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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在湖广,有些在河北、两浙,也没有一起都染上瘟疫之理?啊,是了,是了!对啦,有一
项瘟疫,却是人人都会染上的,不论你逃到天涯海角,都避他不了,你猜那是甚么瘟疫?”
郭靖把伤寒、天花、痢疾猜了六七种,周伯通总是摇头,最后郭靖说道:“口蹄疫!”
一出口便知不对,急忙按住了嘴,笑了起来,左手在自己头上拍了一下,笑道:“我真胡涂
,口蹄疫是蒙古牛羊牲口的瘟疫,人可不会染上。”周伯通哈哈大笑,说道:“你越猜越乱
了。那黄裳找遍四方,终于给他找到了一个仇人。这人是个女子,当年跟他动手之时,只是
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但黄裳找到她时,见她已变成了个六十来岁的老婆婆……”郭靖大为
诧异,说道:“这可真希奇。啊,是了,她乔装改扮,扮作了个老太婆,盼望别让黄裳认出
来。”周伯通道:“不是乔装改扮。你想,黄裳的几十个仇人,个个都是好手,武功包含诸
家各派,何等深奥,何等繁复?他要破解每一人的绝招,可得耗费多少时候心血?原来他独
自躲在深山之中钻研武功,日思夜想的就只是武功,别的甚么也不想,不知不觉竟已过了四
十多年。”郭靖惊道:“过了四十多年?”
周伯通道:“是啊。专心钻研武功,四十多年很容易就过去了。我在这里已住了十五年
,也不怎样。黄裳见那小姑娘已变成了老太婆,心中很是感慨,但见那老婆婆病骨支离,躺
在床上只是喘气,也不用他动手,过不了几天她自己就会死了。他数十年积在心底的深仇大
恨,突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兄弟,每个人都要死,我说那谁也躲不了的瘟疫,便是大限
到来,人人难逃。”郭靖默然点头。周伯通又道:“我师哥和他那七个弟子天天讲究修性养
命,难道真又能修成不死的神仙之身?因此牛鼻子道士我是不做的。”郭靖茫然出神。周伯
通道:“他那些仇人本来都已四五十岁,再隔上这么四十多年,到那时岂还有不一个个都死
了?哈哈,哈哈,其实他压根儿不用费心想甚么破法,钻研甚么武功,只须跟这些仇人比赛
长命。四十多年比下来,老天爷自会代他把仇人都收拾了。”郭靖点了点头,心想:“那么
我要找完颜洪烈报杀父之仇,该是不该?”周伯通又道:“不过话说回来,钻研武功自有无
穷乐趣,一个人生在世上,若不钻研武功,又有甚么更有趣的事好干?天下玩意儿虽多,可
是玩得久了,终究没味。只有武功,才越玩越有趣。兄弟,你说是不是?”郭靖“嗯”了一
声,不置可否,他可不觉得练武有甚么好玩,生平练武实是吃足了苦头,只是从小便咬紧了
牙关苦挨,从来不肯贪懒而已。周伯通见他不大起劲,说道:“你怎么不问我后来怎样?”
