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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没什么事儿,我先回去了啊。”兰萝红着脸慌忙起身,她本来是跟竺礼琛打探铁矿开矿的情报,顺便来蹭饭的,谁知道遇到了这种尴尬事。
“恩……”竺礼琛颔首,他虽然年纪已经二十五岁了,可这方面的经验可能还不如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郎,虽然心中对兰萝的离开有不舍,可就算把她留下了,自己还能说点别的什么吗?只好故作冷静地让她走。
兰萝双手摸着滚烫的脸蛋在街上飞奔,她也没心思回知新街的事务所了,直接抄近道回了宫里。
回到宫里,兰萝冲进房门后直接从里面把门锁上,将清露清雨关在外边,这时候她脸上都跟烫红的大虾似的,要是被问起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谁也不见当只鸵鸟吧。
☆
夜里两更天的时候,兰萝被一阵听起来像鸟叫般的声音惊醒,她不喜欢有人守夜,一般在她伺候她沐浴更衣之后,就叫清露清雨两人回到自己房间睡了,这时房间里只有她一人在。
轻手轻脚地下榻,顺着音源一路寻去,出了房门才发觉声音竟来自屋顶,将身上的披风拢了拢,兰萝脚尖轻踮,一跃飞上了屋檐。
清朗朗的月色之下,一袭白衣的竺礼琛正负手而立,几近满月的一弯明月正在他身后,从兰萝的角度看去,就像是竺礼琛刚从月亮中走出来似的,那么超然脱俗又带着说不出来的仙气儿。
早知道竺礼琛内力醇厚,轻功了得,能轻而易举进入人家皇宫还明目张胆敢地摆那么大个目标站在屋顶上真不知是勇者无畏还是看不起她兰藻国的军力……
“你……干嘛?”兰萝张了张口,不知道该先打招呼还是先夸奖他,谁知道一出口就是听起来略微不满的口气。
“月色无限好,找你出来聊聊呗。”竺礼琛并不在意,轻撩下衣服下摆竟然席地而坐,还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兰萝也坐。
兰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很听话地走上前坐在他身边,“晚上凉气重,你这么晚出门也不怕着凉了。”
“你在担心我?”竺礼琛侧过头看着兰萝,竟有些喜滋滋的。
“呃……算是吧。”兰萝愣了下,老实回答,不过接下来的话让竺礼琛很不爽,“毕竟你是我的财神爷啊,要是病了不得耽误我赚钱呐?”
“你这丫头,脑子里只有钱。”竺礼琛失笑。
“唉,说吧。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儿?”兰萝才不信他只是邀她出来赏月谈心呢。
“三日后,兰廷玉会出门,那计划可以实施了。”竺礼琛坦言。
“三日后?你打听地这么准确?”兰萝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最近一直在暗中调查他,发现他喜爱去城西的地下赌坊,三日后有个大的奖品,价值连城。他输多赢少,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竺礼琛说得慢条斯理,可兰萝倒是听得一愣一愣的,郁兰城还有地下赌坊?这她一点都不知道。
“行啊你,眼线遍天下啊。”兰萝用胳膊肘轻轻推了竺礼琛一下,揶揄道。
“还不是为了你?”竺礼琛想也没想就回答道,话一出口,两人间又陷入了白天用午膳时的那种僵局……
“呃,我来找你就为这事儿。告辞了。”
竺礼琛不等兰萝回话,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莹白月光之中,让兰萝再次感叹,说不定他真是来自月亮的神仙呐。
☆
竺礼琛的情报十分准确,三日后天刚朦朦亮,兰廷玉就独自离开官驿,到街上租了辆马车前往城西。
郁兰城西侧在兰藻国曾经繁华的时期,也曾是个闹市区,可随着国力消弱,纵然是都城,这景气也是一朝不如一朝了,曾经的闹市区门庭凋零,但有些玩闹娱乐的场所和习气却保持了下来,渐渐地,城西就成了一群游手好闲之人的聚集之地。
赌坊就是城西揽客的方法之一,兰廷玉豪赌一事兰萝第一次听说,所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兰衡家本就是大富之家,纨绔子弟赌博这点银子还是负担得起的。
可地下赌坊从名字上听起来就带着深深的坑爹气息,这又不是不许聚众赌博的现代,在赌坊合法化的古代,地下赌坊顾名思义就不是多么地道的地方。
听竺礼琛说,地下赌坊赌注高,输了会倾家荡产,可若赢了,一/夜暴富并不是梦。人心本就贪婪,多少人做着骰子甩一甩便能赢得金山银海的梦来到这里,可最终破碎的哪止他们的梦想,还有他们的家庭。
兰廷玉是个聪明人,虽然好赌,却不怎么喜欢去地下赌场,这次若不是有个价值连城的大宝贝将作为赢者奖品,他也不会前往地下赌坊冒险。
其实当日像兰廷玉这样冲着大奖来的赌客可真不少,不过赌坊哪有吃亏的道理,人多了必定有人会有机会拿走大奖,一点银子不掉,只在开奖的时辰前来赌,这么好的事情赌客想得到,赌坊怎么会想不到?
