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清河方面,阮香听说开州进军的消息后又惊又怒,便欲命方略所部进军攻击开州军。这一次阮香的命令尚未及传出,朝中已是一片反对的声浪。文武主流意见以为,清河组建燕北行营,战略重心已然北移,两线作战,后勤系统负担不起。而方略所部在西线只可保持威胁态势,实际作用是作为维护圣京屏障的战略存在,其兵力对开州并不占有优势,若贸然出击,面对的又是东方玉这样的猛将,一旦作战失败,圣京将面临开州的直接威胁。虽然罗列了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阮香心里却清楚,他们只是对于清河多年来对云州无偿的付出不满罢了。的确,按照常理推断,清河就算要出手,也应当像对泸州似的,待其与云州争个你死我活之后再出兵讨便宜。在这一片反对的声浪中,阮香敏锐地闻出了军方旧将表现出来的暮气。她做出了让步,撤销了要求参谋部制定徽州作战计划的命令。正当大臣们为阮香的让步庆幸时,阮香却发布了一连串的人事调整命令。将一部分军中老将擢升高职,授以显爵,提拔一批新锐军官到实权职位上。其中尤其引人瞩目的就是与闻人寒晖同称为“青城四杰”的崔华、张荇和郎枫。崔华被超拔为司隶校尉兼虎卫军副长官(虎卫军正官不常设,一般由阮香兼任),张荇出任军令部副长官,郎枫调任侍从武官长。其他各级将校均作不同程度地调整,有的部队官长人事调整达三分之一以上。这是阮香正常职权范畴,谁也不能说她越权。阮香用这样一个大手笔向清河上下显示了她的威严和权威。当她决定调拨一批“废弃军械”用以支援徽州陷入苦战的云州军时,反对的声音一下子弱了下来,当她命令方略派出更多的“警戒部队”“侦察”开州军侧翼的时候,支持的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多,阮香没费什么力气就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于是大量精良的武器铠甲从清河源源不断运入徽州,装备起吴忧那些被贫困所折磨的军队。方略部下师一级的“警戒部队”也开始威胁开州军的侧后补给线,并频频与开州军发生规模不大不小的摩擦。与此同时,席方以金赤乌为核心,组织起一支为数五万人的军队与东方玉对抗。席方利用张氏残军的地盘意识,发动他们广修坞堡,抢收粮草,借助徽北纵横交错的山地地形,节节抵抗,逐步建立起一条较稳固的防线,他自己则率领三万多人的军队为机动兵力,支援各寨,对于这样一个冷静老辣的对手,以东方玉的勇猛善战也一筹莫展,尤其是后路面临清河军方略部越来越严重的威胁的情况下,更是让他感觉前所未有地束手束脚。但这是一场关乎开州未来的战争,东方玉没有退缩的余地,现在他唯一的优势就在于他面对的是一明一暗两家敌人,这两家号令不一,作战决心不同,内部各有矛盾,可以钻的空子很多,如何最大程度发挥局部兵力优势将决定这场战争的胜败。
斩仙台。
莫湘接受了赵扬的和解要求。双方约定无条件退军。莫湘认为她个人安危固不足计,但她得为麾下这几万战士的性命负责。云州人丁稀少,优秀的战士补充不易,吴忧当初分给她的五万多士兵已经战损一万有余,战马损失高达两万匹,这样的打击对云州来说已经难以承受,现在缺水断粮,指望的援军一旦不到,部队随时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所以就算明知道这可能只是泸州人的诡计,但是但凡有一线生路她也要拼一下。只要能下山,只要能冲出包围圈……
