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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国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指着她憋了良久,这女儿却脊背挺直,一付宁死不屈的样子,好似真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李相国喘了一口粗气道:“好好好!你行!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想不到我李士彦竟然教出一个亡命之徒的女儿!你对着爹也不说实话了么?既如此,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从今日起你给我禁足,除非你出嫁,否者之前你就不要想出相国府的大门了!”
“爹!不行!”李彩鸾不可置信,霍然转过头,耳坠子从空中划过一个半圆。
李相国不为所动,背着手看着女儿冷静地说:“爹这么做是为李家好,亦是为你好。你毫无知觉,其实已经替李家闯下大祸。你以为无凭无据别人就奈何不了你么?哼,证据只对那些无权无势的人还有些用处。睿亲王权势滔天,英明睿智,你以为他眼睛是瞎的么?你的小伎俩被他看穿,只能更惹他轻视厌恶。在他心中,你的品性是一落千丈,爹则是御下不严教女无方。即使他嘴上不说什么,我们李家也绝不会得到他的欢喜了。李家后辈的升迁,你以后的婚事都会受到影响。”
“彩鸾,就算这场火不是你放的,但在所有知情人眼中,除了你还有何人?这李世元无权无势,什么时候死都行,却偏偏不能现在死!睿亲王把人交给了爹,第二天就在相国府死了,除了做贼心虚杀人灭口还有什么?哼,恐怕原先睿亲王只有两三分怀疑,现在却是八(九)分怀疑了。唉!爹言尽于此,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李丁!送小姐回去!”
李彩鸾听着父亲的话,神情由震(惊)变得失魂落魄。被下人小心翼翼送回香闺之后,呆坐在床上一语不发。
贴身丫鬟担忧地看着小姐,却不敢叫她。
李彩鸾坐了足足半个时辰,整个人都快变成一座泥塑木雕,忽然转过头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婢女,恍恍惚惚道:“他会厌弃我么?”
那丫鬟吓了一跳,满脸迷糊,不知小姐没头没脑说什么,不过她一向最会揣测小姐的心思,连忙道:“小姐,您聪明美丽,出身名门,老爷是咱们梁国堂堂的相国大人,大小姐是皇家妃嫔又是太子生母,您自己也是名满京城的琴仙子。京城里,谁提起您不是称赞有加?天下人唯有钦佩仰慕小姐的人,怎么会有人厌弃呢?”
李彩鸾不答。幽幽叹了一口气,抑郁的俏脸却慢慢变得有些神采。
小丫鬟这才暗中松了一口气。小姐高高兴兴的,她们这些下人才有好日子过嘛。
不提李彩鸾这边,那厢李相国早朝告假,亲自派人调查着火原因。最后也没查出是谁干的。只知道柴房那里有些油烟,看样子是被人浇了油烧着的。往膳房里一查果然少了小半缸子麻油。且下人支支吾吾地回禀,说柴房那烧成黑炭的死尸下面压着几个大字,看样子是用手指头在土地上抠挖出来的,是大小不一的“冤”字,衬着当时的惨烈环境,十分触目惊心。
李相国闻言倒没有很在意,只是皱紧眉头叹息一声。他早知道那李世元是冤枉的。不过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也就没什么值得唏嘘的了。倒是那故意淋油放火的人极是可恶。不过他本来就怀疑是李彩鸾指使人干的,且现在多事之秋,将火灾说成是天干物燥无意失火,比说出是人为的更能保存相国府的颜面,于是只好先将此事压下来,只暗中查访,准备等此事偃旗息鼓后再悄悄处置。
其实最令他担心的是这件事情会给睿亲王留下不好的印象。因此除了修缮房屋,惩处救火不利的下人,就是派人厚葬了李世元,又出了丰厚的银钱给李世元的亲族当抚恤,尽力使这件事情不显得那么刻薄。
李世元亲族极少,只有一个尚在世的亲娘和一个年过四十的叔叔。两人知道李世元去世的消息自然痛不欲生,又从李家人口中隐晦知道了儿子做得“恶事”,战战兢兢之余对李家厚重的抚恤简直感激涕零。匆匆葬了烧焦的那块黑炭,便离开京城这个伤心地说是回老家去了。
李相国处理完这一系列事情,很是有点儿虚脱。不过眼看睿亲王就快回云州了,且偶然见面时对他并无异样,心中也略微有些放松。他万万想不到,此时闹鬼的流言已经不唯独在相国府暗中流传,甚至相国府的许多(阴)私事情都即快传的街头巷尾皆知。
“唉,你们知道么,李世元是被人害死的!他尸体下面全是手指头抠出来的‘冤’字,看的人都吓得睡不着觉了!”
