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氯耍俊�
他所说的，就是摆在玄惜婉身上的现实。
钱氏之前自然不可能想不到，只是她要拖玄苒垫脚，不愿意明言罢了。
她何尝不知，借着镇南王府的名头，想要给玄惜婉找一户门当户对的亲事，简直轻而易举，任由她挑花了眼也是有的。找那家底清白富贵的年轻才俊，背后有镇南王府撑腰，等玄惜婉嫁过去就是兴风作浪也使得，待管住了家，再把寡母一接……
可她钱氏是尝过住在高门的甜头的，唾手可得之机，又怎能狠得下来？
只许别人家攀高枝，还不兴她钱氏的女儿，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成！
可再如何，当着别人一家的面，坦言算计玄苒，也未免过于不管不顾的蠢钝了些。
钱氏讪讪的笑，手指将攥住的锦帕一抖，嚅嚅着：“王爷这话说的。”
“娘亲！”
声音由远及近，颇为焦急似的，直到踉踉跄跄的闯入厅中，玄惜婉似是总算见到钱氏，一脸的大喜过望，抬头后知后觉的看到镇南王也在，脸上一白，脚下退了半步，垂下头来淑顺的矮身请安。
“惜婉见过王爷，不知王爷也在，扰了清净。”
她依旧带着那股子柔柔弱弱的劲儿，转头对着玄嵋一点，“嵋妹妹。”
这是这母女二人，早就商量好了，借着找钱氏的由头，好从杜微院出来，见父王呢。
玄嵋见她神色怯生生的，不喜她故意做出的柔弱样子，就只是点了头淡淡的回声：“堂姐来了。”
落在玄惜婉眼里，就是目无尊长给她脸色看，当即心里气得很，面上却浮起一丝愧色，也不再满心焦急的找到钱氏告辞，反而双膝一软，直挺挺的就跪在了镇南王面前，接着弓了身子伏地。
“侄女惜婉无甚见识，在贵客面前扰了王爷清净，给王府丢了颜面，惜婉回去自省过了，深知犯了错事，心里惴惴不安的很，求王爷责罚！”
她因为姿势声音发闷，却言辞恳切。
“你错在哪里？”
镇南王居高临下的问她，显然对这个侄女的秉性，已多了些了解，没有被她的装腔作势打动。
玄惜婉跪着的身子一抖，她一向害怕王爷，更何况是想要哄骗着他，给自己做主好姻缘了，忙咬了牙说：“侄女不听王爷教诲，辜负了王爷一番苦心，已经罪孽深重。”
她说完，惴惴不安的等着对面的回答，半晌才听到镇南王听不出语意的一句招呼。
“你起身。”
“是。”
玄惜婉艰难的撑着过来扶她的丫鬟，颤巍巍的站好了。
“你可知道，你娘方才匆匆忙忙的跑来找本王，是为的什么？”
他并没有顺着先前的问话，继续说下去，而是话头一岔，问的玄惜婉心里一紧。
“惜婉不知，还请王爷赐教。”她垂了眼睑，权当不知。
实则早在她冲进来打断几人交谈之前，就已经在墙外偷听许久的话了，见势不好才忙不迭的闯了进来，心中暗自埋怨钱氏，口口声声说的好听，可没有一件事情办得好，她就知道不可靠。
她的小心思悉数落在镇南王眼中，他懒怠和玄惜婉迂回，直言道：“她是来为你，和三皇子说亲的。”
提到三皇子殿下，玄惜婉心头一喜，眉眼都不禁舒展了几分，带了些羞怯的支吾了声。
“这事你可知道？”
玄惜婉微怔，摇头说：“惜婉不知。”
“那你对三皇子可满意？对你娘给你求的亲事可愿意？”镇南王又问。
这是，要答应不成？
玄惜婉一颗心“怦怦”作响，未料及镇南王居然一反常态，会松了口风；一面又不免有些得意起来，心道三皇子殿下急慌慌的上了门，显然是同王爷施了压力表决，不然也想不出别的可能。
三皇子殿下口硬心软，竟然是在意自己的。
