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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深夜,寂寂堂前,一地无声。
云城,连府。
站在疏阔的大堂门口,迎目望去,门口几棵梨树都只剩下枝桠,光秃秃的,冬日冷风扑面而来,这样一番冷落的风景却别有一番意味。
精致秀气的锦袍少年回头凝神看了一眼,掀开帘子进了大堂。
大堂正中的座椅上端坐着一个面相严肃的中年人,看着少年进来微微点了点头,对他招了招手:“坐吧。”
等到少年坐下后,男人才款款道:“城里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吧?”
连采玉点点头,眼神微微涣散,目光飘得有点远。
记得前年冬天的时候,怀裕在连府做客,看到了他们连家大堂前这几棵梨树的零落场景,还挽着他笑嘻嘻的,说这叶落光了倒也别致得很,这份枯寒正是别有意味的一种风景,须得细细品才能品出来。
那时候他说什么了?
连敬海没看出连采玉的走神,自顾自地说道:“近日睿王领兵出城,虽说出兵迅速,看上去胜负难定。可你要记得,无论是谁坐上了上面那位子,有萧太后一日,萧家就不会倒。”
哦,对了,那时他玩笑道,要是有朝一日连家败落了,就把这些风景劈了当柴去烧。然后怀裕说什么了?
连敬海继续说道:“萧城主的城府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纵然城主府被烧了,云城萧家照旧没有伤筋动骨,就算说是分毫未伤都算得上。乱兵一走,萧城主立刻就能出面召集八大司官,从这个人就可以看出来萧家以后能在云城走多远。”
他以为怀裕会笑他天真,说些连家再怎么败落也不至于砍了门前树当柴禾的话。却没想到,当年那个少年虽说还是一脸笑嘻嘻的神情,眼睛亮亮地对着他道,你莫担心,不管世道如何变迁,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绝不会饿了你。
那一刻,凝望着少年的眼睛,他知道少年说的都是真心:世殊时异,人心易变,可我会与你风雨共度、不离不弃。
少年誓言犹在耳边,可人心变得却是这样快。
连敬海终于看出了连采玉的心不在焉,皱起眉头狠狠训斥他道:“想什么呢?我这是教你看这天下局势的道理,你好好学着点,别什么都不往心里去。”
连采玉沉默片刻,对着父亲微微低下了头,神情缄默:“是。”
连敬海看着更生气了,一拍椅子的扶手,气哼哼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乘早熄了这心思,我是不会同意你和顾家那小崽子在一起的!顾钟鸣那个老顽固,迂腐伪善,又不懂得变通,我看顾家是没什么发展可言了。无论如何,你都得听我的!”
连采玉原本紧绷的皮肤缓缓放松下来,神情变得和缓许多,放在桌子下的手指却慢慢捏了起来:“我知道的,父亲。”
连敬海看到他的反应,咳了几声,总算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恩,你听我的就是。你要知道,我让你做的,都是为了你,为了连家好。”
“你要记得,不管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绝不能做危害连家的事情!否则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连采玉恭恭敬敬地应道:“是,父亲。”
出了门的时候,眼里的风景再没有之前的味道。
只是一些干巴巴的枯枝败叶罢了,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其实他早就做出了选择不是吗?在那人要另娶他人的时候,他就下了决心要按照父亲的嘱咐和萧烈来往,从此和他一刀两断再不相干。可即使这样,当听到萧城主和父亲商议之后,让他仍旧保持着和那人的联系时,他心里还是暗暗窃喜过的。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他渐渐也就明白,心里那点不可想的念头终究是奢望。
可在云城主街再一次见到那人,一打照面看见他对他的夫郎那样温柔宠溺的笑容,心里隐隐的绝望在一瞬间都生长成了愤恨。
不是说过只会爱我一个人,无论世事如何变迁都不会改变吗?不是答应过我总有一天会休掉那人娶我过门的吗?明明是那样深刻专注的感情,一次又一次地动摇着我的决心,可为什么忽然就变了?
你知不知道,在你给予我这样深刻的感情之后再收回去,对于我而言有多么残忍?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残忍?
顾怀裕,你为什么不爱我了?
你为什么不爱我了?!!!
就在顾怀裕气得即将不管不顾地冲过去的前一刻,院外有蹭蹭的兵甲声齐齐地传来。片刻之后,院门口站满了隶属于云城巡卫司、兵甲整齐携带刀剑的正规兵士,一个穿戴着轻便鳞甲的男人走进来,看了一眼院里的情形,点头致意:“两位公子,顾二少爷,我的人听说这里有人打架斗殴产生争执,职责所在,我过来前来调解。”
来的人叫做卫铭,是云城八大司官司尉手下的队主之一,云城卫家的人。云城司尉管理着巡卫司,负责全城的治安事宜。而现下在卫家掌权、兼云城司尉的卫剑行,则是睿王一党。
萧炎抢先一步冷笑指控:“这里有些不讲道理的人莫名其妙地闯进我的别院,侵犯了我的地盘,云城巡卫司这时不该把这些暴徒轰出去吗?”
顾怀裕呼吸都急促起来,愤愤地指着对面的萧炎怒道:“不是这样的!是他把我的夫郎私下掳来,我上门只是为了要人。卫大人还请进去搜一搜,务必把我夫郎安全地带出来。”
萧炎顿时凶狠地瞪着顾怀裕,大吼一声:“我倒要看看谁敢进去搜?!”
一时寂静,空气好像一下子都冷了下来。
忽然,院里那边的正门被人霍然打开,一个穿着深紫色长裙的妩媚女子一手扶着屋里的素衣男子出来,对着全场众人扬唇一笑:“大家不要争了,人在这里呢。”
顾怀裕这时全然顾不上萧炎,直接奔了过去扶住薛嘉,鬓边有些头发散落下来都不管,面上神情焦虑关切:“嘉儿,你怎么样?”
