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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从商经验不足,导致他很难在这些样样皆似盈利的行当里,选择适合自己的商行入门。
而眼前明显对从商毫无歧义的少女,却是将各行利弊分析得头头是道,转瞬将他的眼界放宽数倍。
司徒东翎微微眯了眼注视着案上愈见懒散的柳茗思,不动声色的伸出臂去,将盛着墨汁的砚台推远了些——前日宫中送来的两件狐皮裘衣,小号的一件被送去东院。
大号的那件则是由元大娘改小了交予西院的书房。此刻,正被柳茗思穿在身上,且随着她的动作有大把沾染上墨色污渍的机会——
司徒东翎垂了眸,略有些满意的看着那双不再冷得泛紫的手指,微微弯起了唇……左右是自己用不着的东西……做个顺水人情也好……
“三皇子,御皇每月拨给府里的款项是有上限的么?”做完市场分析后,柳茗思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个问题……
一个不涉政的皇子……一个年幼的公主……会缺钱到需要靠从商来捞钱么……
不是茗思多疑,而是在现下的社会风气里,为官为农都好过为商。
商,一向是没什么荣誉感的行当。
从商者,在天下人眼里更是道德低下惟利是图的小人。
就连君主为着自己的国库安排出去的官商,也仅仅位居七品,随便来一个县级以上的官员便能将之倾轧。
皇族出身,清誉遍布朝野内外的司徒东翎,若非有着不得以的原因又怎么肯屈尊从商?
所以,柳茗思能想到的便是这三皇子外强中干、缺钱少粮的状况。
然而当事人却早已洞察了她的那点心思,并加以提防。
“这些帐册是由国库司散布在外的线人提供,”司徒东翎缓缓向身后的椅背靠了过去,温声慢语,“用以当作查实各商铺是否按实际收入缴税的依据。我原本以为你能挑出一两处做假的地方,却未料……”
面对趴在桌上眼巴巴看着他的柔媚少女缓缓叹出一口气,司徒东翎的眼眸中滑过一抹淡淡的嘲讽,“看来你出身商户之家一说,确然属实呵——”
……意思是说……她惟利是图……看到这些帐册只知钻空子捞油水么……
柳茗思气结,顿时收了懒散的神情,自书案上撑起臂,挺直了腰杆。“三皇子若是一早说明,奴婢也可少花些心思在这些个无用的事上。”
快速的将散落四处的帐册收集摞好,茗思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自牙缝里挤出字音来,“若然自开始便是不信任奴婢的,又何必将奴婢留在西院伺候?皇子府外的地方阔得很,足够任何一个卑微之人容身。”
司徒东翎打量着案前双眼布满血丝的苍白少女,注意到她的眼下有一层淡淡的黑影。
微微抿了唇,他在逐渐想明白眼前人发怒的原因后,悄然自眸底滑过一丝笑意。
柳茗思自鼻子里哼出一声气,抱着一摞帐册跳下了小凳,却因着跪趴太久双腿已麻木得失去知觉而摔在了地上。
十多本帐册纷纷散落在地,茗思的头险险擦过散发着阵阵热力的火炉,重重落在地上。有那么一个瞬间,茗思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昏过去了。
静静的卧在地上忍耐着,等待身体上的疼痛缓过去。当一双藏青色的男靴进入她的眼帘时,她还在想自己是否已身在梦境。
司徒东翎笔直的站立在书桌边,俯视着摔倒后便再也没有爬起来的柳茗思,眉头皱紧了又松开,松开后再次皱紧。良久,他终于是想到了什么,缓缓弯腰蹲下身去,
“果然是两夜未眠么?”俊秀的少年审视着眼前的少女,轻声询问。当他发现少女的眼神逐渐涣散,神情逐渐木然,才略有些担心的伸出手探向少女的鼻息。
“我只是腿麻,爬不起来,别把我当死人。”柳茗思微微侧过头躲开伸至她鼻前的指,天生的软糯嗓音即使带了些许不耐烦的讽刺口气,也无法令听的人心生不悦。
司徒东翎挑了挑眉,缓缓移开近在少女眼前的长指,隔着衣物轻柔地摸索上她的小腿肚。
“是这里么?”按着记忆中的穴位寻找,司徒东翎一点一点揉捏着茗思酸麻的小腿,耐心的询问,“这里呢?还是这里?”
