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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街市上热闹的气氛,薛嘉其实心中早有些蠢蠢欲动,也有些手痒痒,想试试这儿时也曾艳羡过的玩意。结果。。。。。。十几个套子都投完了,什么也没套住。
薛嘉不禁有些懊恼:“哎呀,我手劲这样不准,钱全都白掏了。”
华灯初上,在那灯光阑影处,男子微微低首微笑,眼里全是温柔纵容:“谁说的?还有我呢。”
虽说顾怀裕文不成武不就,可他从小对武艺倒比文章感兴趣得多,家里特意请过武师指导他,固然也没练成什么高手,可确实也会些招式,手上力道自然比从没学过武的薛嘉有准头,这么一堆套扔下去,十个里倒有九个套中的。
这么一来,摊主有些禁不住心疼了:“哎哟呦,您看,有哪个练过的特特地跑到我这小摊子上蹭这种便宜,您这么一堆套子下去,真是收走我不少东西。”
顾怀裕笑笑,从怀里掏出一淀银子递过去:“摊主,我也不是为了蹭你这点便宜,不过是找个乐子,银子给你,刚刚我套中的东西一个都不少地给我送到明坊街的顾府上去。”
回头顾怀裕看着薛嘉眼中全是讨好之意,眼中全是等着被夸奖的喜色:“怎么样怎么样?我给你赢了一堆东西回来。”
街市上红映映的一片盛世灯火下,薛嘉神情有些恍惚。
记得小时候,薛家在年节时包下主街街市这里的一间楼阁看烟,小孩子耐不住在楼阁上陪着大人说话,一群小孩子就都下了楼到街市上去玩。那会儿夫人生的几个孩子就想玩这个套圈,其他几个庶子女也都讨好他们,陪着他们玩,那时他就默默地和两三个不受父亲喜欢的庶子女站在一边,看下人掏钱让他们玩,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羡慕,也想去玩玩这个游戏。可是那时没有哪个下人上来问一句,四少爷是不是也想玩?
眼前的这个人,不管自己喜欢的什么,幼稚不幼稚,别人怎么看,他只在乎自己的想法。只要自己喜欢,他就愿意陪自己玩个遍,讨自己喜欢。这么多年,他终于也等到了这么一个人,这样在乎自己,这样好。
薛嘉的眼睛有些湿润,心头感情涌动,有些克制不住,一把搂住顾怀裕的脖颈,直接吻了上去。只是浅浅地吻了一下,并没有再深入,可却寄托了他此刻所有的心情。
顾怀裕被这么亲了一下,亲完了才反应过来,眼睛里闪动着喜色,但在大庭广众下也不好再欺负薛嘉,只好凑过去额头抵着额头,一触即分,话里的意思颇深:“要不是在街上。。。。。。回去等着。”
街市另外一边的阁楼上,坐着三个年轻男子,其中一个穿着烟紫色外衣、眼角有些妖娆、眼神深沉莫测的男人对着对面那个面容精致的少年道:“据说顾二少之前对你用情极深?”
对面的少年面容刷地变白,显然没料到对方会这样直接嘲讽自己。
男子轻佻一笑,盯着阁楼下眉清目秀的素衣男子的眼神越发幽深:“呵呵,我并没有笑话你的意思。只是觉得。。。。。。恩,很有意思,真是很有意思。”
连他自己也没料到,这次来云城,竟然会有这样的收获。楼下的猎物,可是他最喜欢的类型呢。
坐在百味阁等着上菜的时候,顾怀裕从临街的窗口上望了下去,看到下面有个摊子上卖夜明莲灯,心中一动,便对薛嘉道:“嘉儿,你等等,我下去给你带个东西回来。”
薛嘉含笑点点头,安安静静坐着这里等着顾怀裕上来。
没过片刻,一个普通布衣打扮、三十多岁的汉子上来走到薛嘉面前,作为一个大男人,还有些腼腆地笑了笑:“薛公子,顾二少爷雇了我,让我下来领你下去,说是要给你一个惊喜。”
薛嘉朝下面看了看,刚刚还在下面的摊子上看到的顾怀裕的人影果然不见了,这事也像是顾怀裕的行事风格,不由得愉悦地笑了笑,对这人客气道:“那你带我去吧。”
百味阁有两条楼梯,由于地理和架构的原因,两条楼梯上的人是互相看不见彼此的,最是方便躲人。薛嘉跟着那人往下走的时候,那人直接绕过了离他们坐的厅堂更近的楼梯,反而绕道另一头了。
薛嘉跟在他后面,有些疑惑道:“为什么不从那面下去?”
