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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飞燕坦然而幽怨的脸容,飞婷不禁自惭形秽。因为,是她在吃醋,她无法像飞燕有那么大的度量。
“事情已到了这地步,你对我不必隐瞒,这样一来,我们才好谈话。”
飞燕毕竟年长飞婷几岁,深思熟虑地说。
飞婷颔首,豁出去了:
“我要求特勒,让我回二殿下处,特勒大怒,我担心他会杀了二殿下。”
“啊!”飞燕动容地:“特勒这么说的吗?”
飞婷点头。
飞燕心好急,但表面还是平淡,因为她想证实拓跋真的事。因此,她口气淡然地:
“你……为什么想回二殿下住处?”
“我不想待在日珥宫,我由何处来,还回原处去。”
飞燕深深看飞婷一眼,后者的回答,飞燕不甚满意:
“你和二殿下,又是怎回事?”
飞婷—怔,接着,说出她与拓跋真的相遇因缘,以及拓跋真对她的大恩情。
听完,飞燕乃不甚满意,又问:
“那么,你和二殿下,究意到了什么程度?”
“什么?什么程度?”飞婷大讶。
“他二人今早比武,不就是为了争夺你?”心思慎密的飞燕,依然想听飞婷的心里话,虽然,拓跋真已向她说过。
“唆!这是一场误会,天大的误会。”
“喔!怎么说?”
“实际上,二殿下并不知道,我是姑娘,他认定我是奴才,小飞,是男的。”
“啊,”飞燕攒紧眉心,想了好一会:“这么说,是……特勒误会,所以他发这么大脾气?”
“害了二殿下,我很抱歉,这并非我的本意。”
飞燕跌入沉思,认真思考好一会……似乎,她有些明白整件事的大概了。“你这么做,也不对。”飞燕道。
“愿闻其详。”
“你向特勒一再表示,要回去找二殿下,特勒当然误会,你这不是害了二殿下吗?”
“可是,我没地方去,就算我想回南方,也得先到二殿下住处,再计议。”
“你在日珥宫不是过得很好,何必离开?”
飞婷沉寂了好一会……依声道:
“坦白说,我……不习惯抢别人相公,也不喜欢跟别人共有丈夫,这样我会很痛苦。我很佩服你的雅量,这一点我绝对无法做到。”
飞燕不可置信的盯住飞婷,好一会,飞婷不畏缩的迎视着她……
飞燕倏然一笑:
“你这种果决的个性,我也做不到,说真的,我更佩服你。”
“不敢,不敢!”飞婷笑了。
话题一旦敞开来,就没有顾忌了,飞燕也说出她的心事。她叹口气,幽幽地说:
“你看我表面风光,其实我过得并不好。”
“真的?”飞婷虽然知道她与二殿下的事,但聪明的她,却不说破,希望飞燕自己说出来,因为,这关系到飞燕对特勒的贞节。
“特勒对我相敬如宾,向来很尊重我。可是,你知道吗?我好像活在虚无飘渺的太虚中。我吃好穿好,地位崇高,却像一具不着边际的傀儡。”
“这……怎么说?”飞婷讶然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和特勒成亲了,可是至今我乃是处子之身。”
“啊?”飞婷杏脸大变,这是真的吗?看飞燕空幽幽的眼神,她不得不信。“不只是我,后宫有好几位嫔妃,特勒却从没在她们住处待过一宵。”
飞婷震撼不已:“为……为什么?”
“不知道,当你以男奴身份,在南书房服侍,特勒天天去找你时,我认为,特勒偏爱男人。”
飞婷又羞又讶,若是拓跋毅向她说这些,她一定不会相信,然而,出自飞燕之口,飞婷才乍然明了,拓跋毅竟然……
飞燕淡然一笑……
“看来,我们宫里的嫔妃们,都误会特勒的嗜好。只是,我不懂……”飞燕深深看一眼飞婷:“你我容貌相似,为何特勒独会看上你?”
