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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我娘之所以会死，因为她除了好看有外一无所有。她没有过人的心计，别说往上爬，连自保的本事都差一截。又心软，早知有谁对她有敌意，不心存善念认为忍忍就过去，何不趁着父皇对她还有激情里向父皇煽风点火参上一本让她满门抄斩？怪我父皇变心？只能说，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适合在皇宫里生存。”
这话，怎么也不像出自她之口。可是，这也是事实。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活泼的？任性的？端庄的？残忍的？阴暗的？
无可否认的是，她现在的眼泪，是伤心的。
是为慕容颜伤的心。
“父皇，那个慕容颜对我一点也不好……你还说他好！他整天就在欺负我！”
皇宫里，相思一入宫就跑到龙栖宫，一下就猛往父亲怀里钻，大声哭闹着和父皇撒娇。天子当即变了脸色，一边拍着女儿的背哄着她，一边对众人怒目而视。屋里一干人赶紧统统退下，出门前回头一看——天子听着女儿的哭诉，脸色愈来愈难看，双目似要喷着炎来，大事不好！
外人都出去了，相思的哭泣也变成了抽噎，抬脸一看，双眼竟已经肿得像核桃！她自幼性子倔得很，从不轻易流泪，这一哭，就哭成了这幅惨样，看的她的父皇眼里的怒火瞬间消失，只剩了噤若寒蝉和满脸的心疼，“他怎么欺负我家相思了，嗯？和父皇说说，父皇帮你教训他。”
“父皇……呜呜呜，慕容颜好该死，他该死！”
第三卷 第六十三章 沈澈
“该死该死，欺负我宝贝女儿的就该死，那父皇把他满门抄斩好不好？来人”
“父皇！”
一身黄袍的皇帝半句话还在嘴里，相思就急急的喊了起来，一手捂住了父皇的嘴，面色十分恐怖，“不要！…这、这灭满门可是大事，哪能因为女儿一点小儿女私情就妄自下决定？父皇，你、你好好考虑下再做决定。”
皇帝哈哈大笑，有力的手臂一把抱起女儿，让她坐到他的膝上，搂在怀里，理顺她凌乱的发丝，亲昵的问道，“舍不得？这才几天呀…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我宝贝女儿就被那个慕容颜迷得神魂颠倒？啧啧，改日我真要把慕容颜抓到皇宫里来看看，除了大婚那日，我还真没见过他呢！哈哈。”
相思脸上一下绯红，绞着衣角，低低埋着头，“哪有…父皇，你别羞女儿。”
“好宝贝，”皇上笑眯眯的，眼角的鱼尾纹都皱成了一团，苍老的眼里也放出奇异的神采，“相思也终于成人了…父皇也放下心头重担，本来那时候我还老担心，这天下哪有男子配得上我家相思呢，看来父皇的眼光还不错，慕容颜怕是深的我女儿的心吧？在南王府一切都还顺利吗？…”
相思眼泪也早停住了，偎依在父亲怀里，不尽的撒娇，“一点也不好！那个慕容颜老是欺负我…他每次陪相思出去玩都好敷衍！送东西给我也不用心，我们一起逛街，他随便到街上看中哪个，买了就送给我，也不会偷偷让我高兴下…一点也不浪漫！”
皇上朗声大笑，“看来慕容颜还花了蛮多时间陪你…”
相思脸红的更厉害，都红到脖子根去了。天子见状，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忽然一改口气，“…父皇让你办的事，都还顺利吗？”
相思一愣，抬头望着父亲，茫然的点头。
父皇见着她茫然的模样，皱皱眉，“相思，父皇说过，将来只要确定他没有谋反之心，我就会把解药给他。况且你给他服用的完全是慢性毒药，他绝对没有危险。你一定要把父皇嘱咐给你的事情做好，不要因为他是你丈夫就心慈手软，明白吗？”