号角连声,山下泸州军包围网西侧缓缓撤开一道一里宽的缺口,在越来越密集的大雨中,鲍雅率第一支撤退的军队缓缓走到缺口处,这一支部队全是步兵,走到缺口处就面朝泸州军列队支起一人多高的橹盾,几百名步兵将三层盾墙架设完毕,分开了两军的界限。云州骑军在步兵的保护下开始缓缓穿过缺口,这种天气里射箭基本上不可能,所以两军战士都是手握刀枪,警惕地盯着对方。
莫湘是随着最后一支部队下山的,而仿佛是料到了莫湘必定会最后才走,赵扬与他的扈从们冒雨迎了上来,莫湘停住了脚步,与赵扬在雨中遥遥对视,赵扬拱手道:“莫将军,莫忘今日之德。”莫湘冷冷道:“来日必有回报。”赵扬道:“我有书信一封欲呈燕公,将军可否转交?”莫湘道:“某只负责打仗,不管传信,将军有信,不妨亲送至我家主公处。”赵扬也不恼,率兵将让开了道路。泸州众将皆有不忿之意,有欲衔尾追击者,赵扬却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今后我们与吴忧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何必急在一时?而且清河蠢蠢欲动,若与吴忧联合,我们就大祸临头了。”有人疑道:“只怕吴忧不肯善罢甘休。”赵扬笑道,“清河绝不会允许云州吞并泸州增强实力,同样也不会坐待我泸州并吞云州,因此才会出兵。云、泸二州固然是敌人,但面对清河这个庞然大物的时候也只能捐弃前嫌维持住一个平衡。这是大势,就算吴忧使性子不肯,他手下自有明眼人迫他肯,要知道,现在的云州不是吴忧一个人的云州,清河也不是阮香一个人的清河呢。”于是泸州军收取云州军丢弃的辎重之后从容撤军。
苏谒先于吴忧碰上了莫湘那支劫后余生的军队,要不是他及时的接济,莫湘恐怕很难阻止她饥饿的士兵们抢劫平民填饱肚子。一听到莫湘平安无恙的消息,吴忧立刻扔下大部队只带了几名亲兵就轻装赶了过来。云州因为战争的缘故现在盗匪蜂起,溃兵、土匪遍地都是,他们可不管你是官员还是平民,抢劫杀人是家常便饭,所以吴忧这个行动也算是有点冒险。苏谒例行公事地抱怨了两句,不过也仅此而已,因为在这位将军看来,毛贼们实在不算甚么对手,人数再多也不过是乌合之众,吴忧这趟走得当是有惊无险。
莫湘是跪着迎接吴忧的,这在两人间算是少见的大礼。莫湘低沉的声音听起来近乎呜咽,“主公,我战败了。”吴忧被她的这种态度惊得几乎也要跪在地上去搀扶她起来,只是众目睽睽之下,苏谒更是重重咳嗽一声,吴忧才只是俯身双手将莫湘扶起,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你还把部队给带出来了。这次击退泸州军,你部出力最多,牺牲最大,战果最著,论起功劳,没人能同你相比。我要为你庆功——”吴忧停了下来,似乎想抓住什么一闪即逝的灵感,沉吟了一下,他有点激动地快速讲了下去,“我们当然要庆功,在这样艰难的条件下,击退这么强大的敌人,难道不应该庆祝吗?我们不但要庆祝,还要大张旗鼓。”莫湘犹豫道:“现在赵扬虽退但相去不远,而且云州经此一战元气大伤,将士百姓都需抚恤慰问,这样的时候,搞什么庆功会,怕是不合适吧?若主公纯是为我,那么更无此必要。”吴忧摇头道:“不不不,你还没有理解这其中的意义。我们需要一场庆典,让人们能尽情欢畅的庆典,死去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他们的家人应该活的更好。这件事情交给陈笠,他一定知道该怎么做。”莫湘道:“主公,请容许我请求您一个恩典。”吴忧道:“只需你说,我无有不允的。”莫湘道:“这次战争结束后,请主公允许我致仕。”吴忧心中一沉,沉吟片刻道:“说说你的理由。”莫湘道:“我今年三十五岁,从军征战二十年,我只想过几天作为普通女人的日子,不希望一辈子都在战场上度过。主公曾送我红罗裙,我不想一直让它沉睡箱底。”