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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锦-第4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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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祈雨于烈日下中暑死的,太过劳累累死的,祈雨失败忧心死的……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中央朝廷的祈雨就更郑重了。

    有礼部负责的例行祈雨,有重臣临时受命祈雨,以及皇室于每年春夏举办的雩祀。

    旱情严重的时候,天子亲自祈雨或由储君祈雨也是常见。

    不过景明帝近年来鲜少这么做。

    无他,祈不来雨丢面子。

    他一般还是把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朝廷重臣,毕竟臣子祈求失败他可以骂几句再换个人。

    至于到底什么时候降雨,咳咳,多派人祈雨,总有一个幸运儿会赶上的,到时候自然加官进爵赏银钱……

    可无论如何,太子妃出面祈雨闻所未闻!

    礼部尚书回神后直接跳了起来,比挨过踹的吏部尚书还激动:“皇上,太子妃以女子之身祈雨是对神灵不敬,此事万万不可!”

    礼部才刚举行过祈雨仪式,祭祀清吏司的张郎中因中了暑气还在家歇着呢,太子妃这是要抢礼部饭碗吗?

    不,他不是狭隘担心被太子妃抢了饭碗,而是不能害大周被天下人耻笑啊!

    礼部尚书越想腰板挺得越直,一脸义正言辞。

    众臣纷纷附和:“常尚书言之有理,皇上明鉴!”

    景明帝望向姜似,眼神闪烁。

    众臣不知,他却是知道的,老七媳妇并非寻常女子,以往种种从没出过差错,万一真能求到雨呢?

    姜似跪下来,语气平静:“父皇,儿媳以为能祈到雨最重要,而非看祈雨之人是不是女子之身。”

    “可从来没有女子代表朝廷祈雨的道理!”礼部尚书抖着胡子道。

    “我代表的是皇室,而非朝廷。”

    顾尚书高喊道:“太子尚在,岂有太子妃出面的道理?”

    郁谨凉凉插话:“吾不擅长祈雨。”

    有理不在声高,这老头子高喊什么呢,祈雨这种神神道道的事当然是谁擅长谁来啊。

    顾尚书被郁谨堵个半死,鼓着眼睛瞪着他,嘴唇发颤。

    “旱极而蝗,旱极而涝,久旱之后其他灾祸再至必使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父皇,儿媳听闻朝廷、地方多次祈雨皆以失败告终,为何不让儿媳一试呢?风调雨顺、百姓安居难道不比儿媳是不是女子之身更重要?”

    景明帝心头微动,问道:“你可有把握?”

    郁谨忍不住咳嗽一声。

    虽然他相信阿似敢提出来就是有把握,可话还是不能说太满。

    景明帝瞪郁谨一眼:“闭嘴!”

    郁谨暗暗翻了个白眼。

    阿似说了这么多都没事,他咳嗽一声都不行吗?

    “祈雨在于心诚,儿媳只能尽全力祈雨,至于能否落雨就看上苍是否垂怜受灾百姓了。”

    景明帝不由摸了摸胡子。

    老七媳妇这个理由找得极好。

    他责罚祈雨失败的那一连串官员,就是以心不诚的罪名。

    他也不想的,可历朝历代的天子都这么干,难道指望他在罪名上想出新花样?

    略一沉吟,景明帝缓缓开口:“既然如此,就由太子妃代表皇家,行大雩祀。”

    雩祀分雩与大雩,大雩乃祭天大礼,只在大旱之时举行,隆重浩大。

    可以说,姜似代表皇室与天子主持大雩祀,一旦祈雨成功,太子妃的地位将无可动摇。

    一个得到昊天上帝认可的太子妃,谁还敢置喙?

    众臣大惊:“皇上,万万不可啊!”

    景明帝环视群臣,淡淡道:“朕意已决。”

    “皇上——”

    景明帝一摆手:“太子妃祈雨若能成功,乃是德济万民之事,若不能成功——”

    景明帝目光移向姜似,淡淡道:“那就按顾尚书所言,降太子妃为侧妃,另立太子妃!”

