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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元良对于装甲兵不肯勇往直前感到非常意外,坦克不是有装甲钢板保护吗?不是有机枪大炮开路么?不是有履带威风凛凛轧轧作响吗?为什么还要坚持同步兵一起,慢吞吞地前进呢?若是坦克不能打冲锋,难道说战士们脆弱的身体,比起坦克还要坚固吗?坦克部队的优越性表现在何处呢?
八十八师师长孙元良越想越气愤显而易见,恐怕不是坦克出了问题,而是这位坦克连长的意志出了大问题。
别元良正待说服坦克连长,解释关于出奇不意和速战速决的重要性这时候指挥部门外响起一阵沉重的马靴声,第九集团军总司令张治中出现在了八十八师指挥所狭小的地下室里。
全体立正”稍息,各级指挥官上前汇报战况。
张治中没有说话,而是紧绷着脸,不停地走来走去,沉重的马靴声就好像无形的鞭子不停地抽打着将士们紧张的神经。原来,张治中对前方的战斗不放心,下达完坦克进入战场助战的命令后,又亲自赶到前线来督战。
这个时候,张治中早已将安毅的请求置之脑后完全按照自己的部署,准备给日军以致命一击。
“不错,不错!你们的精神状态很好,能够在大战之前视死如归,我黄埔军人就应该如此……”
张治中露出一丝疲惫的笑意,随后,他再次厉严地环视部下作战前指示:“我还要补充一下你们的作战方案,由坦克强攻正面,步兵突击日军防线两翼,要不惜一切代价,哪怕部队打光了,也要奋勇地冲上前去只要拿平天通庵火车站趁势夺取日军之海军陆战队司令部,那么泓沪之敌就将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之中。我希望各级指挥官,身先士卒,政治部官员要开展思想土作,我就在这个指挥所里看着你们把火红的军旗,插到日军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大楼顶……”
“可是一一”,坦克连长欲言又止。
张治中微微皱了皱眉头,问清楚坦克连长的顾虑后瞪大眼睛,破口大骂:“混蛋!孬种!你给我冲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你也得给我奋勇地突进去,把日军的防线搅得稀巴烂……”
坦克连长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申瓣着:“报告司令官不是我们怕死,而是我们的坦克装甲非常薄,日军的炮火又太猛,若是步兵一时跟不上,失去了掩护,我们牺牲了不打紧,这些坦克损失了就太可惜了,这些坦克可都是中*央一分钱一分钱积攒买来的……”
一个对坦克作战稍微有些常识的作战参谋”悄悄提醒张治中,要是坦克徒劳无功地报销了,不好向蒋介石和徐庭瑶做交待。
“交待?要是拿不下日军阵地,我第九集团军数万将士被日军分割包围,谁向我交待?向阎罗王吗?”,张治中越发地愤怒,咆哮着吼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关键时候不用,留在后方当摆设吓唬人啊……”
说到这里,张治中转向一脸倔强的坦克连长,不由分说地下达命令:“来人,给杜幸明去电话,让他把所有战车全部投入战斗,若是畏敌如虎,军法从事……”
一场安毅预料外的战斗开始了。
坦克连长悲壮地登上了v型坦克,在不明真相的步兵的欢呼声中,向他的队伍也就是十五辆轧轧作响的坦克一挥手,硬着头皮发出了冲锋陷阵的战斗命令。
德国人制造的汽油发动机,立刻大声轰鸣起来,坦克炮塔不停地转动,五十毫米加农炮炮口和两挺7。9mm口径的mg13机枪,一齐对准了日军的阵地。
坦克手们完全按照德国教官的教导,把坦克开成“品”,字队形,视死如归地冒着日军的炮火,发起决死冲锋。