相思渐渐沉静下来，沉吟半晌，“相思知道，不会让父皇失望。”
皇上的面色稍稍缓解，笑吟吟道，“我的女儿向来很懂事。”
“父皇。”相思淡淡笑着，那是与她平时截然不同的笑容，平淡而微浅，细看，还有一丝丝的悲凉，“如果他日慕容颜当真造反，您会把他杀了吗？”
皇上神情一变，眼里顿时波光潋滟，深不可测，旋即又爽朗的大笑起来，“哈哈哈，那要看我女儿的决定喽！看看我女儿到底是要父亲还是要相公？”
相思浅浅一笑，“我当然要父皇。”
“乖女儿。”皇上摸摸女儿的长发，声音柔软而宠溺，“父皇既然把你嫁给他，定然是看准了这个人。他不是一个凡人，也不是一个野心家，父皇只是需要确定。如果他能给我女儿幸福，我自然不论如何也不会伤害他。好了，不说这些，你也累了，和父皇去吃晚餐，今晚就在皇宫睡吧。”
“不了，父皇。”相思站了起来，擦掉脸边的泪水，盈盈一笑，“其实女儿也就是想回来看看父皇，父皇看起来这么好，我也该回去了。相思现在毕竟是南王府的媳妇儿，动不动就回王府不大好。”
“哟，是想见慕容颜吧？你还没告诉父皇今日到底是什么事那你哭成这样？”
“夫妻哪能不吵架的。”相思笑笑，微微垂首，行礼，“女儿告退。”
她转身往外走，身后的人却再次叫了一声。
“相思。”
她回身，有些疑惑。“父皇？”
皇上坐在软龙榻上，微微眯起了眼，也许，是她回身的一瞬间，让他突然想起了她曾经风华绝代的母亲，心头轻轻叹口气，面色也突然踌躇起来，嘴唇挪动许久，却没吐出一个字。相思也感觉到父亲似乎要说什么，走上前，听见父皇凝重的声音终于想起，“父皇，还有一件要事要拜托你。”
她似乎预感到将要听见某件骇人的事，可是仍旧很镇定，甚至比以前更为镇定，眉宇有着说不出的老练成熟，“父皇请讲，女儿定然不遗余力。”
马车走得很平静，不消一个时辰就停在靖王府门前。慕容颜小心翼翼的扶着此时肚子隆起已经较为明显的倾城，两人并肩敲开了靖王府的大门。里面冷冷清清，这个家族人丁本就不是很旺盛，近来还不明原因的被沈夫人遣回许多下人，王府里面看起来空空荡荡。好在已经是春天，放眼望去，还算繁花似锦，绿意葱茏，添了几分喜庆。
沈墨显然不在。
倾城心里掠过重重的失望，四处看了看，就和慕容颜由下人引着前去探望沈夫人。潇湘阁怕是整个靖王府人最多的地方了，许多下人进进出出，端盆子倒水，可是一靠近沈夫人的住处，又是静悄悄的，只有淡淡的药香味飘荡。见着倾城，下人都会毕恭毕敬的叫道：“小姐。姑爷。”
他们俩一同到了沈夫人的住处。情况比倾城想象的更糟糕，沈夫人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近乎昏迷的躺在铺着软垫的躺椅上，对于身边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屋里也没有一个伺候的下人，只有沈澈就偎依在母亲身边，握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唤着母亲的名字，哪怕病榻上的人毫无反应。
“阿澈。”
沈澈回过头来看到倾城，猛地站了起来，一阵惊喜。
可是倾城却皱了皱眉。沈澈疲倦的不成样子，脸色蜡黄蜡黄，眼光黯淡，嘴唇干裂，显然不知多久不眠不休的守在这了。
“怎么回事？下人呢？”
沈澈难过的回头看了一眼母亲，“…娘病的好重。可是她不许除了自己家以外的任何人接近她，她现在很虚弱，抗拒一切生人的接近，大哥在边疆，二哥不知所踪，四妹还小，当然就的我来照顾。可是我总是很笨拙…”
倾城皱起眉，有些心疼的上前去摸摸他的脸，“辛苦你了，阿澈。你二哥去哪里了。”
沈澈眼里突然流露出一丝急剧的情怒，和先前的平和辨若两人，“不知道！”
“阿澈！”倾城诧异的望着他，“你怎么了？”
