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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扫兴地冲走了。
我瞟了艾妮一眼,只见她圆圆的大眼眶里噙着闪光的泪珠。
“不去了?”她低声问。她永远是个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女孩子。我想,要是同她在一起,那生活将永远是风平浪静的。说实在话,我喜欢生活就得有生活的样子,既要有平静,也应该有浪花;既要有轻轻春风,也应该有滚滚春雷。平静是一种美,也是一种丑,一种尴尬。
我以男子汉的严肃对她说:“艾妮,为了我,为了你,为了我们都不辜负家长老师的厚望以及社会的企盼,我们目前一定要沉下来搞学习。否则,我们是会后悔的。让我们都牢牢地记住这名言: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八千里路云和月,任重而道远啊!”
杨林马上响应:“我不是开玩笑,白龙的这个观点代表性很强,我们应该不打折扣地加以接受。我将向孟空军、何方转告。”
“向何方转告?谁追他?”刘莎反问。
“你可别小看了他,他是省里一支萨克士,名气大呢!他的指挥才干,使一大片女孩子倾倒!他的家庭也好,有四室两厅两厕,还有皇冠。”
“他爸是干什么的?”刘莎问。
“我也说不清,好像是个什么秘书长。”
“这有啥了不起?又不是工商局的局长。”刘莎显出蔑视的神情。
“艾妮!不反对我的观点吧?”我问。
艾妮“哇”的一声冲出门坎。
虎牙一见我们8号来了女学生,马上质问:“你们这些女孩子是哪班的?怎么疯到这里来了?”
我马上往他口袋里塞进一盒白沙:“她是我的表妹,她是表妹的同学。”
虎牙脸上扬起了春风。
第35章 长城好汉
我们卧薪尝胆,终于赢得期末考试的伟大胜利。
郑老师怀着兴奋的心情说:“同学们,暑假即将开始,这是我们在中学阶段的最后一个暑假,也是一个最为重要的暑假。”我们一听到“最为重要”时,心跳到口里来了,我们想:我的妈,又要补课?
“今年的暑假,我们应该怎么过?应该做什么?”老师的话未落音,“老二流子”伊亮接白了:“补——课!”
有的笑,有的骂,伊亮把脑袋缩到肚里去了。
郑老师付之一笑。他知道,这个场面是对那些补课大师的嘲讽和抗议!他继续说下去:“不该做什么?我这个做班主任的应该有怎样的承诺呢?”
我们热烈鼓掌,经久不息,我们相信我们欢乐的掌声能促使郑老师作出皆大欢喜的承诺。
“暑假是法定假,我的第一个承诺是:绝对不搞任何形式的补课!”
掌声,欢呼声,排山倒海地响起。
“万岁!万岁!”
“青春万岁!”
伊亮跳起来,举起手:“郑老师,您的宏伟蓝图报校长批准了吗?”
“国家教委批准了,全国人大批准了还不行?”郑老师神气十足呢。“玩,玩!”
大家欢呼呐喊:“玩,玩,玩!”
对,玩,是我们的天性,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在玩中长身体,长知识,长才干。可是多少年来,我们玩的权利被剥夺了。
郑老师心血来潮,好像年轻了10岁,兴致勃勃地喊道:“对,让我们C班成为快乐的大本营!”
我们又一次鼓掌,伊亮用拳头擂打着课桌椅。
“对,开心一刻!”
“第二起跑线!”
“拓展训练!”
跃跃欲试,摩拳擦掌。
“孟哥,你叔叔又有生意啦!”伊亮大喊大叫,“可以出风头了。”
“档次太低了,我给中央电视台青少年部去个信。那位部长是我叔叔的战友的战友。以前还到过我家,和我们全家人合过影,留过念。”杨林不慌不忙地瞎吹,“我坐在中间。”
孟空军觉得矮了一大截,不甘示弱:“部长的权力有多大?中央台的台长,是我叔叔的老上级。又是同学——省党校的同学。我爸说,党校的同学,都吃过鸡血的。”
“这些关系,以前怎么从未听你讲过一回?”杨林大声质问。
孟空军有点结结巴巴了:“我……我……谦虚吧!”最后嘿嘿地笑了。
伊亮个头不大,声音特别大,成反比:“郑老师,我爷爷曾经为中央电视台的大本营画过画,写过字,布过景。那全是真的,那年春节的快乐大本营中的‘恭贺新春’四个大字就是我爷爷亲手写的。”
“狗皮膏药!”孟空军又把矛头对着伊亮。
伊亮笑哈哈地手舞足蹈:“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
郑老师大声宣布:“我们要珍惜这个暑假,玩,好好地玩!不会玩的是笨蛋,会玩的是人才;会玩,玩出水平来,是一种高素质表现!”