闸北华界街道两旁的上海居民,受到感染,纷纷从街道两旁的窗户里探出头来,喝彩观战,还有许多青年男女,不顾流弹横飞的危险,走上街头,大声高呼抗日口号,捐赠毛巾食品,慰问自己的子弟兵。
一百年多年了,中国人受够了欧美列强和东洋鬼子的侵略,吃够了武器装备落后的苦头,现在看到中国人也有了自己的飞机和坦克,有了和列强之一的日本一决高低的现代化武器,他们没有理由不兴*奋,没有理由不大涨志气。
人群受到鼓舞,乐观和一厢情愿的情绪如同传染病菌一般,迅速地传播开来,因此坦克一发动,机枪一响,人群就欢呼雀跃,还有人把帽子高高地抛到半空中,仿佛已经取得了巨大的胜利一般。
两个营的步兵,跟在坦克后面,果浩荡荡地向日军严阵以待的阵地发起冲锋。
八十八师官兵,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许多人扬眉吐气,连腰也不肯弯一下,好像只要有威武雄壮的坦克在前面开路,日军就只能投降这一选择一般。
战术意识上的落后,导致了认识上的极大偏差,不管是从军队高级指挥员还是普通的士兵,眼睁睁地把自己最精锐的力量投入到无谓的消耗中去,世间悲剧,莫过于此。
第一三八八章一夜无眠
黄浦江上,炮声阵阵,安家军空军第二大队,正在对江面上的日军战舰展开狂轰滥炸。但是,高空轰炸机无法对战舰进行精确轰炸,低空飞行的话,又太过危险,日军在租界区和黄浦江两岸布置了大量的高射炮和高射机枪,再加上巡洋舰自身装备的高炮,密集的弹雨形成了一道死亡的弹幕,已经导致一架叙府产容克新型双发轰炸机和两架仿制于德国ju87斯图卡轰炸机的“秃鹫i型俯冲轰炸机”凌空爆炸。
激烈的海空大战从早上一直厮杀到现在,在接连遭受损失之后,这一回日本海军第三舰队人品大爆发,在密集的弹雨轰炸下,竟然只损失了一艘炮舰和一艘驱逐舰,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奇迹,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日军的舰炮依旧威胁着发起进攻的中队。
安毅从望远镜里,看到张治中出动了坦克部队,不由得脸色大变。但他没有通过侍卫携带的电台劝阻张治中,一则是不知道能否联系上,二是张治中是一个执拗的人,既然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是作为学生的自己能够阻止的了。
安毅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这群英勇的将士平安无恙。
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日军阵地上的枪炮响了。
日军布置在天通庵火车站的防线,隔着一条开阔的马路,围墙外面有大片的空地。中队的坦克一出现,日军各种轻重武器就开始猛烈射击。日军步兵操纵的三八式步枪,弹无虚发,不断地变换射击目标,轻重机枪“哒哒哒”地扫射着,一座座战壕、一栋栋楼房、一个个地下室的窗口和由沙袋堆砌成的工事射击孔里,到处都在火舌。飞蝗般的子弹,编织成一张张残酷而又严密的火力网,把死亡的魔爪从四面八方伸向进攻的队伍。
几乎是眨眼间,闸北华界一带汹涌如潮的欢呼声便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子弹肆虑的呼啸声和受伤者痛苦的呻吟,侥幸未受伤的八十八师官兵,在密集的弹雨下,只能趴在地下,或者躲到街道两侧的门廊里,“噼里啪啦”地开火还击。
当一名战士,面对着的滚烫子弹,全都好像长了眼睛,钻入身边伙伴的胸膛里,脑门上,溅起恐怖的血花,看到平日的好友仰面躺下,怒目圆睁逝去,感受着一粒粒子弹从身边飞过,打在坚硬的花岗石墙壁上,溅起一串串火星,又或者钻进干操的泥土里,腾起一团团呛人的烟雾,还能鼓起勇气,继续挺起并不结实的血肉之躯,去同日军的子弹较量吗?
