三个一块儿选秀,她多半会落选 ,我已看了几户人家。本业武丹将军的二公子不错,可惜。。。如今我们跟他家已是亲家了,亲上作亲太少见了。”
四阿哥沉吟:“崇礼么?的确是位君子。”佟氏暗暗冷笑,又道:“罢了,我们这样人家,换亲实在少见。我也有留意别家的,可你也知道,淑儿平日就不爱与别家往来,认得地人少,只有桐英小公爷与她相处得好。只是这位小公爷。。。简亲王府的水太深,我怕她会受委屈。我在大家了里长大,又嫁进大家子,实在不希望女儿也受那样的苦。”
四阿哥低头想了想,笑道:“姨母别担心,我心里有数,会想办法地。”
佟氏与四阿哥夫妻地谈话持续不久,因还顾虑到外头还有宾客要招呼,她很快便离开了。淑宁本来是跟着母亲走地,中途想起大刘氏还在槐院,便与母亲分开,一个人往后院走去。半路却听闻有人啜泣,她顺着声音摸过去,却发现婉宁在一处树丛后哭。
她忙问:“二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婉宁抬头,闪着一双含泪大眼,看见淑宁,动了动嘴,便扑上来大哭。淑宁吓了一跳,忙问是怎么是,得不到回答,便猜想难道是见不到四阿哥所以哭了吗?她见婉宁哭得可怜,心中有些软了,便轻轻拍着她的北,安抚着她。
婉宁却回想起方才淑宁出门时,她透过门缝看到四阿哥脸上带着微笑,温柔说话地样子。虽然看不到他说话地对象,但屋中只有玉敏,一定是她了。没想到他们夫妻居然这般恩爱,怎叫她心中不难受?
她哭了好久,久到淑宁担心起席上发现她们不在,会不会派人来找,才渐渐停下。她哽咽着对淑宁说:“三妹妹,你别告诉人去。”淑宁点点头:“你眼睛都肿了,别人一定会发现地,回屋去洗个脸吧。”
婉宁应了,站直了整理一下服饰,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迈步,心中明白,过去地都已经过去了,她要开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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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九、正月
婚礼的第二天早晨,淑宁起床梳洗,冬青找出一件粉红旗袍来问,她握着湿帕子打量几眼,正犹豫着,却听到门外有人在小声叫素馨。素馨开门一看,原来是房山别院新选进梅院侍候的小丫头小鹊儿。
她小声对素馨说:“姐姐可有团扇?或者别的扇子也行,我们那边着急用呢。”素馨有些奇怪地问她要扇子做什么,她道:“早上起来收拾新房,我见那龙凤喜烛还在烧,就问七喜姐姐怎么办,她要吹灭,被胡妈拦住了,说吹了要触霉头的,应该用扇子。七喜姐姐回头骂了我一顿,要我去找扇子。我只好来问姐姐了。”
七喜是真珍陪嫁过来的丫头之一,连九儿、八福和六如在内,一共四人,除了九儿资历老些,其余三个年纪都不大。
素馨闻言脸一沉:“明明是她不懂规矩,怎么骂你?你该骂回去才是!”
淑宁在屋内暗暗翻了个白眼,扬声道:“新房东边多宝架上那个汝窑瓶子旁边有把绢扇,是早就预备下的。你去找一找吧,不然问胡妈马三嫂她们也行。”
小鹊听了,高兴地去了。素馨回头还在说:“新奶奶带过来的几个人,看来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也不知是不是想给其他人一个下马威呢。照我看,她们大概都有自个儿的小心思呢。”
淑宁顿了顿,正色道:“这是哥哥的家务事,他如今已经开院另住了,这些内务是嫂子管的,咱们不要插手。你也别在人前多话。”她知道素馨因为对别人私底下的事知道得多。有些话虽刻薄些,却往往正中要害,但她相信以自家老哥的为人。又经历了小妾地毒手和父母的言传身教,不会像别的男人那样三妻四妾。所以那些陪嫁丫头或自家地丫头有什么想法。都只会落空。就算将来哥哥与真珍之间出现审美疲劳,那也是很多年后的事了,凭这帮丫头地年纪,等不到那时候就会嫁人。她自然不需要多事。
梳洗完,她到底还是穿上了那件粉红袍子。插了朵绒花便往正房来,给父母请安。
佟氏正与张保说什么“喜棚先不拆”的话,淑宁便问是怎么了,佟氏答道:“十八是你大姐姐出嫁,二十一是永哥儿满月,都要摆酒席的,你大伯母问能不能留着喜棚不拆,到时候继续用。”
淑宁听了并不觉得奇怪。伯爵府这两年入息不算丰厚,为了几件大事已经花了不少。那拉氏又要预备女儿选秀时的花费,并准备之后的嫁妆,因此不希望花太多钱。芳宁本是庶女。又是嫁入并不富裕地舒穆禄家做继妻,所以嫁妆规格完全不能与真珍相比。
她陪嫁的四季衣裳每季只有四件。衣料也只有四箱绸缎。四盒子首饰。多是金银的,只有很少的珠玉。宝石几乎没有,而且其中一盒还是佟氏送的。新打的家俱虽然用料手工都是上乘,却没有雕花描金。古董字画一样没有,只有几个略值些银子的花瓶充数。至于陪嫁的人员,除了朵儿与果儿,就只有一房两口子家人而已,巧的是,那媳妇子就是当初侍候芳宁地春燕。
淑宁近日虽忙着哥哥的婚事,却也知道些芳宁的情形,心中有些不平。佟氏与张保说了一会儿家事,见女儿在沉思,便问她在想什么。
淑宁道:“我在想,大姐姐地嫁妆太薄了些,能不能多送她几件首饰?就当是表表姐妹的情份。”佟氏想了想,道:“也好,只是你送时记得让你二姐姐看见,她是正经姐妹,首饰又多,正该让她也表表心意才是。”淑宁笑着应了。
吃过早饭,不一会儿婆子来回话说新人妆好身,要准备拜祖宗了。淑宁便随着父母离开槐院,正好在院外遇上端宁与真珍,便一同到外头大厅上来。
真珍今日穿着大红旗袍,外套枣红琵琶襟马甲,头上梳着两把头,戴着大红绒花,插了几根金簪子,整个人喜喜庆庆地,却又不失俏丽。但不知是丫环们疏忽,还是她自己大意,裤腿后面却掀起了一些,正好露出里面地破绽。淑宁认得那是端宁昨天穿过的那条皮裤,便知老哥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