那是我扪以前在顾府的一段因缘吧?飞婷想着,却没有说出口。她先将这件事放在心理,现在,她要挖掘另一段秘密,属于飞燕心底的秘密。
于是,飞婷调皮道:
“特勒看上我,你心里一定在吃醋。”
“你从哪里看出来?”
“不用看,想也知道,你是元配,贵为王妃,当然心里不好过。”话罢,飞婷紧盯住飞燕。
飞燕倏然一笑:
“我找过你麻烦没?或曾对你有不好的举动没?”
“没有,”飞婷更顽皮的逼迫道:“那是有原因。”
“哦,说来听听。”
“因为我是特勒的新宠,你担心特勒怪罪,你当然不敢,对我有太过份的举动。”
“哈,哈!”飞燕抿嘴笑了:“错了!你错得太离谱了。”
“是吗?”飞婷心中暗喜,她居然中了反间计。
“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倒很喜欢目前的状况,特勒不来烦我。否则,我就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你这么说,我搞不懂?”
“不懂也罢!总之,我这辈子跟特勒,是挂名夫妻挂定了。”
“你怎么向命运屈服?”
“不然,你教我,我该怎么做?”
飞婷机灵的闪转黑白分明大眼,道:
“我是决定出宫,你呢,为了保有王妃的地位与身份,应该……主动向特勒献身。”
“嗟,”飞燕瞪飞婷一眼:“不可能,你走了,特勒除非再找其他嫔妃代替你,我绝不可能向他献身……”
“为什么?王妃这位子,可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
“唉,冯太后把我指配给特勒,固然荣华富贵。却可惜,这不是我要的。”
“那你要什么?”
“要……”飞燕动动嘴,却没说出口,毕竟她年纪大,老成多了。
飞婷眼看她没上道,不想再打哑谜,绕圈子,迅速接口道:
“你要二殿下?”
飞燕花容失色,忙转眼看周遭……
“你们的事,二殿下已全会诉我,只是我不知道,你心里究竟想什么,要荣华富贵?还是只要跟二殿下,厮守一生。”
飞燕目泛泪光。
“我早就想替二殿下,传达他思念之意,但二殿下严拒了……”
飞燕睁圆眼眸,只见她泪光浮动……
“他顾及你,担心你为他抗旨,而招来杀身之祸。”
天呀!二殿下的情深意重,已表露无遗,而今,自己还处在高位上,二殿下不但被贬黜,很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飞燕娇躯抖簌不止,珍珠似珠泪,大颗大颗的滚下来……
她站起来,突然向飞婷跪下去。
“你……你干嘛,快别这样。”飞婷大惊。
“请你救救二殿下,拜托你。”
“快起来,二殿下是我的恩人,我当然会救他,问题是……”
“没有什么问题,只要你肯,放眼宫内外,能救二殿下的,只有你!”
“好,好,好!我一定尽力,请你快起来。别这样,内侍、宫女看到了,不好,你千万不能泄露你的秘密。”
飞婷扶起飞燕,飞燕感激涕零的颔首。
“我不能再待下去了,我得赶快去找特勒。你请保重,等我好消息。”
拓跋毅踱着方步,他刚才差点杀人!
好在他虽然霸道,却是个讲理的人。而今,思虑再三,他觉得问题不在拓跋真,而是顾飞婷。
只是,他始终想不透,拓跋真哪一点比他强?
他不平,既恼又恨,更痛心,他实在无法割舍所爱。
然而想到飞婷恩断义绝的要求出宫,他无法割舍,又能怎样?
一面想,他同时也渐渐平静心绪,尤其想到“君子有成人之美”时,他差点想下令:立刻派人送飞婷出宫。
他心已不在了,何必强留她的人呢?虽然万分不舍,他有椎心刺骨之痛,但毕竟他是个谦谦君子呀!
