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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珏仍觉得他俊美浑如二郎神,威武恰似关二哥般。
她急切地抓着他的手,轻轻地摇动几下。
没反应。
“季公子?”在他耳边呼唤,死死盯着他的脸,还是没反应,
“喂喂喂,醒醒啊……”蓝珏有点慌了。
“吃饭了,好多好吃的啊……”
“我数到三,你要再不醒来,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了……”
“醒吧,求求你了,你是大爷行不行?……”
任凭她怎么威逼利诱,说了一车轱辘的话,底下的人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小圆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蓝珏已经快要泪流满面,只凭着最后的信念持之以恒地摇着,叫着,“季真,混蛋,姓季的……”
手底蓦地传来一点轻微的颤动,耳边似乎听见一声微不可查的呻吟,蓝珏猛地定在那里——
她先看到那眉心动了动,极为自然地恢复到了皱紧的状态,紧接着,长而动人的睫毛颤了几下,眼帘慢慢掀开,一双无波无澜的眸子骤然盯紧她,“你是谁?”
蓝珏蓄谋已久的的眼泪,一下子喷了出来!
******
季真坐在院子里的一张旧木椅上,蓝珏焦急地在他身边走来走去,时不时地停下来,在他耳畔低语几句。
“你叫季真,是今科的探花……”
“唔。”
“你是关州人氏,有个书童叫桐九,很活泼的大个子。”
“嗯。”
“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助人为乐是你最大的美德之一……”
“呃?”
蓝珏狠狠地瞪着他,“所以,快点想起来啊混蛋!”然后,就可以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她完全不认路,根本搞不清东西南北。
那双清亮无害的眸子微微瑟缩了一下,“好。”
小圆看不过去了,插嘴道:“……%%¥##@#……*”
蓝珏听见那叽里咕噜的一长串子话就头痛,季真却忽然摆摆手,瞧着小圆微微笑,蓝珏心中一动,“你听得懂她说话?”
季真点头。
“她说什么?
季真扶着额头想了一下,“阿姑不要欺负哥哥。”
“噗——”如果不是压制蛊毒的药盅今日已经提前服过了,蓝珏肯定会喷他一脸血。
通过小圆的嘴,总算了解到来龙去脉。
原来两人沿河而下,误打误撞地撞进了小圆他爹支在河里的网子里,被当做大鱼,捞了上来才发现是两个差点淹死的人,这才救了回来。
小圆兴奋地拍着手,她爹还说,当时两个人抱得很紧,用了很大的劲才分开……
蓝珏窘得要死,大活人被当做鱼抓起来也就算了,这种细节问题能不能不要强调了?
小圆嘻嘻笑着,就像一只嘁嘁喳喳的小麻雀。
捞上来的时候,两人浑身都湿透了,所以小圆爹才拿出自家的衣服,帮他们换上。蓝珏的衣服换到一半,小圆爹才意识到有点不妥,让小圆娘确认了一下,才发现她果真是个女人。
小圆偏着头,很是不解的样子,“阿姑,为什么你要穿男人衣服?”
季真一字一句地转说完,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瞧着蓝珏身上的粗布衫裙,脸上迷惑之色愈重。
蓝珏被问得一愣,忙板起脸,“小孩子家家,别问东问西的!”
这句话倒用不着季真翻译,小圆大致猜出来了,冲蓝珏扮了个鬼脸,猫在季真的身子后面,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时不时地露出来偷觑着她。
蓝珏想笑又忍住。她遮面的帷帽早在掉下水的时候就被被掀掉了,绝对有吓哭小孩的潜质。这小姑娘竟然不怕她,胆子挺大。
两人的湿衣服就晾在院子里,蓝珏忽地想起来一件物事。
然而,等她往衣服的心口处一摸,身子一下子凉了半截。那个她用来救命的小锦囊,不见了。
那三粒药丸是白蘅自迷花宫里带来,据说宫内长老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炼制的,就是为了对付现在这种突发状况。每一颗服下去,可以压制蛊毒三天。因外皮是用蜡封的,并不怕水;红茗帮她缝在中衣的暗袋里面,时时检查,不会有差错。
蓝珏并没有忘记掉下水之前见到的情形,白蘅的可信度在她心里已经打了折扣。再说,就算白蘅有什么难言之隐,她也不予计较,此刻两人被困在这里,一日之内要想被找到,也不现实。
如果再没有那几颗药丸,蓝珏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或者,会死?