吴忧心里又是惋惜又有点隐隐的喜悦,脑子里瞬间转了一圈已经有了主意,道:“此事我答应你,但你不要急,听我安排,因为若是现在宣布,别人会有很多不应该的臆测,军心也会动荡。”莫湘道:“这我理会得。”吴忧道:“这次战后我想仿照清河规制成立一所军官学校和一所士官学校,你这几天把军务交卸了,给我做一份详细的计划。需要人手和资料的话,找子鱼先生去要。”莫湘用询问的目光望着吴忧,吴忧有些歉意地道:“即便不带兵,做个教授总不妨事的吧?不要甩手就走,再帮帮我。我答应你,带出第一期学员就随便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莫湘应诺。吴忧喜道:“我会在庆功宴上宣布此事。”
吴忧与莫湘说话时候,传令兵送来一份急报,苏谒看后道:“清河军刚派人来约请共同进军,夹击赵扬。”吴忧盯着苏谒,直到这位威猛无双的将军有点不自在起来才缓缓道:“云州为这场战争流的血已经够多,我可以不计较先前战争中我们的亲密盟友中某些人的小动作,但让我的儿郎们继续送死我可办不到。”莫湘听了吴忧的话颇为惊疑地望了他一眼,她不知道吴忧的情报来源,但看来自己先前的隐忧没错,清河军中确实有人干出了出卖云州的勾当。苏谒有点可惜眼前一举消灭赵扬的好机会,略一思忖也点头道:“唇亡齿寒,唇亡齿寒,若是泸州亡于清河,下一个当然是轮到我们,还是主公思虑甚远呵。”吴忧本来倒是没想到这一层,被苏谒这一提醒,脑子里却是激灵一下,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遍布心头,是苦涩还是失落只有慢慢品味了。
尽管对清河这位盟友颇有不满,吴忧还是命苏谒率部挺进云、泸边界,整顿部队,清剿土匪,恢复云州在当地的统治,重建被战争毁坏的城垣防线,此外就是配合清河军作战,提供向导、水源、补给点、当地人的友谊等一切力所能及的协助。打发了苏谒,吴忧与莫湘回师云州。
陈笠办事的效率一向值得信赖,从战事开始,他每天只睡两个时辰,以过人的精力支撑起云州两处战场、调配百万军民物资,对于称不上安分的云州诸藩部,他或威逼、或利诱、或许诺、或收买、或哀恳,用出各种手段从各部头领那里征得战士和各种战争物资,又用最快的速度将他们送上战场。对手握大量资源的商人们他更是使出浑身解数,保证了军马、粮草、军械、被服等无数必需品源源不断充实入吴忧的军队。在内政上,他更有一个奇迹般的成就,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保证了云州发行的交钞虽然贬值不少,却没有彻底崩溃。这对云州脆弱的财政意义深远,远在徽州的张颖都不得不佩服他的手腕高明。西线张军旧部全面易帜并没有让陈笠稍卸重担,接踵而来的对张军诸部的犒赏和对席方前线的物资补充又占去了他相当部分的精力。收到东线战事提前结束的消息后,陈笠只感到心头万钧重担放下了一多半。他并不担心战争的结果,他有一个奇特的逻辑:只要吴忧活着,云州无论遭受多少失败打击都不会垮,而一旦吴忧有个闪失,那么无论多么辉煌的胜利都不值得庆幸。所以虽然觉得有点惊讶于吴忧开一个庆功会的要求,但陈笠扒拉了一下因为东线战争提前结束而省下来的军费,觉得小小的铺张一下也未尝不可。而且这么久的血战下来,民心士气皆有所沮退,也许一场轻松的庆功会,加上一场竞技娱乐,可以大大提振一下民心士气。陈笠越想越觉得吴忧这个主意不错。不过他实在太忙,腾不出手来亲自操持此事,陆舒本来是与他共同分担工作的人,但不久前的一场风寒击倒了身体一向不算很好的陆舒,海量的工作一下子就全部压在了陈笠头上。吴忧的燕公府建立以来,一直缺乏有经验的文官,面临战争,这一缺陷顿时暴露无遗。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