沈澈却后退一步离开了她的手，回身到母亲边坐下，端起桌边一只还冒着热气的瓷碗，里面有一碗粥，他用银勺轻轻搅拌着，然后缓慢而细致的送入母亲嘴角。沈夫人意识并没有完全失去，机械的张开嘴，一点点粥进入嘴中，汤水却渗了出来，沈澈赶紧拿手巾擦干他的嘴角，突然低沉的说了一句，“他根本不配做娘的儿子。”
倾城呆了半晌，才道，“他一定是有事耽搁。”
沈澈猛地站了起来，眉头紧锁，手紧紧拽成拳头，眼里尽是愤怒，怒吼，“他任何时候都有事，从小，娘最疼他，我们兄弟几人都羡慕的要命！可是他成年回家的次数几乎屈指可数！娘天天念叨着他，担心他，记挂他，惦念他，身体到现在这个地步，他沈墨脱不了干系！”
倾城一时真不知道如何来辩解，只觉得沈澈的愤怒洒向沈墨和洒向她没有什么区别，心一抽抽的疼，呢喃，“阿澈。”
一直在旁边保持沉默的慕容颜突然开口，“阿澈，倾城有身孕，你不要对她发火。”
沈澈一愣，微微移下视线，呆住。
“还有，无论沈墨有什么做不对的地方，他毕竟是你二哥。长幼有序，你不能指责他。再者，这么多年你不能否认沈墨为靖王府做的一切，若不是他，靖王府如今和张府，李府，那些莫名其妙就从世界上消失的王府没有任何区别。他不过是站在全局来抱住靖王府，而你现在站在儿子的角度来照顾你的母亲。这两者，本就是本质的区别。”
沈澈少爷当然受不了被一个“外人”指责，当即对他怒吼，“你懂什么？”
“阿澈！”倾城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不许侮辱你二哥，更不许侮辱我丈夫！沈墨绝不是无故消失，他必然在做更重要的事！”
沈澈冷笑一声，“还有什么比自己的亲娘更重要？”
“…”
倾城语塞。
沈澈继续冷笑，慕容颜却突然淡定的接上话，“国家，天下，苍生。”
“好伟大！”
“不是伟大。”慕容颜抬眼望他，眼神十分复杂，“任何一个男儿都应该为天下苍生抛头颅洒热血，做人更要心怀正气，坦坦荡荡，而不是一味钻牛角尖，偏激的看待身边的人和事。娘子，你在这般娘喂了这碗粥我们就走吧，我先去外面等你。”
倾城冲他点点头，慕容颜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走出房间。沈澈这个人啊。他叹了口气，站在外面的走廊上张望，满庭的白梅花倒是很美…这种植物和倾城的感觉很像呢。正张望着，两个人影忽然唤入视线，一前一后的走着，不一会就消失在视线里。
其中一个…怎么那么像锦华？
他猛然想起那个女子，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南王府，倾城也只说她“有事暂时离开”，可是她眼里的伤痛分证明另有隐情。锦华怎么会出现在靖王府？和她靠的很近的那个女人又是谁？她们在做什么？
“看什么？”
倾城的声音忽然打断他的思绪，他回过头，冲她温柔一笑，“没什么，走吧。”
在马车上，两人并肩而坐，慕容颜小心翼翼的搂着她的身子防止意外的颠簸，又想起这件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倾城，我先前在靖王府，似乎看见了你以前的陪嫁丫鬟，锦华。”
“她？”倾城也是一愣，随即道，“定然也是去找沈墨的吧。”
“她和沈墨…”
慕容颜说了半句，没说下去，因为他看见倾城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不再说话，转脸去看窗外的风景，倾城这回却开了口，吞吞吐吐的，“颜…你觉不觉的，阿澈那孩子，性子太偏激了些？他似乎对沈墨充满了敌意和怨恨…”
“是很偏激。”慕容颜移回视线落到她身上，目光柔软如水，“如果我是沈墨，就会放下手头上的一切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