切口很齐,是被人用剪刀之类的利器剪断的。蓝珏指着衣服上断开的那几条丝线,焦急地比手画脚,“小圆,你有没有见到这么一个大的小袋子?以前就放在这里的?”
季真不等她开口,立即翻译出来。
小圆摇了摇头,忽地想起了什么,小心地看了看四周,声音怯怯地,“可能是我娘拿了,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别无他计,只有等待。
整个下午,蓝珏如坐针毡,在凳子上坐不了片刻就要去竹篱笆的院门口张望几眼,翘首企盼的模样,令得季真一面听着小圆唧唧咕咕地说话,一面若有所思。
傍晚的时候,小圆的爹娘从地里回来了,见两个人都醒了,很是高兴。季真感谢了他们一家人,又代蓝珏问他们锦囊的事情。
小圆娘原本缩在他爹后面,听了这话,忙跳出来,拼命地摇着手,“……*&¥~%¥¥%&*!”
小圆娘个子不高,长着一张容长脸,跟小圆并不像。她的表情实在太夸张,辩驳的时候,眼珠子都要凸出来。
蓝珏看到,心里已经有了数。小圆爹显然也明白了什么,拉着小圆娘,黑着脸回了屋。两人争吵了一会子,一时小圆爹出来了,黝黑的大手里抓着一把东西。她的钱袋,季真的钱袋,还有两人的配饰,林林总总,哗地一声搁在桌子上。
谢天谢地,蓝珏扑过去,将其中一个小袋子打开看了看,见里面的几颗丸子都完好无损,心总算放回了肚子。
钱袋里的银票都泡了个稀烂,蓝珏也不以为意,从里头拈出一枚猫眼金珠,随手递给了小圆。
小圆很喜欢这个金光灿灿的小玩意。拿在手里翻过来倒过去地看,金黄的外壳里,中间嵌着一颗碧色小圆珠,晶莹剔透,对着光竟能看个通通透透,恰如猫儿眼一般。
过得片刻,小圆娘出来了,满脸阴霾,嘴里还唠唠叨叨地说着些什么。见小圆举着个金闪闪的小珠子玩得正高兴,一把抢了过去,身子一扭,往厨房去了。
小圆爹待要说什么,瞧了瞧季真两人,终究什么都没说,闷闷地从腰间抽出旱烟杆,也大步跨出了屋子。
小圆这才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到底是小孩心性,蓝珏不忍心看她哭得那么凄惨,遂又寻出一枚来,小姑娘这才用袖子擦了擦脸,攥着那颗小珠子,脸上带着笑,鼻子里还兀自抽噎个不止。
季真的目光却落在了桌上的一块玉珏上。
蓝珏正为捡回一条小命而暗自庆幸,全然没有留意到某人眼睛里,一闪而逝的星芒。
一八章
一连几天都是晴天,日头若金,秋清气爽。
从小圆家的院子向南望去,可以看见起伏叠翠的山。这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庄虽然偏僻冷清些,风景却实在不错。
小圆的爹娘很高兴,虽然从那个丑怪女人那里得到的金珠子太小了点,可那位公子爷却着实爽气,给了他们两个大元宝,银灿灿的,咬上去硌得牙疼。
小圆也很高兴。村里和她年纪相若的小孩都嫌她腿脚不利索,没法跟他们嬉笑奔跑,所以从不带她玩儿。而家里这两位捞鱼捞来的客人,虽然一个丑点,一个闷点,总是能听她叨咕叨咕去年他爹捉到的肥野鸭子,还有前年她差一点就要去刘财主家做烧火丫头的可怕事儿。
季真因慷慨解囊,欣然出了两人的食资宿费,被一家人奉为上宾,还请了村里唯一的识字人,主看干活的大牲口偶尔也瞧瞧人的一位赤脚医生,得了个草方,头上的撞伤也基本好了,好吃好睡,日子还算过得去。
剩下一个蓝珏,却无比郁卒。
且不说她白白扔出两千两,连个响动都没听见;亦不说每天要和小圆挤一个床铺,那个丫头晚上咔吱咔吱地磨牙霍霍,白天则一口一句“阿姑”“阿姑”,直接把蓝珏归为和她娘一类的老女人之流;单单说每日见到,都要被某人满脸戒备地问一遍“你是谁?我是谁?”这种问题,实在令她大大头痛,抵受不住。
不是不曾怀疑过他是故意,可那明澈的眼神实在是太真实诚挚,半点伪装都没有,相较下来,连小圆那双总在骨碌碌转动的大眼睛都有些鬼灵精。
蓝珏耐着性子,一遍一遍地解释。
他是季真,乃是她已故姨家表妹的故友,两人萍水相逢结伴而行,因意外不幸双双落水,被救起,就到了这个地方。
季某人每每哎哎哟哟地应了,却总是睡起一觉就忘记。