原本打算赖在地上等待腿上酸麻感过去再起身的柳茗思,微微闭了眼,无意识的逸出一声轻喃,享受着来自于少年之手的温柔按摩。
东翎微微倾身向前,手指上的动作愈见沉缓,却始终没有再听见柳茗思的发出任何异议。
转了头,回视卧在地上紧闭双眼的少女,东翎不由得哑然失笑——侧卧在地的少女略蜷起了身躯,面容沉寂呼吸轻浅,明显是已经睡着了的。
东翎伸长了臂,将散落一地的帐册拣起摞好,再立起身走到书架前将其摆放整齐。转了身,信步走到门边,东翎伸出臂拉开房门朗声唤道:
“子潼——”
一道浅灰色身影迅捷地自沿廊尽头奔来,立于他的身前等候差遣。
“备车,随我去一趟陈府。”司徒东翎仰了头看向碧蓝的天空,缓声吩咐。
待得来人出声应下,正准备迈开步子出门的少年,忽然侧首瞥了一眼书房半开的门,未及思量便开口唤住了前行的身影:“且慢——”
子潼转了身,略有些疑惑的看着近前温雅的少年,静等吩咐。
“唤人捧一床被褥送到书房来,”司徒东翎一步步缓缓走过子潼的身边,淡然道,“给那睡着的奴婢盖上。”
作者有话要说:恩————总算有点感情戏了…………话说,我发现《斗狐》是篇小冷文啊,伤心————
夜会
夜,月华遍洒,寒气袭人。
刚回府的司徒东翎略有些疲惫的挥退一众家奴,脚步一转,便朝西院行去。
“三皇子——”子潼的脸上泛出微微的担忧之意,对着少年的后背轻声劝解,“此事,急不得。”
东翎顿了顿脚步,自唇边扬起一抹淡淡的冷嘲笑容,“你是以为我手头的时日还经得起如此虚耗么?”
子潼拧紧了眉头,注视着少年的背影,沉声道:
“陈氏一门的忠心毋庸怀疑,五年间暗地培养起来的人力物力也已堪当大用。您还年轻,来日方长,何苦急于一时?”
司徒东翎摇了摇头,仰起面看向夜幕上的明月,星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光彩,“子潼,这些聚在手头的人力若然不趁着此刻部署出去。日后,我入了朝堂被千万双眼睛盯着的时候,便更难有所动作。”
东翎抬了腿迈开步子,轻声叹息,“再多再纯的金子,放在库里不花用,也不过是废物一堆而已。”
语毕,便迈步前行,逐渐远离。
幽暗的沿廊,银色月光的痕迹愈发明显。司徒东翎低头瞥了一眼脚下的光影,漠然的神色里逐渐有了凄迷的幽光。
记忆深处晦涩不堪的画面一再闪现眼前,灰白的狰狞面孔和温柔的美丽笑脸重重交叠,那些经久未现的伤感与恐惧一把便抓住了他的灵魂,喧嚣着涌进他的心,毫不留情的扯裂他所有的伤,让他在转瞬间疼痛得几欲窒息!