汉子憨厚地笑了笑:“从另外一面下去更容易看见顾二少爷。”
薛嘉应了一声,随着他从另外一条楼梯下去,下到外面依然是人来人往的街市。可薛嘉左看右看,还是没有看到顾怀裕的身影,便问:“顾怀裕他在哪里?”
汉子挠挠头,对着薛嘉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伸手指着薛嘉背后的方向:“顾二少刚刚是在那里给我钱叫你下来的。”
薛嘉这时稍微觉得有些不对,不过周围人们来来往往,大庭广众下也只是稍稍警惕了一下,心想要是这人引自己去偏僻陋巷的话绝不和他走,便转头朝他指的那个方向走了几步。
意想不到的事情忽然发生!那汉子在他转背的一刹那,迅速走到薛嘉身后,一伸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口鼻,鼻间有着刺鼻的味道,薛嘉心中警惕心大起,忙要喊出来,却没想到药性竟如此之烈,自己竟在这片刻之间就身子一软,说不出话来,还隐隐昏迷了过去,耳边最后听到的声音就是刚刚那个汉子惊慌的声音:“公子,公子,你怎么又犯病了?快快快,我快带你回家。。。。。。”
是什么人?到底是谁要这么做?
怀裕。。。。。。
柏氏听完这些倒吸一口凉气,如果这些都会发生,那六年后她已经不在,那时她的夫君、长子长媳、孙儿孙女连带亲家一家都被人陷害毒死,小儿子和小儿媳流落到街上行乞,最后被人活活打死,顾家全家都死绝了!
没有哪个人会拿自己家开这种恶毒的玩笑,虽然所谓顾怀裕的梦听上去荒诞不羁,但顾家人其实已经信了大半。
顾怀裕缓缓道:“爹,大哥,若是事情不会发生自然是好,如果真的发生了,我们顾家必须有所防范,万万不能任人宰割。”
顾怀远心里已经有了些想法,这时静静看着顾怀裕道:“你是怎么想的?”
顾怀裕犹豫了下,还是把自己的所思所想说了出来:“爹总是担心顾家树大招风,行事过于谨慎,我们顾家现在帝都已经没人了,一旦有人想打击顾家,都不用有所顾忌。我觉得我们应该资助云城三大书院的贫寒学子,培养他们亲近顾家,若是将来他们中有人能进入帝都,成为皇帝身边人,对我们大有好处。当然,我们最好能从小孩子培养起,可主要是时间来不及了。”
顾钟鸣皱起眉头,看着他一向得意的大儿子:“怀远,你怎么看?”
这次顾怀远想了半响,倒是站在了顾怀远那一边:“爹,我觉得怀裕的话有道理。即使梦中之事不会发生,这样做自然更有利于保全我们顾家这样的世家大族。”
顾钟鸣眉头皱得死紧,神情也不见舒缓:“让我再考虑考虑。”
顾怀裕知道事不可一时为,想要改变顾父的做法总需要些时间,于是点点头,和薛嘉起身对着顾父顾母躬身请安后离开了南安院。他没有立刻返回麟华院,反而等在了从南安院回大哥的麒华院的路上。
薛嘉陪他一起等在路边的树阴下,天边的月光照射在树这边顾怀裕的脸上,薛嘉站在树下的阴影里,看不清面貌,就像是他头一次见到顾怀裕的情形。他看着顾怀裕默默道:“怀裕,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对不对?”