尤其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当第一批八十八师士兵被日军交叉火力打得血肉模糊横七竖八时,日军在黄浦江上的战舰,再次加入到攻击序列,舰炮根本就不需要瞄准,只需按照脑子里的坐标代号进行炮击,一发发大口径炮弹呼啸而至,空气中到处回荡着炮弹爆炸的巨大震响,阎罗王派出的牛头马面,在一团团令人恐惧的火光和烟雾中,闻声起舞,不断地勾走战士们的生命。
于是,进攻的队伍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混乱,官兵们四处躲避和退却。
由于八十八此前从未受过步坦协同作战训练,压根儿就不知道怎样利用坦克跟进和互相掩护,也缺少步坦协同的基本常识,所以没过多久,除了坦克车还在一往无前地“轧轧”前进外,前后左右己经没有一个能够掩护坦克前进的身影。
安毅看得心如刀割,步兵和坦克脱节,步兵为了躲避不必要的牺牲,不得不匍匐地上或者躲藏在墙角,而坦克部队却孤军深入,隆隆地向日军的阵地猛扑过去,随时都有可能遭受日军的沉痛打击,这是何等悲壮的一幕画面?
就在安毅用望远镜揪心地看着的时候,一发拖着尖锐哨音的大口径战防炮炮弹飞了过来,直接击中一辆正在行进中的i型坦克,“轰”地一团火焰腾起,坦克立刻被掀掉了大半个炮塔,那层并不坚固的装甲,瞬间就被直射的加农炮弹,撕升了一个大洞,油箱处燃起了熊熊大火。
紧接着,成群的加农炮炮弹呼啸而至,在i型坦克周围,形成了一张恐怖的火力网,坦克队形顿时被打乱,有几辆坦克试图退回去,却被炮弹击中燃烧。无奈之下,余下的坦克一边英勇还击,一边全速冲过马路空地,逼近日军阵地,以避开炮火的攻击。
这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纠缠战术,立刻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日军的炮击顿时减缓,中队的坦克群暂时逃脱了打击。
安毅微微松了口气,不过还未等他为坦克指挥员的机智喝彩,日军阵地上同时跳起好几组全副武装的爆破手,他们手握爆破筒,身上捆满了炸药,或者利用墙根拐角,或者借助破损工事的掩护,甸伏跳跃,机警灵活地向中国坦克运动。
这无疑是个惊心动魄和危机四伏的时刻,因为坦克车有着观察和射击死角,按照步坦协同原则,此刻只有护翼一侧的步兵火力,才能有效地消灭日军的爆破手。但是,此时八十八师的步兵,全都被炮火远远地阻隔在远方马路的尽头,他们只能趴在地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战友陷入重围,看着日军的爆破手好像在做漂亮的演习动作,接二连三地向坦克车发起进攻,一次又一次扑向车壁上涂着青天白日徽的坦克,无能为力。
于是,在这种令人绝望窒息的紧张氛围里,一阵阵响亮而又尖锐的爆破声传来,浓重的烟雾,就好像魔术师正在进行大型魔术表演一样,腾空而起,中国坦克部队无法逃脱的灭顶之灾终于降临了。
一辆i型坦克刚刚“哗啦”地瘫痪在地,另一辆随即又壮烈地起火燃烧,当最后一辆坦克冒着熊熊大火,冲进日军的防线时,迎面却挨了一发平射的加农炮炮弹,终于死不瞑目地侧翻在了日军的壕沟里。
那辆坦克车的驾驶员,企图挣扎逃出被击毁的车厢,刚刚推开顶盖冲出来,立刻被一排密集的机枪子弹打得浑身都是窟窿,瘫软着倒挂在了炮塔上,就好像一截烧焦了的木头。
安毅看得两眼噙满了泪花,眼睁睁地看着中队倚为自豪的坦克部队全军覆没,却无能为力,这种痛苦谁人能够理解?
安毅不知道的是,在全线发起的进攻中,还有两个坦克连队遭到了同样的厄运。在这短短的一个多小时里,中队损失了五十八辆坦克。
八十八师指挥部里,张治中通过望远镜,亲眼目睹了整个战斗过程,这个时候,他才想起安毅的警告,想到那名坦克连长的担心,不由椎胸顿足,无比懊恼,可是,世间从无后悔药可持,一切都已经晚了。
一场战斗下来,天快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