事不过三。
这天早晨,蓝珏终于耐心告罄,寻了块略微平整的木板,拿烧火剩下的木炭条,写上八个墨黑大字,专等他再发问,就甩在他脸上。
她写字的时候,小圆就像个小尾巴一样,黏在她身后,专注的小脸上放着光,两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我认得我认得,这是万,这是三。”
咦,蓝珏纳闷,普通人家的女孩子,是没有机会念书识字的,小圆竟然认得数字。她摸了摸小圆的头,轻声道:“其他字也简单的,我教你。”
“真个?”小圆听懂了,兴奋地脸通红,“阿……姊姊真好。”
倒!蓝珏哭笑不得。威逼利诱了几天,臭丫头就是不改口,如今见有好处,立马从善如流。
蓝珏握着炭棒一下一下地点着木板,一字一字地念。小圆跟着她念了几遍,指着中间最难的那两个字,不解地问,“探花是什么?”
蓝珏顿了一下,“这说的是你季哥哥,他读书很厉害的,一直考全国第三名呢。”她随手指了指东屋,并竖起大拇指。
小圆似懂非懂,不过还是牢牢将那个代表厉害的词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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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真不晓得蓝珏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变故,面貌的改变只是次要的,变得更多的是她的性情。虽然从前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也不见得可爱到哪里去,但起码那时的她,是慧黠灵动的,是古灵精怪的,是活生生的。
哪里像是现在,不戴面具的时候也像带着一副面具,一脸的满不在乎,唇角时时都噙着自嘲和淡漠,仿佛和这世界隔了道屏障,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反倒是失忆之后,季真才再一次见到不同面貌的她。活泼生动的,低声哀求的,欺骗诱哄的,甚而是咬牙切齿,诅咒叫骂的。
这几天,季真不知道偷掐了大腿多少次,才能阻止自己不会当场笑出声来。他从未发现自个性情里竟然还有这么恶劣的一面。
夜深人静时躺在床上,他总是一遍一遍地回想。
想从前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想以为她香消玉殒后那些难熬的日日夜夜,想他为什么收到纸条就会义无反顾地追来,想见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坠进江水时,那股撕心裂肺无法言喻的疼痛。
季真清楚地记得他在冰冷的江水里穿梭时,心底深深的恐惧,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如果说先前他只是顺着本心,浑浑噩噩地一路追来,那么,直到那个瞬间,他才明白自个想要的是什么——找到她,抓住她,死都不要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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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真一出屋,就见到院子中两个偎在一起的身影。蓝珏裹着披风将小圆拥在怀里,两人都很专心地念叨着什么。
他走近了两步,隐隐约约地听见探花,老三之类的。
才想再悄悄蹭过去两步听得清楚些,蓝珏俯身在小圆耳边说了句话,小圆一偏头,果然瞧见了他,兴奋地拐着腿跑过去,扯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