所以,当日的规矩是上午卯时末刻为止必须进店,到了辰时那一刻起就关店门,不再让客人进去了,而进去的人也休想出来。
大奖总是压轴戏,真正开大奖的时刻乃是未时末刻。开奖之后这才会重新打开店门,任客人自由进出。
兰廷玉虽说是冲着大奖去的,可一个好赌之人到了赌场怎么也不得小试几把牛刀么,说来也是他手气好,不管赌大小还是投骰子,十场有八场都是他赢。
几个看起来衣着鲜丽的公子注意到了兰廷玉,上前特意和他攀交情,那几人先是夸赞兰廷玉手气好,又怂恿他干脆下大注赌下午的大奖。
说他手气这么好,不如一鼓作气赌下去,兰廷玉本就被自己好到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赌场又是个让人血脉喷张的神奇之地,架不住那几个人一番吹捧怂恿,兰廷玉脑子一热,桌子一拍,将自己赢得所有钱财和身上带着的所有银两全部押了出去。
那几个公子继续吹捧,说兰廷玉好魄力云云,让他自尊心无限膨胀,仿佛大奖已经到了他手中似的,笑哈哈地让伙计端来好酒好肉,请那几位公子哥在赌场特设的休憩厢房内大快朵颐。
终于到了开奖的时候,微醉的兰廷玉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那几人搀扶下来到赌坊中央开奖的地方,大奖一开,这才如一盆冰水从头泼到脚,让他猛然惊醒。
大奖开了,得主不是他。
一个穿着布衣的中年男子得到了大奖,那男子欣喜地几近癫狂,在一片或是喝彩或是咒骂声中,被赌坊伙计拽到休憩厢房去冷静冷静了。
兰廷玉从头到脚都是冰凉的,他投注的银两若只有今日赢来的钱财倒也罢了,问题是他还拿了自己的所有私房钱,还找借口问他爹兰衡借了一千两银票。
眼睛一眨的功夫,全部身家就没了……
待兰廷玉回过神来的时候,赌场已经恢复了平日的状态,那些没得到大奖的依旧不甘心地继续在其他赌桌上下注,整个大厅的喧嚣在他听来就像是隔着一层金钟罩,是那么的不真实。
“这位公子,请您把厢房内的酒菜钱先结了吧。”
呼唤兰廷玉回到现实的是店伙计的一声话语。把酒菜钱结了?他已经输得身无分文,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付钱?
兰廷玉环顾四周寻找方才那几个一同喝酒的公子,打算和他们商量着帮他先把酒钱垫上,可哪里还有那几个人的身影?