顾怀裕心中正想着事,不防薛嘉这么一问,整个人都僵住了。
薛嘉也不逼问,只是站在树荫下微微抬头,看着顾怀裕月光下的眉眼,眼中有着微微苦涩的光:“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想来你已经忘了。。。。。。大约一年前,有一次你在西区百家巷里救了一个被混混打劫的人,后来你们聊到半夜,你送了他一包银子后回去了。那个人,就是我。”
顾怀裕不可思议地看着薛嘉,惊讶的眉目在月光下格外清楚。
那件事他还有点印象,好像那时他喝得半醉,救下一个人,和他在街上畅谈半夜,胸中郁气一扫而空。虽说那人面貌、那夜谈话详情他都忘得差不多了,但他还是略有印象的。这么说,原来他前世今生,都不知道他头一次见到薛嘉,不是在迎亲的时候?
原来薛嘉是那时认识他的。。。。。。难怪。。。。。。
一瞬间感到心里有什么酸涩的东西膈上心头,一种叫心疼的情绪缓缓在胸腔发酵,顾怀裕喉咙滚动几圈,伸手一拉,把薛嘉拉到他的胸前,和薛嘉两个人都暴露在月光里,低低道:“你想听实话吗?”
感觉到薛嘉在怀里点头,顾怀裕闭上了双眼,艰难地说:“那些都是真的。。。。。。我是一个死过的人了,我们死在了一起。”
不远处有人声传来,顾怀裕忙放开薛嘉,只是低低说道:“我回去再和你说。”
转过身来,正是大哥顾怀远和殷静宜结伴从上院回来,顾怀裕走过去,立在顾怀远身前,对着殷静宜笑了笑:“大嫂怀了孩子,身子不便,我想在这里和大哥说几句话,不如大嫂先回院里休息吧。”
殷静宜一双似水似烟流水目在顾怀裕身上一瞥:“二弟不如移步前去麒华院和怀远再谈?”
顾怀远笑笑:“不了,我只有几句话和大哥说。”
殷静宜看了顾怀远一眼,顿时知道他的意思,默默点头后带着手下的丫头娘子绕过他们走了。等顾怀远回房后,能让她知道的自然会再告诉她,眼下先留他们兄弟单独说话。
顾怀远穿着天青色的长袍,长身玉立在月光中,君子如玉,显得分外地俊秀夺人:“你想对我说什么?”
顾怀远无奈地轻轻一叹:“大哥,我知道今天我说的话过于诡异,一般人很难相信。可我作为顾家人,是绝不会害你们的。”
顾怀远点点头:“我信你。”
顾怀裕心里一热,上前扶住顾怀远肩膀,慎重地对顾怀远道:“大哥,有一件事我来做不太方便,可要先告诉你做个准备。若是我们顾家有朝一日力有不济。。。。。。必须要留好退路。”
“你最好尽快在陵城、绛城的边区地带落一些无人的户口。一旦。。。。。。真的事不可为,我们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全身而退。我知道爹是不会同意这么做的,所以我只能告诉你,让你来办这件事了。”
顾怀远凝神看了他许久,才开口问道:“我只问你一句,你是认真的?”
听着好像不信顾怀裕,可顾怀裕听懂了里面的意思,重重点头:“大哥,我说的全是真的。”
顾怀远拍了拍他肩膀,悠长地叹了口气:“你是我弟弟,我自然知道的。夜凉了,你也回去吧。”
顾怀裕看着顾怀远一个人朝着月光走过去的悠长背影,又看着眼前的薛嘉,前世今生好似都一便涌来,心中起伏有如潮水,半响后唇角还是抿起了微笑。
窗外月华如水,这时的夜里已经有了凉意,坐在窗前穿得薄的话,已经会觉得很冷了。
薛嘉回了麟华院后就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倾泻的月光。顾怀裕从柜子里取出一件青色的大衣,走过来给薛嘉披上,语气里满是关怀:“天气已经变冷了,注意多加件衣服。”
顾怀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