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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只想息事宁人,料不到那芝兰却反咬一口,一手便把手边的两匹锦缎扫落在地上,雪白的锦缎旋即沾染了尘土,“我干嘛要你的施舍!我阿玛身为河道总督,这些江南的布料,我芝兰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还稀罕你这两匹!”说罢,吩咐玉姚拿起另外的两匹布料便走,左右踏出不过两步,又折了回来,悻悻地拿起那匹绣金线,便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相见争如不见下
“太过分了!”子瑜愤愤不平道,我苦笑了一下,俯身把那两匹锦缎收拾起来,对杏儿吩咐道:“我就要这两匹吧,其他的你就帮我送到各院里去,没几天就过年了,各院都等着这些布料呢。”“这怎么行呢?这两匹锦缎都脏了,就是你要了,也不能用来做衣服啊,还是选过吧。”英琦劝道。“不怕,就这么一点儿,做好后洗洗就行了,杏儿,你过来,这匹蔚蓝的五福献寿锦缎就送过去格格富察氏那边吧,这花儿稳重,适合她,至于这匹淡粉色君子兰挑花的就送过去给格格珂里叶特氏吧,这淡粉色的比较适合她……”
杏儿仿佛比我还屈,心不甘情不愿地领着料子出门,连英琦也不住地劝说,但我始终没有改变主意,现在的我对这些东西竟都不上心了,挣到了又如何,挣到了,穿上了,也还不知道是否就有这福分,玉簪一味地心疼那匹被抢走的绣金线,但我却清楚看到当芝兰拿走那匹绣金线的时候,英琦的嘴角却微微扬起,那一丝浅薄的笑容就是细心留意也很难发现,但我们的心里都明白,总有些东西是别人挣不来的。
晚一点的时候,静月她们都退下去了,只有我一人在月下抚琴。
“汴水流,
泗水流,
流到瓜州古渡头,
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
恨悠悠,
恨到归时方始休,
月明人倚楼。
花深深,
柳阴阴,
度柳穿花觅信音,
君心负妾心。
怨鸣琴,
恨孤衾,
钿誓钗盟何处寻?
初谁料今。”
一样的曲,一样的词,如今却是别样的心情,忆的也是别样的人,我实在弹不下去了,我有些鄙视自己,这么夜了,我还在期待什么呢?为什么就不能决绝一些,如果那天能沉着一些,能冷静一些,也不会有今天的折磨了。
泪凝于睫。
在泪水还未化作一片冰凉的时候,已有一只手轻轻地接住了,我一回头,看到的是弘昼一张怜惜的脸,我心中分明震了一下。有些惊,有些痛,却又无比欢喜。
他把我拥入怀里,“还为白天的事伤心么?”我猛地摇头,他也太不了解我了,我怎可能为那几匹布料而落泪呢?
他淘气一笑,“那就是你想我了?”我的脸蓦地变红,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呆立原地。再回首的时候,他手里捧着数匹织锦,淡葡萄紫纳绣折枝栀子、青莲色绣折枝花蝶。。全都是一般的高雅清丽,“这都是送给你的。”我呆了一下,他把锦缎都放下,拥着我,呢喃着:“我从不要我爱的人受半点的委屈。”那话儿酥酥软软地落在心坎上,我不觉更是伤感,伏在他肩上。
“我们不要再见了好么?”每说一个字,我的心就被刺痛一下,他捧起我的脸,一双眼睛仿佛有着无尽的穿透力,一直看到我的心里去。“你怕了?”我点了点头,“弘历是不会放过我的。”声音低回悲伤,这一句,也是深深地刺在自己的心上。
“你舍得么?”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我一咬牙,松开了手,“回去吧,你有你的妻子,你的儿女,既然是没有结果的,我们何必再作挽留呢?”
“那好吧。”他的声音平淡如水,我却在余音里忍不住落泪,剩下的半截话,吞咽下去,只化作喉间的涩意。
正对着,他的湛湛双目,掺和了心酸与无奈,以及那么一点隐约的绝然。
那份决绝,那份淡漠不正是我需要的么?可我的心为何会这样的痛?