胸腔中呼吸似乎都有些痛:“不怕,我来带你回家了。”
肖容敛没有阻拦顾怀裕,只是看着对面的两人眼神微微变得柔和。
对面的紫衣女人看着肖容敛微微一笑,忽然据身长鞠一躬,神情难得有着几分郑重:“幸会容敛公子,在下姜国的调香师魅姬。”
肖容敛微微躬身举袖还礼:“多谢姑娘将肖某的朋友带出来。”
一旁脸色冷肃的卫铭对着两方人点点头道:“既然人已经被带出来了,希望双方可以互相调解,不要再起争端。既然大家都平安无事,巡卫司就要回去了。”
肖容敛看着卫铭倒是略微笑笑:“辛苦卫大人了。只要萧炎公子不再阻挠,我们自然没有异议。”
看见卫铭转过来的目光,萧炎挑起眼角朝着四周扫了一圈,就在众人以为他怎么也要闹起来的时候,萧炎忽然哈地笑了一声,一双桃眼妩媚无比:“怎么会呢?这都是我的错,想请薛公子来这里做客,没想到惊动了这么多人,实在是劳卫大人费神了。”
萧炎忽然就转过身去,一甩袖子朝后面的居处走去,声音听上去颇有些疯疯癫癫:“哈哈哈,我懒得理你们,你们走吧走吧,我累了,要歇着了。”只是当经过薛嘉身边的一刻,萧炎抬头看过去的那一眼颇为玩味。
随后萧炎真的就这么走了。
薛嘉死死咬住牙,看向萧炎背影的眼中气得发红,全是隐隐压着的屈辱。随后就感觉身边的顾怀裕动作轻缓却用力地把他拉至怀中,在他耳边低低道:“嘉儿,别怕,我们先回家。。。。。。总有一天,我会帮你报仇的。”
91。亡者()
此为防盗章。 今天一早起来; 云城的天上就开始掉雪。
虽说天气越来越冷,可是正值年下; 云城主街每天白日里摆出了一条龙的摊子来; 整个云城的气氛非但没有冷清多少,街头巷尾反而更添几分热闹; 就连云城的巡卫司这几天在街上也加强了巡逻频率,时不时会出现在人们的视线内。
街上摊贩的叫卖声; 小孩子的哭闹声,来往行人熙熙攘攘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热热闹闹地交汇成一片; 纵然这时有些碎雪落下来; 依旧让人心里满是暖意。
顾怀裕站在街上伸出手为薛嘉提了提后脖领子,笑着对他道:“看这天气; 怕是下午这些摊子都会撤了呢。”
薛嘉走在顾怀裕身旁,微微笑笑:“是啊; 香海雪庭倒是掐的准,这可是今年云城的第一场雪呢。”
顾怀裕点头:“晚上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这次的拍卖。”
薛嘉想了想道:“父亲不去吗?”
顾怀裕笑道:“父亲自然不会去。每年的雪集会也都是各家年轻子弟参加; 各家当家人自然不会亲自前去。往年连大哥都不会去的; 顾家只有我一个,专门订一个雅阁也没意思,每年都是随着殷家去的。”
往年顾怀远确实也不去参加。今年因为千金酒要拍卖的缘故,再加上今年的雪集会毕竟也算是场正式的拍卖会; 顾家就在香海雪庭专门定了个雅阁; 顾家两兄弟到时候都会前去。
薛嘉抿唇一笑:“那以后有我陪你。”
以后的年年岁岁; 都有我陪你。
顾怀裕伸手搓了搓薛嘉的侧脸,正笑着要说好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人流中站在薛嘉身后的少年。
是连采玉。
他一个人上街,身后只跟着几个随从,身边没有萧烈。
少年容色一如以往的精致,眉目依旧如画,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漂亮地让人心动,只是这时却惨白了一张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怀裕对着薛嘉笑得温柔的神情。
那是从前独属于他的宠溺笑容。
之前顾怀裕在灯会上对他说出那些话,他本以为那不过是一时气话。只要他有耐心,早晚能把人哄回来,可没想到后来事情发展越来越不受他控制。。。。。。他亲自上门却几番被拒,云城里却到处都是顾怀裕独宠那个姓薛的夫郎的传言。可即使如此,他到底还是不信的。毕竟顾怀裕曾那样爱他,怎么会转眼间就爱上别人?可当他真的在街上看到顾怀裕的时候,顾怀裕竟真的会对薛嘉这样笑。。。。。。
顾怀裕看见连采玉的时候不由地下意识一怔。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连采玉了。
重生前的两年,再加上重生后的几个月,算上这次,他至今为止也只见过连采玉三次。第一次见面连采玉要了他和薛嘉的性命,第二次见面却是他和连采玉果断决裂。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爱一个人这样艰难,可他义无反顾地爱了;恨一个人这样艰难,可他最终却不能不恨。
其实说起来,前世连采玉害了顾家,有一大半的责任却是在他头上。要不是他对连采玉全心信任毫无防备,连采玉怎么能下了手?所以这辈子,他甚至懒得再和他虚与委蛇。不论再和这人有任何纠缠,对于当时对他尚且没有信任的薛嘉都是一种伤害。中秋灯会,他借机果断决裂,断了两个人的牵扯。果然,他不主动去沾惹连采玉,对连采玉上门拒不见面,也没有了共同的朋友圈子和活动,云城这么大,忙于筹划复仇和退路的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连采玉了。
可不见,不代表不恨了。
只是顾怀裕知道,萧家这辈子已经有所动作,迟早要和顾殷两家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