郭靖道:“对,后来怎样?”周伯通道:“你如不问后来怎样,我讲故事就不大有精神了。
”郭靖道:“是,是,大哥,后来怎样?”周伯通道:“那黄裳心想:‘原来我也老了,可
也没几年好活啦。’他花了这几十年心血,想出了包含普天下各家各派功夫的武学,过得几
年,也染上了那谁也逃不过的瘟疫,这番心血岂不是就此湮没?于是他将所想到的法门写成
了上下两卷书,那是甚么?”郭靖道:“是甚么?”周伯通道:“唉,难道连这个也猜不到
吗?”郭靖想了一会,问道:“是不是《九阴真经》?”周伯通道:“咱们说了半天,说的
就是《九阴真经》的来历,你还问甚么?”郭靖笑道:“兄弟就怕猜错了。”周伯通道:“
撰述《九阴真经》的原由,那黄裳写在经书的序文之中,我师哥因此得知。黄裳将经书藏于
一处极秘密的所在,数十年来从未有人见到。那一年不知怎样,此书忽在世间出现,天下学
武之人自然个个都想得到,大家你抢我夺,一塌里胡涂。我师哥说,为了争夺这部经文而丧
命的英雄好汉,前前后后已有一百多人。凡是到了手的,都想依着经中所载修习武功,但练
不到一年半载,总是给人发觉,追踪而来劫夺。抢来抢去,也不知死了多少人。得了书的千
方百计躲避,但追夺的人有这么许许多多,总是放不过他。那阴谋诡计,硬抢软骗的花招,
也不知为这部经书使了多少。”郭靖道:“这样说来,这部经书倒是天下第一害人的东西了
。陈玄风如不得经书,那么与梅超风在乡间隐姓埋名,快快乐乐的过一世,黄岛主也未必能
找到他。梅超风若是不得经书,也不致弄到今日的地步。”
周伯通道:“兄弟你怎么如此没出息?《九阴真经》中所载的武功,奇幻奥秘,神妙之
极。学武之人只要学到了一点半滴,岂能不为之神魂颠倒?纵然因此而招致杀身之祸,那又
算得了甚么?咱们刚才不说过吗,世上又有谁是不死的?”郭靖道:“大哥那你是习武入迷
了。”周伯通笑道:“那还用说?习武练功,滋味无穷。世人愚蠢得紧,有的爱读书做官,
有的爱黄金美玉,更有的爱绝色美女,但这其中的乐趣,又怎及得上习武练功的万一?”
郭靖道:“兄弟虽也练了一点粗浅功夫,却体会不到其中有无穷之乐。”周伯通叹道:
“傻孩子,傻孩子,那你干么要练武?”郭靖道:“师父要我练,我就练了。”周伯通摇头
道:“你真是笨得很。我对你说,一个人饭可以不吃,性命可以不要,功夫却不可不练。”
郭靖答应了,心想:“我这个把兄多半为了嗜武成癖,才弄得这般疯疯癫癫的。”说道:“
我见过黑风双煞练这《九阴真经》上的武功,十分阴毒邪恶,那是万万练不得的。”周伯通
摇头道:“那定是黑风双煞练错了。《九阴真经》正大光明,怎会阴毒邪恶?”郭靖亲眼见
过梅超风的武功,说甚么也不信。
周伯通问道:“刚才咱们讲故事讲到了哪里?”郭靖道:“你讲到天下的英雄豪杰都要
抢夺《九阴真经》。”周伯通道:“不错。后来事情越闹越大,连全真教教主、桃花岛主黄
老邪、丐帮的洪帮主这些大高手也插上手了。他们五人约定在华山论剑,谁的武功天下第一
,经书就归谁所有。”郭靖道:“那经书终究是落在你师哥手里了。”
周伯通眉飞色舞,说道:“是啊。我和王师哥交情大得很,他没出家时我们已经是好朋
友,后来他传我武艺。他说我学武学得发了痴,过于执着,不是道家清静无为的道理,因此
我虽是全真派的,我师哥却叫我不可做道士。我这正是求之不得。我那七个师侄之中,丘处
机功夫最高,我师哥却最不喜欢他,说他耽于钻研武学,荒废了道家的功夫。说甚么学武的
要猛进苦练,学道的却要淡泊率性,这两者是颇不相容的。马钰得了我师哥的法统,但他武
功却是不及丘处机和王处一了。”郭靖道:“那么全真教主王真人自己,为甚么既是道家真
人,又是武学大师?”周伯通道:“他是天生的了不起,许多武学中的道理自然而然就懂了
,并非如我这般勤修苦练的。刚才咱俩讲故事讲到甚么地方?怎么你又把话题岔了开去?”
