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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很热闹,他却只是冷眼看着,几杯酒下肚,头脑反而越发清晰起来。
记忆中,那小鬼总是穿着翠绿的衫子,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若是往他手里塞点什么小东西,就会把眼睛笑得连缝都没有。
“冕哥,你回来了?”每次他出门去,回来之后,那小鬼总是用无比惊喜的声音叫他,然后滚雪球一样扑过来。
那个时候,虽然也一样不那么喜欢,却是不曾埋怨。
心里再如何抗拒,终究也记得那小鬼是自家的兄弟,嘴上不少,到底也是心疼他的。
什么时候,竟然如此疏远了呢?还有崔婉的事,那小鬼……很为难吧。
整个宴会都处于欢笑之中,除了谢冕,还有一人心事重重。
段秉烛端着酒杯凑近了轩辕逸:“皇上这是怎么了?说要与百官同乐,反而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
轩辕逸眼风微微一扫,立刻就看出自家太傅脸上闪过一抹心虚:“太傅平日里最厌烦跟朕说这些,今日是怎么了?”
“啧啧的,今天是个好日子,臣心里高兴,自然也就不觉得麻烦了。”段秉烛拈着胡须淡淡一笑,“皇上对于太后的提议有何意见么?”
“当然有!”轩辕逸眉峰轻挑,定在段秉烛脸上,“太傅,如今是什么情形你难道不知道么?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选妃?”
如今这情形,其实也并没有多么复杂。有谢氏宗主作为同门,自然能得到谢家的全面支持。以谢渊澜之能,牵制文武两途绰绰有余。
朝廷虽然还存在很多的问题,但是这也并不是一两日之功。选妃也是拉拢朝臣的重要手段之一。
段秉烛身为太傅,在轩辕逸身边已经很有些年岁,对他的脾气也算了解。他的心思并不十分复杂,但是对于不喜欢的人,很难产生好感。
若是强逼他立后封妃,只怕后宫日后难以安宁。谢渊澜在未央宫说的那番话,未必就不是实话。
以他那种事事以谢家为重的性子,再出一个皇后,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更何况那女子不过是三房的女儿。
段秉烛略一思量,静静道:“那么,皇上的意思是,只立后便可以了?”
立后?轩辕逸皱眉,心中冷笑--果真是好母后啊,连这个都想到了么?
“是谁家的女儿?”
“太后懿旨还没有传达给皇上么?”段秉烛捏着杯子,略感诧异,“是谢氏三房的二女,名唤谢子知。”
“谢家的三房?”轩辕逸微微一愣,握紧了手中的杯子,眼光在殿中逡巡一周,才慢慢道,“谢渊澜知道么?”
段秉烛眨了眨眼睛--哎呀,叫全名了呢。看来气得不轻。
他摊了摊手:“小谢自然是不乐意的。当年隆庆帝后的下场可是摆在那里呢。再说了,以小谢的眼光,皇上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他会不知道么?”
朕是什么样的人?轩辕逸曲起一只手,抚了抚下巴,眼睛微微眯起来。
段秉烛忍不住摇了摇头--皇帝的脸皮厚,这一点绝对不是老夫教的。
“说起来,”段秉烛左顾右盼,皱起了眉头,“小谢好像不在呢,嗯 ̄就连清河公主也不在。”
“什么?结心也不在?”轩辕逸大惊,不动声色地仔细看了看,才脸色大变道:“果然不在,这傻丫头,该不会是想做什么蠢事吧。”
“皇上多虑了,清河公主一贯地知情识趣,在这一点比之皇上,可是强上数倍呢。”段秉烛笑道。
知情识趣!轩辕逸眼睛轻轻跳了跳,以结心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知情识趣’的事情来!
“小常子!”轩辕逸脸色变幻,招了招手,“公主去了哪里?”