    凡事都有个限度,老七媳妇这么闯进来又放出狂言,一旦失败他当然不能再包庇。

    “父皇!”郁谨大惊。

    景明帝冷哼一声:“怎么,你有意见?”

    这么重要的事难道夫妻二人没有关起门来商量好?

    现在后悔也迟了,他这个皇上不是吃素的!

    “父皇如此对太子妃不公平,那些谣言本就是有心人煽动愚民挑起——”

    “够了,若是觉得不公平,那就取消太子妃祈雨,至于如何平息风波再议!”

    “这——”郁谨一脸纠结。

    见郁谨如此,众臣反而觉得景明帝的决定不错,齐声道:“皇上圣明。”

    郁谨垂眸,嘴角弯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景明帝懒得与太子及众臣啰嗦,看向姜似:“太子妃,你既然有心祈雨,对此可有什么想法?”

    “一切照旧制就是。”

    景明帝微微点头:“那举行大雩之日就由钦天监——”

    “父皇。”姜似喊了一声,声音清亮。

    景明帝微顿。

    姜似垂着眼帘,平静道:“钦天监选定的吉日会令儿媳心生不安,儿媳对雩祀仪式没有任何要求,只希望吉日由儿媳选定。”

    景明帝忍着尴尬问:“你想定在哪一日?”

    提起钦天监,他对着太子夫妇还真有点心虚。

    他命韩然彻查钦天监官吏,查到后来查出一个早就因大火而毁的善堂,竟又与宫中扯上了关系。

    他甚至不敢让韩然深查下去——

    “多一日大旱百姓就煎熬一日,儿媳想把祈雨之日定在七日后。”

    七日后正是景明二十二年四月十八,前世在大旱数月后的这一日天降甘霖。彼时万人空巷,千万百姓奔于街头跪地痛哭,感恩上苍。

    这一日,也是她前世从乌苗回到京城的日子,正好目睹盛况。

    “那好,就定在七日后。常尚书,礼部要全力以赴组织好这场大雩祀,莫要使祭祀出了岔子。”

    礼部尚书硬着头皮应下来。

    如此盛大仪式只给这么短的准备时间,太子妃一定是报复他刚才站出来说话!

第822章 雨来() 
太子妃奉皇命要行大雩祀的消息犹如一道惊雷,在京城炸响。

    京城上下登时一片哗然。

    酒馆里,一个胡子花白的老汉说到激动处涕泪横流:“让一名女子代表天家行大雩祀,大周这是要亡啊——”

    这话一出,吓得周围还清醒的人忙捂住他的嘴:“老伯,你喝多了!”

    老汉年纪挺大,力气不小,一把推开那人的手,打着酒嗝道:“我没喝多……妖妃降世,大周就是要亡了!”

    一队锦麟卫出现,为首之人冷冷道:“带走!”

    一手指天的老汉呆了呆,突然抱着来架他的锦麟卫哭起来:“我喝多了——”

    锦麟卫一脸嫌弃:“走!”

    眨眼间老汉就被推出了酒馆,留下来的那名锦麟卫环视酒客一眼,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酒馆一时鸦雀无声,好一会儿后喝得微醺的众酒客如梦初醒,捂着嘴巴一哄而散。

    真的忘形了,当今天子虽是仁德之君,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让锦麟卫祸害百姓,可大周将亡这种话公然喊出来就是作死啊,多仁德的帝王都忍不了。

    老汉被丢进大牢,酒意彻底没了,冲过去扒住铁栅栏哭求道:“放我出去,我喝多了乱说的,放我出去啊——”

    身后一个声音凉凉道:“省省力气吧老伯,这里面哪个不是喝多了乱说的。”

    老汉僵着身子回头,身后是一张张或呆滞或痛苦的脸,居然还从里面发现了一个酒友。

    “王老弟,你怎么也在这里?”