司徒东翎抬手揪紧胸口的衣襟,强撑着走进西院。远远地,便瞧见本该无人的书房此刻正灯火通明。
他微微皱了眉,甩了甩头,试图理出些许头绪来,却始终无果。
用力的深呼吸,一点一点恢复温雅淡然的神色后,司徒东翎迈开步急速朝书房行去。
大力的推开门,率先扑来的是一股夹杂着温热气息的空气。接着入目的便是身陷在缎面被褥里的柔媚少女。
平常见惯了的素颜,此刻正带着丝丝慵懒之意蜷缩在被褥里,看那专注的神情该是完全被她手里捧的书所吸引,甚至连书房的门被人推了开都不曾注意。
司徒东翎看着安然阅书的少女,略挑了挑眉便抬脚跨进了书房,顺带在关上门的时候,弄出声响引得那深陷沉思的少女抬头。
“三皇子,是睡不着么?”脑海里还装着书中字句的柳茗思,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散漫的样子有多么失礼,只是仰了头愣愣地看着步步逼近的俊秀少年,很直接的将心头的想法说出口。
“思思,不也是睡不着么?”司徒东翎自唇边漾开一抹淡笑,神情里带着几分危险,“只是,我竟不知这书房已成了你的私人领地呵——”
柳茗思眨了眨眼,脸上还残存着几分对他言下之意的困惑。直至,她的视线落在裹于身前的被褥上,才惊觉自己的逾矩。
现于眸中的懊恼,在抬头瞥到眼前人时,忽而消匿。
柳茗思慢吞吞地放下手中书籍,将缩在椅上的双脚伸出被褥外,踩在了地上。
“请三皇子责罚。”她起身站立,伸臂推开裹住身子的被褥,微微恭了身压低下巴认错,凤目里却是装着淡淡的不以为然。
司徒东翎的视线自柳茗思披散于身前的顺滑青丝移开,一路往下,最终落在了那双赤裸着的纤白玉足上。
泛着淡粉色的圆润脚指,因为地面的冰凉而微微蜷起,那样娇小的雪色纤足踏在一片墨色的光滑地面上,形成强烈的色彩对比,竟教看的人生出了几分怜惜之意。
司徒东翎似乎是觉察到自己心绪的转换,略有些不悦的撇开视线,改而看向摊在书案上的白皮册子。
迈开步子再走近了些,东翎自书案上拾起柳茗思刚才放下的书仔细翻看,星眸中悄然滑过一道残冷光芒。
“怎么?”再转了身面对柳茗思,东翎已经端出了微含笑意的面容,柔声道,“丝绸铺子的帐,有问题么?”
柳茗思先是摇了摇头,才垂低了视线看向躺在书案上的几本书册,沉声道,“只是疑惑这样的商铺为什么会有收益不理想的状况。”
丝绸成衣铺,做的并不是薄利多销的生意,所以不若其它行业那般容易起家。
是以能靠着这种铺子发迹的商户,都有着一定的家底和可靠的供货来源,更拥有各自固定的主顾。
在这一行能健康存活的商铺并不多,竞争更是谈不上激烈。
可是帐册上所陈述的利润,却没有茗思想象中的丰厚。
司徒东翎扬了扬眉,右手已按上了书桌,食指开始有节奏的在桌面上轻点。抿了抿唇,柳茗思知道对方是在等自己的下文。
“丝,本身并不具备高价的成本,织成锦缎的绸布价格也不见得有多吓人,偏偏……”茗思抬起手随意翻开其中一本帐册,推到东翎面前,软声道,
“这一行,本该是十分暴利的。可是,从帐册上记载的数字来看,这些乍看之下让人觉得可观的利润,其实都十分微薄。”
微屈起两指,翻到下一页,茗思的声音依旧沉稳淡定,
“丝的收购,绸缎的织就,都是由不同的门店出货,成衣铺只负责收购丝绸锦缎,倘若需要绣花样,还要将做好的衣服送交绣坊加工,这其中所经历的一道道商业工序,都是需要耗费资金的。另外,再扣除一些必要的人工、店租和货运消耗,这成衣铺的制衣成本只能居高不下……”
司徒东翎微低了头,在扫过那些他早已烂熟于心的帐目后,盯住了那只素白的纤细手指稍一闪神,便将自己的注意力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