她心里一热，红着脸矜持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惜婉幼年丧父，承蒙王爷膝下长大，自然是王爷和娘亲说了算，王爷看着好，惜婉无甚异议。”
她倒是狡猾，话说的任谁都挑不出错处来，惹得旁边的钱氏点头，满眼都是得逞的暗笑。
“父王！”玄嵋定了定，心道纵然是父王这会儿，有意要驳了这母女二人的谬言，她也不该冷眼旁观，活该铺个台阶才成。
就起身稍稍蹙了眉，茫然疑惑的看了看玄惜婉，问镇南王：“父王，钱氏刚才说的，可是姐姐要嫁给三皇子了？那为何堂姐也要嫁给三皇子呢，连圣上都只有一位妻子，难道三皇子殿下还能有两个皇子妃不成？”
“谁让你说话了？没规矩！”
“二丫头不许瞎说！”
玄惜婉和钱氏听了玄嵋的话，忙异口同声的喝斥她一句，心中俱是一沉。
这该死的丫头片子。
眼看着王爷都要软了话应下，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么个半路妖魔呢，一下子就将她们之前遮遮掩掩的话给捅了出来。
钱氏小心翼翼的偷换了半天的概念，为的正是让王爷不及防备，好嫁了“两个三皇子妃”过去，这会儿恨不能拿刀亲手剐了玄嵋，方能解气。
她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自然不可能只是让玄惜婉去做个侧妃，处处矮了玄苒一头，她是冲着那“平妻”之位去的！
到时候在抢先让玄惜婉生个一儿半女，自然母凭子贵，那玄苒性子绵软不顶用，可不得事事依附婉儿，这中馈也迟早是囊中之物。
在钱氏看来，任由镇南王再有本事，可毕竟是个爷们，对这些内宅婚嫁之事的了解，无论如何也比不过自己精明，她有意不提，再慢慢瞒着诱导几句，自然让镇南王忽略了关键，甚至误以为是要将婉儿玄苒两个，一妻一妾的嫁过去。
让婉儿做妾，他对婉儿爹又有何颜面，免不了得陪送了大笔的嫁妆过去拟补。
她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可这一石二鸟的计划，才刚刚露了个头，先被人当着面给捅了一刀。
她勉强压了火气，正想陪着笑脸跟王爷说话，忽听到自己女儿气急的指责声。
“你一个小辈，随便插言，真是目无尊长不懂规矩。”
玄嵋最不怕玄惜婉给她来这撒泼掰扯的招数，心知这么沉不住气，果真和穆霁成婚的可能，对玄惜婉至关重要，才会一激就动了怒。
她暗自冷笑一声，心道明明是她们先来招惹，打姐姐玄苒的主意，没能如意就狗急跳墙了？
“堂姐这话说的好没道理，若这么说，你刚才跑进厅里的时候，才叫没规矩呢，我只是跟着有样学样罢了！”
玄惜婉最见不得，自己说一句被玄嵋顶回一句，想要给她点颜色瞧瞧，忽然一个激灵，想起王爷还在，就收了戾气腾腾到一半的容色，委屈的先住了口，扭过身去不看玄嵋。
一副不与顽童计较的样子。
玄嵋见她不敢露出本来面目，知道事分轻重缓急，没必要过这嘴瘾，也收了口，气鼓鼓的坐了回去。
“二丫头，你先退下。”镇南王忽道。
玄嵋见要被撵走，知道有不能给自己听的话要说了，她抬眼就落在厅边一帘之隔的茶水隔间，并不心急，依言退了出去。
厅门被紧紧闭上，田妈妈正有些忧虑的侯在门外，瞧见玄嵋出来了，忙迎上前去，“二姑娘怎么出来——”
“嘘！”玄嵋抬了手，踮着脚捂在田妈妈嘴上，不等她说话，牵着田妈妈就往院门口走。