“你说冤死之人会不会化成厉鬼,来报复那些害他的人啊?”这个小厮是故意扬声对着李贵说的。李贵趋炎附势,平时得罪过他。且这个小厮知道,李世元死的那天晚上被李贵狠狠打了一顿。
李贵顿时觉得脖子凉飕飕地,狠狠瞪了那小厮一眼,咳嗽一声,故作镇定道:“哼,那个小人!活着的时候老子尚且不怕他,死了后反而怕他不成!他敢作怪,老子打得他魂飞魄散!”说着说着忽然站了起来,一脚踩着椅子,一手对着天空挥拳,好似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嘿嘿,李管事这样最好。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冤死鬼算什么,咱们自然会活得平平安安,长长久久的。”那小厮假模假样地笑一笑,拍拍李贵的肩膀,奕奕然走了。李贵在他身后目露怨毒,拳头握紧,身子却有些止不住地颤抖。
第二天早晨就发生了怪事。
倒霉的是和李贵相好的一个寡妇。姓金。先前的丈夫是给相国府看后门的,后来忽然遇上盗匪被一刀穿了心。金寡妇拿到抚恤以后,仍旧负责照看相国府后花园子,她长得高挑,容貌很有几分妖凋水秀,没几天就跟李贵(勾)搭上了。虽然没成亲,但呆久了的老人谁不知道他俩的关系,李贵明里暗里也给了她不少好处。许多人都说其实他俩早有瓜葛。当初金寡妇的丈夫遇害,就是被这对狼狈为(奸)的狗男女设计毒害了的。
今日清晨这金寡妇忽然尖叫着跑出屋,半老徐娘却仍白嫩诱人的身子若隐若现,只披着一件白绸布大褂子,倒让不少年轻力壮的小厮心中生了火气,口中垂涎欲滴。只那震破耳膜的尖叫有些煞风景。
“金大姐,屋子里咋的了?怎把你吓成这样?”有好心的过来问,趁机在她身上摸了一把。
往日这金寡妇肯定会似笑非笑地剜那人一眼,再啐他一口,这次却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调笑,只指着屋里叫:“见鬼了!见鬼了!死人啦死人啦!!”那声音尖利地都有些变调,毫不掩饰当事人的恐慌。
有好奇的已经进了去。挑开门帘,便问道一股难闻的腥臊味。看见屋里炕上薄被邋遢,李贵竟然还闭着眼睛酣睡。金寡妇的尖叫都能传遍三个院落了,却居然没吵醒他。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心里都有些发毛。相互壮着胆子走近了,才看到李贵竟然顶着一脑袋淋漓的血!有胆小的立刻尖叫起来,也大喊杀人啦杀人啦,唯独中间一个胆大仔细上前看了,又伸手到李贵鼻子下探了一把,说:“别叫唤了,人没死,这一脑袋血都发黑快结块块了,他脑袋上没伤口,鼻息也在,应该是不知谁淋上去的畜生血!”
一言既出,众人这才稍安。有人笑道:“真他妈吓死老子么。莫不是金寡妇月事来了,淋这好相公一脑袋热血?”
这言语太龌龊,有的跟着笑,有的大骂晦气,连吐唾沫。
这时有人问到:“哎,这李贵为什么还不醒啊?瞧他眉头皱的,莫不是鬼压床?”
话音未落,忽然听到身边一把尖叫:“呀,这东西是什么?!”众人随声音望去,只见床头正对的位置,就是门口右边的墙上,竟然半空悬挂着一个白布娃娃,有真人大小,头上用黑炭描了眉眼头发,黑洞洞的甚是吓人,白惨惨的身上当胸插着一把锈刀钉在墙上。
有人忽然道:“这不是金寡妇男人死时候的模样吗?!听说他被盗匪一刀穿了心,钉在大树上!”