“回皇上的话,”被唤作小常子的内侍轻步上前,凑到轩辕逸跟前道,“公主殿下日落时分就出共宫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出宫?她出宫做什么?”轩辕逸有点火大,稳稳神又道,“宫里最近对于出入的令牌管理甚严,她是用谁的腰牌出去的?”
“是太后钦赐的。”小常子不慌不忙道。
许是他的态度太过于从容,段秉烛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眼睛微微眯起,似是掩去了什么。
轩辕逸的脸色不太好看。轩辕结心当年随他南征北战,也算是立下汗马功劳,他登基之后,并没有撤销她的兵权,反而将皇室的暗卫也交给了她。
但是,这丫头,也未免太无法无天了些,怎可如此胡闹?
“皇上,”小常子轻声道,“据悄然跟去的大内侍卫回报,公主很有可能是去了谢家。”
“去了谢家?”轩辕逸心头一凛,结心那丫头该不会是想将生米煮成熟饭吧?想起谢渊澜他又忍不住笑了,“真是胡闹。”
段秉烛看他神色松动,也就锦上添花道:“皇上,公主到底是孩子心性,便原谅她这一回吧。”
“太傅,一向偏心。”轩辕逸笑了笑,挥手道,“罢了,由她去吧。”
段秉烛笑着摇了摇头,要说这偏心,谁比得上你啊,皇上。
“皇兄。”略略带了点焦急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生生压过了热闹的丝竹之声。大殿上顿时静了下来。
“皇上,看到没?公主还是很识大体吧?一回来就赶紧赶了过来。”
“皇兄,”一身红衣的轩辕结心急急奔了进来,也不管殿上都是人,直接冲到了轩辕逸面前,抓住了他的手,“当初齐王送的那支火灵芝还在么?给我!”
“结心!”轩辕逸脸色一沉,拂袖而起,“百官面前,大吵大闹地像什么样子?你怎么一个人来?”
“小谢他--”结心被他一瞪,顿时醒悟过来,放平了声调,“小谢他……”
“小谢?”轩辕逸微微皱眉,轻轻拍了拍结心的背,助她平顺呼吸,“慢慢说。”
“我……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了。可是从黄昏时候开始,谢家就封门戒严了。里面的人不出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结心反手握住轩辕逸的手,眼中尽是焦急,“听人说,这种情况只有当初小谢在未央宫中了寒毒之后,才有过……”
她低下头,猛的感到手中一阵刺痛,却是轩辕逸无意识地紧了紧手。“皇兄……怎么办?”
轩辕逸还没开口,就见冯雪卿与魏无私脸色大变地上前两步,“皇上,臣等先行告退。”
“慢着!”轩辕逸微微皱眉,冷冷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冯雪卿迟疑了片刻,才慢慢道,“也许是寒毒发作,也许是谢家有重大变故,这个臣也说不好。”
轩辕逸咬了咬牙,冷淡道:“继续宴会,冯卿,你跟朕来一下。”
此言一出,殿中顿时静得有点吓人了。
“皇兄!”轩辕结心看着他,一脸惊怒。
角落里,谢冕一脸的茫然--那个小鬼,出事了么?
33 病变(2)
平京这地方,就是红尘万丈。即便是到了夜晚,也照样是笙歌无限。
然而,这么个醉生梦死的地方,身为名门之首的谢家却很沉默。京师的人都看到,谢家那朱红的大门发出了沙哑的一声响,然后沉沉地关上了。
任凭门外红尘万里,歌舞升平。谢家却仿佛是倦怠已极,轻轻缩回了头与手,安静地沉眠。
琅琊别院,谢渊澜的寝居之前,支离的月光下,是若隐若现的人影。
庭院中,明夷坐在绣墩上,双手平举,轻按琴弦。桌上一个小小的铜鼎正在袅袅冒着烟。
“钟鸣鼎食之家,谢家倒是名不虚传。”浅淡地几乎肉眼不辩的身影现身房顶,与空中那轮冷月一起俯视着院中抚琴的女子,“明夷姑娘,幸会了。”
明夷静静抬眼,看着房顶那一袭黑衣的男子:“息夫人座下头号杀手,神隐?”