哪个老师有如此天真浪漫?哪个老师敢对自己的学生说出这种话来?只有我们这位罗曼蒂克的郑老师。我们被压抑的心情像海潮那样沸沸扬扬起来,我们的掌声、欢呼声、拍桌击椅声,乱七八糟地响起。我们沉浸在欢乐和幸福之中。
“今天下午,召开班干部会议!”郑老师手一挥,表示可以解散了。
“三级干部会议”决定:自由组合,人尽其材,量体裁衣。
大家都愿意参加快乐的大本营。
这个“营”阵容最大。开始只有几个父母都下了岗的同学没敢报名。后来由于王娜爸爸的赞助,大家都在营旗下集合了。阵容庞大,实力雄厚,组织力量也很强:郑老师任政委;我任营长;孟空军任副手;宣传干事是王娜;生活委员是杨林。
我自然感到光荣,因为大家确确实实把我看作一条龙。但我更感到责任的重大。我想:郑老师这个政委的架子是虚设的;孟空军办事热情高,但不扎实,毛手毛脚的,要是出了事,担于还得压在我头上;王娜搞宣传,叫叫喊喊的,还不只是个花瓶?杨林有活动能力,有组织才干,大家对他都还感兴趣,但是他缺乏吃苦耐劳精神。
我们40个营员,经过20个小时的“急行军”,于8月3日到达首都北京。这里并不是我想像的那样,处处高楼林立,耸入云天。而是既有直冲云霄的大厦,也还有别具民族风情的平房——四合院。我们利用休息的时候,在四合院里倘祥着。听说老舍的写作生活就是在四合院里度过的,这更增加了我们欣赏四合院的吸引力。我们在一个四合院里受到了一位“老北京”人的热情接待。他向我们介绍北京的悠久历史,北京的文化风俗以及北京的发展建设。
“登长城了没有?”北京爷爷须发全白,但声音还很宏亮。
我说:“还没有登长城。”
老爷爷粗大的手拍打着我的后脑勺说:“毛泽东先生说,不到长城非好汉。这诗句的气魄宏大,哲理深远。你们应该是改革开放时期的跨世纪的好汉啊!到了北京而不登长城,那是人生最大的遗憾。原先有个西方朋友来中国开会。临别之际,他还抓紧时间到长城上照个像呢。他也知道‘不到长城非好汉’这句诗呢!”
我们的计划是先参观十三陵。
因为我们听老师介绍过,十三陵是明万历帝王的陵墓——即明代十三个皇帝陵墓的总称。在北京的天寿山,其中还有皇帝皇后的合葬墓。这种合葬墓,规模最大,气势最雄伟,陪葬品最多,又最豪华。人们从这里可以看到封建帝设的;孟空军办事热情高,但不扎实,毛手毛脚的,要是出了事,担子还得压在我头上;王娜搞宣传,叫叫喊喊的,还不只是个花瓶?杨林有活动能力,有组织才干,大家对他都还感兴趣,但是他缺乏吃苦耐劳精神。
我们40个营员,经过20个小时的“急行军”,于8月3日到达首都北京。这里并不是我想像的那样,处处高楼林王的奢侈,可以看到劳动人民智慧之结晶,可以发思古之幽情。但是,北京爷爷的话改变了我们的计划。而长城,它的雄伟壮美,它的历史意义,是决非十三陵所能比拟的。我们知道长城的战略意义,我们会唱《长城谣》,我们会讲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故事。所以我们一致决定,先登长城,先睹为快吧!
我们攀登八达岭真有味。我们负重攀登。这可真是磨练人的好时机。我们这些从未爬过山涉过水的孩子们,一个个捂着肚子喘粗气,个别同学经不起这严峻的考验,倒下了。第一个倒下的是宣鼓队的王娜。那大胖子何方,也像得了老年病似的,满脸充血,全身瘫软。天气太热了。真想不到,北京的夏日竟比南国的秋老虎还恶。休息了一阵,继续往前走,向长城入口处进发。没有水喝,可汗还照样往外奔流。我和孟空军好不容易才“调”来了一辆车。大家呼啦一声上了车。可是坐了个把钟头,车只前行了几十米。那真比蜗牛还走得慢。啊,不知什么原因:堵车了!我们的车被前后左右的车包围着。车皮被太阳的热能烧得直冒火星。我们坐的不是汽车,是火炉子。不少从来没有晕车习惯的同学,晕车了,车前车后,呕吐一片,好像同时吃了什么毒药一样。这时我们一边自救——饮十滴水,一边挤下车厢。郑老师自己也头晕眼花了。他宣布:赶快下车,放风自救。我的遮阳帽虽然有电扇实实地转着,但那点微弱的风,是杯水车薪,顶啥用?放了一阵风,我们的病基本上好了。等得不耐烦的车主催我们上车。我们望而生畏,谁还敢自寻苦吃?可是车主——个彪形大汉阻住我们的前路,不让我们走。我们要走,他们要堵,两方面吵了起来。我们用湖南话骂那车主,骂他欺侮外来学生,要钱不要脸。伊亮还骂了些粗痞话。那车主只知道我们在恨他,骂他。但我们究竟骂了些什么话,他有时也许一知半解,有时也许全然听不懂。他骂我们的话,我们全听懂了,他骂我们“龟孙子”、“兔崽子”。正当我们骂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位戴墨镜的青年人跑步而至,我们敏感地意识到那人是记者。他的形象、他的声音,和我们从电视里看到的听到的完全一样。
那青年人后面又跟上来一背着摄像机的女青年。女青年赶快问我们:“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夏令营?”
我把营旗一展,说:“毛主席的故乡——湖南江南市。”
男青年和女青年一听我们说是湖南的,马上向我们郑老师伸出手。
郑老师激动地说:“欢迎你们指导。中央台的吗?”
“对,青少年节目制作部的。北京人民欢迎远方的客人。”男青年自我介绍,“我姓杨名波。”
“杨波同志好!”郑老师把杨波的手握得紧紧的。“我姓郑,郑重的郑。”
“她姓江,名浪!”杨波指着女青年向郑老师介绍。
“江浪小姐好!”郑老师又伸出了手。
杨波使劲地用宽边帽扇风:“那车主怎么啦?”
郑老师摆摆手:“算了算了,小矛盾。”
王娜尖声叫道:“他要敲我们外来人。”
江浪不容分说,马上准备曝光,向车主走去。车主忙用两手遮住自己的嘴脸。
“还欺孩子们吗?我请你到焦点访谈栏目中去当话靶子。”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