一言既出,面面相觑。众人不由得退后一步,脊背凉飕飕发寒。
听说这李贵中午才醒,醒了以后痴痴呆呆,再也不复往日的伶俐,竟变得憨傻起来。那金寡妇吓得生了重病,自顾不暇,也没空照顾他。
第二天早晨倒霉的是老爷身边伺候的老管家。他偷偷记的账簿忽然摊在了院子里,里面与实际支取的金银相差甚大,相爷看到后脸色都变了。还没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管家处理好呢,门外忽然来了许多头系白色孝带,腰缠麻绳的老百姓,说自己亲族经商,被这老管家勒索金银害的家破人亡等等,逼相爷给个交代。
接着第三天本是睿亲王原定的离京之日,因相国府之闹鬼闹事乱象已经颇为轰动,故而暂时未走。
当天早晨二小姐的闺房就出现数十条细细的彩环蛇。都是死的,有的窝在桌子上,有的攀在花瓶上,有的蜷在绣花鞋里,甚至还有些死蛇就放在小姐枕头边。
当日二小姐包括身边伺候的人都几乎快要吓疯,二小姐更是直接昏了过去。人人惊慌之余,都说一定是李世元的冤魂化作厉鬼前来作祟了。有不少人因此暗中烧香拜佛,希望李世元不要殃及无辜。
皇宫。梁帝看了手中的奏折后脸色阴沉。哼了一声将奏折扔到桌子上,恼怒道:“朕本以为他还算是个清官,没想到底下污糟事儿竟这么多!当真是目无法纪了么?还是觉得李妃生了个太子,他们就跟着水涨船高,犯事儿也不用受到惩戒么?!”
秦大福连忙过来给梁帝顺背:“皇上,您龙体为重,不值当地为这些事情生气。”
梁帝握着拳头,怔忡了一会儿忽然咬牙道:“查!给朕查!一查到底!朕倒要看看他李家到底能混账到什么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二章
相国府。一切都乱了套。烧成灰烬的北园还未曾修缮好,于炎炎夏日透露出颓败的气象。正如李士彦现在灰暗的心情。
家事不宁,朝堂不和。仿佛一夜之间,弹劾他的奏折如雪花一般飘来。他左支右绌,捉襟见肘,几乎抵挡不住。皇上庙堂之上高深莫测,不知其心意如何。众同僚混迹朝堂多年,都人精似的,眼见情况不妙,纷纷和他划清界限,更让他觉得形单影只,独木难撑了。
李士彦本是心思重的人,小事还要揣摩三四遍才成,这几日接连遭逢大的变故,整个相国府好似掉入一张精心布置好的蜘蛛大网中,逃不脱,躲不过。他难掩焦虑,心事重重,年纪又大了,一时竟急病交加,卧床不起。
独孤夫人无法,急得要哭,想去找大女儿帮忙,可皇宫那边儿却说大女儿生病了需要静养,不便见客。也不知是真是假,只让独孤夫人越加不安了。
二女儿亦被死蛇吓得大病,昏睡中都会哭喊,更指望不上。
全家唯一不受影响的,能指望的顶梁柱,竟然只剩下刚及弱冠的大公子李修文。
这日清晨他没有念圣贤书,轻裘缓带来到父亲的病床前请安。李修文容貌酷似年轻时的父亲,身上带着一股书卷气,文质彬彬,沉静儒雅。
李士彦躺在床上,衰老至极,再不复往日的清癯精明。李修文心中不由得一痛,随即却低垂了眉眼,不想让父亲看到以后心生凄然。
“父亲,您觉得今日身子可好一些了?”
李士彦缓慢地摇摇头,咳嗽两声,道:“也就这样子了。修文,爹这几日没有出去,你可知外面情形如何了?”说着,苍老的手不禁抓紧儿子雪白的衣袖,一张老脸也露出慌张急切的神情。
“……不容乐观。”李修文终究不能说谎。
李士彦颓然放开手,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