郭靖笑道:“你讲到你师哥得到了《九阴真经》。”周伯通道:“不错。他得到经书之后,
却不练其中功夫,把经书放入了一只石匣,压在他打坐的蒲团下面的石板之下。我奇怪得很
,问是甚么原因,他微笑不答。我问得急了,他叫我自己想去。你倒猜猜看,那是为了甚么
?”郭靖道:“他是怕人来偷来抢?”周伯通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谁敢来偷来抢
全真教主的东西?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郭靖沉思半晌,忽地跳起,叫道:“对啊!正该好好的藏起来,其实烧了更好。”周伯
通一惊,双眼盯住郭靖,说道:“我师哥当年也这么说,只是他说几次要想毁去,总是下不
了手。兄弟,你傻头傻脑的,怎么居然猜得到?”
郭靖涨红了脸,答道:“我想,王真人的武功既已天下第一,他再练得更强,仍也不过
是天下第一。我还想,他到华山论剑,倒不是为了争天下第一的名头,而是要得这部《九阴
真经》。他要得到经书,也不是为了要练其中的功夫,却是相救普天下的英雄豪杰,教他们
免得互相斫杀,大家不得好死。”周伯通抬头向天,出了一会神,半晌不语。郭靖很是担心
,只怕说错了话,得罪了这位脾气古怪的把兄。周伯通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怎能想到这
番道理?”郭靖搔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想这部经书既然害死了这许多人,就算它再
宝贵,也该毁去才是。”
周伯通道:“这道理本来是明白不过的,可是我总想不通。师哥当年说我学武的天资聪
明,又是乐此而不疲,可是一来过于着迷,二来少了一副救世济人的胸怀,就算毕生勤修苦
练,终究达不到绝顶之境。当时我听了不信,心想学武自管学武,那是拳脚兵刃上的功夫,
跟气度识见又有甚么干系?这十多年来,却不由得我不信了。兄弟,你心地忠厚,胸襟博大
,只可惜我师哥已经逝世,否则他见到你一定喜欢,他那一身盖世武功,必定可以尽数传给
你了。师哥若是不死,岂不是好?”想起师兄,忽然伏在石上哀哀痛哭起来。郭靖对他的话
不甚明白,只是见他哭得凄凉,也不禁戚然。周伯通哭了一阵,忽然抬头道:“啊,咱们故
事没说完,说完了再哭不迟。咱们说到哪里了啊?怎么你也不劝我别哭?”郭靖笑道:“你
说到王真人把那部《九阴真经》压在蒲团下面的石板底下。”周伯通一拍大腿,说道:“是
啊。他把经文压在石板之下,我说可不可以给我瞧瞧,却给他板起脸数说了一顿,我从此也
就不敢再提了。武林之中倒也真的安静了一阵子。后来师哥去世,他临死之时却又起了一场
风波。”郭靖听他语音忽急,知道这场风波不小,当下凝神倾听,只听他道:“师哥自知寿
限已到,那场谁也逃不过的瘟疫终究找上他啦,于是安排了教中大事之后,命我将《九阴真
经》取来,生了炉火,要待将经书焚毁,但抚摸良久,长叹一声,说道:‘前辈毕生心血,
岂能毁于我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要看后人如何善用此经了。只是凡我门下,决不可习
练经中武功,以免旁人说我夺经是怀有私心。’他说了这几句话后,闭目而逝。当晚停灵观
中,不到三更,就出了事儿。”郭靖“啊”了一声。周伯通道:“那晚我与全真教的七个大
弟子守灵。半夜里突有敌人来攻,来的个个都是高手,全真七子立即分头迎敌。七子怕敌人
伤了师父遗体,将对手都远远引到观外拚斗,只我独自守在师哥灵前,突然观外有人喝道:
‘快把《九阴真经》交出来,否则一把火烧了你的全真道观。’我向外张去,不由得倒抽了
一口凉气,只见一个人站在树枝上,顺着树枝起伏摇晃,那一身轻功,可当真了不起,当时
我就想:‘这门轻功我可不会,他若肯教,我不妨拜他为师。’但转念一想:‘不对,不对
,此人要来抢《九阴真经》,不但拜不得师,这一架还非打不可。’明知不敌,也只好和他
斗一斗了。我纵身出去,跟他在树顶上拆了三四十招,越打越是胆寒,敌人年纪比我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