    酒友苦笑道:“喝多了呗。”

    老汉一下子泄了气,走到难兄难弟中间一屁股坐下,眼神发直喃喃道:“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哟,家里两头猪还等着喂呢。”

    其他人叹道:“等着吧,或许人太多装不下了就放咱们这些早进来的走了。”

    这话不知怎么触动了老汉的神经,老汉突然高喊道:“太子妃本来就是妖妃——”

    几只手忙捂住他的嘴。

    酒友骂道:“你发疯别连累大家啊,真当现在的锦麟卫不杀人呢!”

    牢房外,一名锦麟卫叹口气:“现在胡言乱语的太多了,总不能都抓进来。”

    另一名锦麟卫笑道:“操心这么多做什么,先抓人就是,等到大雩祀之后不论结果如何估计都该放人了。”

    “你说太子妃真能祈雨成功?”

    “这谁知道呢,也不是咱们管得了的。走了,继续抓人去,这些人想被放出去总要出点血,我可听见刚抓进去的老汉说家里有两头猪。”

    “两头猪你也看得上。”

    “蚊子腿小也是肉呢。”

    两名锦麟卫说笑着走了。

    一时间,满城皆是对大雩祀的议论,哪怕处处可见黑着脸的锦麟卫拿人都挡不住人们八卦的热情。

    四月十八转眼就到了。

    清晨的天际一片白,阳光已经有了炽热的势头,连一片云都没有。

    不用问,这又是个能把河水烤干的大晴天。

    这日京城上下都起了个大早,追随着祭天的队伍前往城郊。

    京郊翠螺山上建有帝王行宫,靠东方筑有祈雨坛,长长的队伍从皇城出发,直奔翠螺山而去。

    翠螺山这边已经在礼部张罗下洒扫一新,一切仪式准备就绪,只等太子妃到来。

    姜似走在队伍最前方,等到了山脚那些一路跟随的百姓就被禁卫军拦了下来,只能眼巴巴望着队伍缓缓上山。

    为了表示诚心,姜似改为徒步,等到了山顶处已是气喘吁吁。

    “吉时将至,恭请太子妃登坛祈雨。”

    随着有司高声提醒,姜似在庄严的乐声中一步步登上高坛。

    一列列童男女出现,身穿玄衣,手持羽翳,共八八六十四人围绕高坛跳起了八佾舞,边舞边唱。

    “倬彼云汉,昭回于天。王曰:於乎!何辜今之人?天降丧乱,饥馑荐臻。靡神不举,靡爱斯牲。圭壁既卒,宁莫我听?”

    “旱既大甚,蕴隆虫虫。不殄禋祀,自郊徂宫。上下奠瘗,靡神不宗。后稷不克,上帝不临。耗斁下土,宁丁我梗。”

    “旱既大甚,则不可推。兢兢业业,如霆如雷。周余黎民,靡有孑遗。昊天上帝,则不我遗。胡不相畏?先祖于摧。”

    ……

    姜似跪于高坛之上,神情郑重,闭目祈福。

    现场一片肃穆,除了专心致志跳八佾舞的童男女,所有人不约而同在想:太子妃能祈雨成功么?

    答案几乎都是否定的。

    已经数月没有降雨,以往青翠欲滴的翠螺山草木显得无精打采,就如受旱灾影响而无精打采的人们。

    天空无云,阳光炽热,怎么可能落雨呢。

    八佾之舞到了尾声,童男女们的吟唱渐渐低不可闻。

    “瞻卬昊天,有嘒其星。大夫君子,昭假无赢。大命近止,无弃尔成。何求为我。以戾庶正。瞻卬昊天,曷惠其宁?”

    翠螺山山脚之下,无数人跪伏于地,跟着高呼:“昊天上帝啊,请降下甘霖还我安宁吧!”

    翠螺山不算高,山脚下的人能清晰看到高坛上那道玄色身影,以及令人肃穆的舞乐。

    可人们的心在烈阳的炙烤下渐渐绝望。

    有人猛地站了起来,神情似哭似笑濒临崩溃:“不可能会降雨的,京城大旱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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