“这位公子,您该不是拿不出钱吧?”店伙计狐疑地看向兰廷玉,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
“少狗眼看人低!你看小爷的衣衫行头,看起来像是拿不出钱的人吗?”兰廷玉大怒,他大小就衣食无忧,哪里被人这样看扁过,语调不禁高扬起来。
兰廷玉此话一出,店伙计可不管他是不是能拿的出来钱的人,朝着门口打手一使眼色,两个彪形大汉前后走来,抓起兰廷玉就往后屋走去。
“你们干什么?你们可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是……”兰廷玉慌了,慌忙想亮出身份,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个大汉用抹布把嘴堵上了。
一顿暴打是免不了的,兰廷玉不但惨遭毒打,还被迫签了一份高利贷的契约书,赌坊借给他钱支付酒菜钱,那些银子不过两百两,可他要偿还的却是两千两。
若是不同意,就又是一顿暴打。兰廷玉嘴巴被堵着,根本说不出自己和王家的关系,他又不习武,那小身板怎么承受得了两个彪形大汉的攻击?
无奈,只好忍辱签字画押,打算回去以后再找机会翻身。
兰廷玉被人直接踢出了地下赌坊,不得不说那两个彪形大汉是很专业的打手,奉行打人不打脸的原则,兰廷玉露在衣服之外的皮肤一点伤势都没有。
只是身上被凿了好几拳,每一拳都打在致命的地方,但力道控制得当,并不至死却能让人生不如死。
兰廷玉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断了,可在外人看来他就是好端端的没事儿人一样。
早上租来的马车早就回去了,他也没钱再叫一辆,只能捂着浑身发痛的身躯一步一步地往官驿方向走回去。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经过一片城中湖泊,湖泊两岸种着各种树木,十里长堤和湖边凉亭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之上,别有一番风味。
可兰廷玉毫无心思欣赏美景,他只想通过长堤横穿湖面,这样能减少回去的路程,快到凉亭的时候,他隐约听到噗通一声落水的声音,紧接着便响起了女子的尖叫声。
“救命啊~我们家小姐落水了~”
兰廷玉哪里还能下水救人,只想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缓慢地继续前行,可眼前一阵黑影闪过,他被一股重量带着摔倒在地。
等再回神的时候,就见到一个蒙面男子绝尘而去,再看向怀里,竟然是一个年轻女子浑身湿漉漉地躺在他腿上。
“多谢公子相救。我替小姐谢谢您了。”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个丫鬟,通红着泪汪汪的双眼噗通一下就给兰廷玉跪下连磕了几个响头。
“不……我……”兰廷玉想开口拒绝,可他本就虚弱哪里还能说得了太多的话,更何况他怀里还有一个人的重量压在他身上,让他更加痛苦不堪。
“恩公……是你救了我?”怀中女子逐渐睁开双眼,待看到兰廷玉之后,轻启樱唇淡淡问道。
兰廷玉这才注意到怀中女子的长相十分清秀,虽说刚从水里被打捞出来,头发像海草一般贴在头上,可还是不会影响她的美貌。
女子生得清秀,柳眉弯弯,凤眼顾盼,柔弱中带着淡淡忧伤,让人不由得就起了爱怜之心。
兰廷玉虽说不是童子,可对眼前这个柔弱如弱柳扶风的女子还是起了一种情愫,趁着他看呆了的当口,那女子在丫鬟搀扶下起身,缓缓朝兰廷玉一拜。
“婵娟多谢公子相救。婵娟刚来京城不久,思乡情切便想着出来散散心,谁知不小心跌入湖中,若不是公子相救,婵娟恐怕已经……”
王婵娟说着虚弱地咳嗽了几下,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接着面色微红地侧过脸去,用眼角余光斜视着兰廷玉,“若是公子不嫌弃,婵娟愿意……愿意以身相许……”
“啊?!?这不可能!”兰廷玉本来沉浸在被美人误认为英雄中的虚荣心中不可自拔,一听美人要以身相许,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他的目标可是兰萝,怎么可能随便找个姑娘就成亲了呢?!就算这姑娘愿意做妾,也断然不能在公主进门之前就迎回家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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