可走了一半，刚避开了厅门处下人的视野，玄嵋就放开田妈妈只管自个儿一绕，就从靠院墙的小径，绕到了茶水隔间的门外。
田妈妈一头雾水的跟着自家姑娘，眼见着姑娘熟门熟路的进了隔间，疑心姑娘口渴了还是别的，忙跟进去。
一进门，却未见姑娘要茶水喝，而是轻手轻脚的靠在帘子后，动作有些滑稽的蹙着眉偷听。
玄嵋把裙子全部收到身侧，这才偷偷摸摸的探了头过去。
紧一道门帘之隔，厅里的人声虽不重，却依旧清晰可辨，甚至带着能够被人轻易听出的怒气。
“你是想让她，做平妻？”
第一百三十六章 母债女偿（）
钱氏一张浓妆的脸涨得通红，她没想到镇南王一个沙场上的人，竟然连“平妻”也知道，并且还一下子猜透了她的心思，她难免难堪。
再前朝覆灭之后，这些年里，大献已经鲜有“平妻”这类，介于正室与贵妾之间的身份了。
平头百姓反倒多是一夫一妻，连妾都难得纳的起，哪有多余的银钱，能再为自己“娶”一位妻室回来，这简直就是吃力不讨好的蠢事；而达官贵人之流，则是难以安抚门当户对的妻族，去自贱身份同意有这么个平妻，威胁自己的地位。
是以数十年下来，于前朝而言稀疏平常的“平妻”，成了只常见于商贾之流间的特殊产物。
商人下贱，也只有这等重利轻义惯了的人家，才做的出这等有失身份脸面的勾当。
除了情况实在特殊，否则这娶平妻过门，委实不是什么好事。
钱氏也算士族出身，虽谈不上高门，却显然也接触不到个中真谛，不太明白其中的严重之处。
甚至就连这平妻的说道，也是她后来死了夫君，改嫁去胡家后，接触了一些当地的富商大户，才得以知晓的。
“是，王爷英明。”
说着，钱氏一边认下来，自觉后面的话反而好开口了些，就接着细细的劝说。
“王爷听我一言相劝，王府虽高贵，可毕竟不是天家人，两个孩子未来嫁入天家，这才算是一举两得，既能有个好归宿，又能给王府帮衬，好当真和皇族结成一家。王爷心里也就能更踏实些不是？”
见镇南王在听，钱氏稍稍松快，明白王爷多半是，觉出她的话言之有理了。
就继续劝道：“圣上皇子虽多，可能和府里两个姑娘合上年纪的，却没有几位，大皇子稍大了些，又同二皇子一样是中宫嫡系，这选妃自然得由皇后娘娘亲自物色；而四皇子原本虽不错，可这几日来承蒙王爷照拂，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外头的人人尽皆知，自然不比从前好操作。”
她一一的将皇嗣说了个遍，就差掰着十根手指头数过来了，最后说回三皇子穆霁的身上去。
“……说来说去，也唯有三皇子殿下，才是眼下最合适的人选。三皇子殿下心性模样都好，又机灵沉稳，虽母族单薄些，使不上什么力，可这未来自有强势的岳家帮衬，不算缺陷，是以算得上是佳婿。”
连镇南王府做岳家如何，都盘算了进去？
玄嵋在厚实的门帘外听得真切，她一阵可笑，摇了摇头暗道声，亏她还当钱氏是个棘手的麻烦，没想却不是凭心智算计，而是足够无耻，比谁都拉得下脸来。
就凭钱氏，这么一番自作聪明的话说完，她就不再担心，镇南王会有所动摇了。
果然玄嵋念头未落，便听见父王隐隐的愠怒声。
他训斥钱氏：“你算什么东西，何时也能对着几位皇子挑三拣四的了！”
钱氏本是说的忘我，没有料想到有何处不对，忽然听见镇南王的斥责，浑身冷汗的惊醒过来，膝下一软，险些栽在地上。
“是妾身愚钝，竟忘了身份，在王爷面前妄议皇嗣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