宫内举了亥牌,开始宵禁了。
拓跋毅睡不着,依旧坐在案前冥想,若送她出宫,他一定会十万分痛苦无奈;然则不送她出宫,空留她的躯壳,又有何用?
回想逃向南方,与飞婷邂逅时的种种,有惊险、有趣味、有温馨、有深情……拓跋毅不禁星目泛出泪光。
忽然,门响起轻叩声……
他擦擦眼角,凝神细听……心想,都宵禁了,哪可能有人叩门?尤其他还下令,不准任何人来吵他,谁有天胆,敢触犯他的命令。
“叩,叩。”
唷,这回更响了,他怒声道:“谁?”
没人应声,不会是风声吧?沉寂了一会,门又响……
拓跋毅生气的打开门,正想怒骂,忽然一道娇小人影扑倒下来……
拓跋毅迅速接住,只见她脸容苍白,肩胛包扎处渗出殷红血渍……
“飞婷,飞婷。天呀!你怎么了,怎么是你?”
“我……够聪明吧,我就知道,你一定在……南书房……”飞婷虚弱的笑了。
“你够笨的,御医不是交待你,不能乱动。看!又流血了,我召御医来。”
拓跋毅让她平躺在贵妃床上,说完话就要转身,飞婷更快的拉住他:
“不碍事,不要叫人,今夜我只想单独跟你谈……”
谈什么?她跟拓跋真何必?拓跋毅脸色黯下来,他伸手替她按紧肩胛,好一会,血止了。
“咦,不是宵禁吗?你怎么进来?”
“你忘了?以前我跟你说过,玩捉迷藏,我最在行。”
“你……珥宫戒备森严,你……?”
“很简单,”飞婷调皮的笑了:“小艾跟我合作,我耍一招声东击西,守卫被小艾引走,我就摸进来。”
“你摸进来干嘛?”
“找你呀!我问遍宫女、内侍,没人知道你在哪?然后,我想了好久好久,想到,除非你出宫去,否则应该在南书房。”
拓跋毅心弦一紧,只有她最能明白他,可惜……
拓跋毅看她肩胛不再渗血,便严着脸,退回书案坐着。
“怎么,不欢迎我?那你下令杀我,或者下令赶我出宫去,或者……”
“对,我正想下令,派人送你出宫。”拓跋毅深吸口气,企图将酸楚吸进肚内。
由飞燕那里,知道了他的一切,这会,看他严冷又落寞的神色,飞婷不禁偷笑了……
看她那么高兴,拓跋毅心更寒了:
“你其实不必急着来找我,我并非小人,绝不会杀了你的二殿下。”
“嗤……”飞婷更忘形的笑出声。
拓跋毅铁青着俊脸,星目瞪住飞婷……
飞婷由怀里摸出那块翡翠龙纹玉佩,拓跋毅的脸,由青转白,他料定她要物归原主。
“为了它,我千里迢迢走到盛乐城,为了它,我历尽千辛万苦。不料,它的承诺,却是假的。”
拓跋毅冷然盯住玉佩,忆起在顾府后院的一切,犹如梦中。
“你说,为什么要骗我?”
“我骗你什么?”
“你明明告诉我,是元毅,为什么现在变成拓跋毅?你存心让我找不到你?”飞婷一双美目,瞅着他。
“现在谈这些,没什么用,不过我依然要说,我没有骗你,当初改姓、变妆,只想掩饰身份。”
接着,拓跋毅详述起南凉、西秦夹攻北魏,他领兵出战,中了埋伏,才渡江逃向南方的晋国,哪知又遭人追杀,遁入顾府。
当他述及惊险处,飞婷听得花容失色。
“我回国后,为了早日去找你,在短短时日内,扫平邻国,统一北方。”
“啊!”飞婷心神震撼的睁圆眼眸。
“战事一平定,我立刻派人去顾府,想不到,我得回的消息,让我彻底绝望。”说到此,拓跋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