“头号杀手这名头在下可不敢当,”神隐眯起眼睛,凝视着淡漠的女子,“若是让诡杀听到,可是会要在下的小命的。”
“想不到,神隐也有认输的一天。”明夷冷冷一笑,“可惜了,过了今日,她便是要杀你,也没有机会了。”
“哦?”神隐略略挑眉,“看来,要杀谢渊澜,必定要先杀光所有挡在他身前的人啊。”
明夷垂眼,双手连挥,铮铮琴音便弥漫在别院的每一个角落。
“九天玄音?”神隐大笑,“真不愧是镜心明尘心法的集大成者!”
大笑之中,神隐身形一展,急略而下,直扑琴桌而去:“谢渊澜寒毒发作,你很心急吧?”
明夷不答,只是神色间更见冷漠,手指轻挑之下,琴音已然改变。肃杀之意迅速铺开,仿佛是有质的刀剑一般,狠狠向四周碾去。
神隐神色微整肃,凝神应敌。
明夷虽是女子,但是在武学一途,显然十分有天赋,再加上修习的是镜心明尘心法,心随意动,意随镜改,有着无穷的变幻之力。
任何处于琴音范围的人,一旦出手,都会被预知。从而迅速找出破解之处。
在数次出手均遭拦截之后,神隐略略收了玩闹之心,整个人静了下来。
随着他的停手,明夷的琴音开始变得平静而悠扬,仿佛是与恋人同行于月光之下,没有杀戮,没有动乱,只有恬淡与安宁。
谢渊澜的房中没有一点光亮,也没有任何声音。在房门的七步之外,有一个小小的阵法,阻碍了所有人的前行。
时间慢慢流逝,明夷心中渐生焦躁。
神隐等的便是这个机会,待琴音微微意乱,他拔地而起,将速度提到极致,掌心一抹寒光轻轻闪动。
“主子!”明夷轻轻抬眼,眼神中微微有一丝惊喜。
神隐顿觉不对,眼光微微一斜,就见原本黑漆漆的房间中,不知何时燃起了灯,清瘦的人影映在窗棂上,轻轻晃动着。
然后人影缓缓举起了手,似乎是要将散乱的长发慢慢盘起,最后那人影披上了外衣,走到了门边。
神隐冷哼一声,迅速收起了攻势,足下微微一点,已然飘离了最佳的攻击地点。
门轻轻地开了。
神隐看着那个从檐下的阴影里走出的少年,微微一愣。
此刻月上中天,而月光看在众人眼中难免有种惨败感。谢渊澜整个人都缩在袍子里,露在外面的脸却是十分红润,丝毫也不似平日的苍白。
“你……”神隐狠狠皱眉,思量着这几步的距离是不是足以击杀一个人。
“神隐公子,”谢渊澜淡淡开口,有白色的气雾喷出,“如果你是来杀人的,在下奉劝你一句,三思而行。”她微微眯着眼睛,神情中尽是冷漠,“在下虽不喜杀人,却也不曾善良到任人宰割。”
神隐看着她,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
谢渊澜垂下眼,挥了挥手:“明夷,传令七哨,放这位公子出去。”
“是,主子。”明夷静静应了一声,看向神隐淡漠一笑,“神隐公子,请吧。”
神隐深深吸了一口气,无声无息地融入了黑暗中。
明夷站起身,快步走到谢渊澜身边,扶住她:“主子,你好些了?”
“暂时无大碍了。”谢渊澜静静一笑,“你这回倒是大有长进。”
“什么大有长进?”明夷恼怒道,“主子你突然发病,我是吓坏了,你看忠叔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来呢。”
“抱歉。”谢渊澜满含歉意地笑了笑,“鄞州那边的暗桩可有传来消息?”
“是,暗绝传来话,说是齐王近日在买马屯兵。看那个样子,是不甘心只做个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