他走到门前,停了停,“四哥明天就会回来了,开春后我也要奉旨娶副都统五什图之女章佳氏为侧福晋。”我知道他是有心说给我听的,只要我开口,只要我有一丝的犹豫,他也会拒绝这门亲事,但即使没有了章佳氏,还有姚佳氏、高佳氏、佟佳氏,却永远也不可能是我——乌喇那拉氏。景娴,他将来会是一位亲王,他还会有其他的福晋,我又能阻止多少次?
“恭—喜—你。”我连声音也有些颤抖,我并没有想象中的坚强,如果他再走迟一步,可能就会看到我已经扑了出去拥抱他,可现在我所能拥抱的就只有冰冷的雪花。
“啊——”我胸中大恸,无论我怎么呼喊,声音都被那风雪所吞噬。胸中的悲痛,自觉已无力承受,脑海中反反复复的只是那刻骨铭心的一句:
纵使美人依旧,情已殇,却又是谁的笑未央?
有情何似无情
那天我一直心神不安,总是频频心惊,频频又顾盼,空气中的安息香要比往日浓重了许多,但也平静不了我那颗跃动的心。在这大冬天里,我的手心居然微微渗出了汗来。
“福晋——”蓉姑姑有些担心地把一盅茶送到我的手里,“砰!”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茶盅已然应声堕地,茶水把地毯染了一片。“格格——没事吧?”静月和杏儿赶紧过来查看,“没事,没事,赶紧收拾好吧。”我退开到一边,那思绪也随即飘到很远。
“格格真的没事吧?”杏儿悄声问道,“没事的,想是太挂念四爷而已,赶快收拾吧,看这天色,四爷也该快回来了。”如果我真的在想念弘历,或者我的心还会好过一点,但此刻我的心却在苦苦地想念着另一个人。
天终于完全暗下来了,杏儿不禁有些泄气,嘟着嘴说:“盼了一天,结果人还是没回来!”我倒是松了一口气,那颗不安的心总算是归了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都在这个时候了,怕且今天是不会回来了,就是回来也会到姐姐那边去的,我们今天还是早点休息吧。”我那没来由的好心情尽收在蓉姑姑的眼底下,她不悦地说:“天还早得很呢,福晋不如写写字,抚抚琴吧。”
我明白她的意思,但此刻我真的没有这样的心情,与其让满腔的闺怨扰乱了这大好的过年气氛,真不如早点休息要来得好,毕竟这是我来到这里后的第一个春节。
那边蓉姑姑却已经把墨都磨好了,静月、杏儿也在一边吵着要我写挥春,推迟不下,只好拿起案上的笔,但提笔良久,我却连一句吉庆的话也想不出。
“格格,不如就写四爷送你的那片香雪海吧。”静月本是想哄我欢喜的,却反而触碰了我的心事,让我想起那千树银花,更想起那手执一株寒梅的人。
“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华。寒梅最堪恨,长作去年花。”
那声音——我猛地一抬头,却看到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弘——历?”我愣了一愣,他却把我手上的梅花盏拿了起来,静月她们已经识趣地纷纷退下了,“之前宫里一直都没消息,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普一开口,我就有点后悔了,这话不觉就充满了怨妇的味道。
弘历从后拥着我,“你怪我回来晚了?”他的目光依然定定地落在那花盏上,原来他误会了,我顺势地点了一下头。他的头摩梭着我的脸,亲昵地说:“皇阿玛原来说今天不回来了,后来用过膳后又突然立了主意要回来,也只带了一小队的人从侧门那边回来,宫里面当然没有消息了,我连英琦那边都还没过去,一心只想着你——”
那动人的情话落在我的心里头却化成一腔的酸水,酸得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于是赶紧别过脸去,弘历的脸却更加地逼近,让我无处无可避。他的吻娴熟地*着我,但却激不起我半点的热情。
“嗯——”一声声缠绵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长空,我紧闭着双眼,承受着他身下的激情,我实在不想在弘历眼里看到那个丑陋的自己,只消一想到我在两个男人的身下都透露出同样娇羞的表情,就足以令我极度鄙视和痛恨自己。
我尽量装作热情地迎合着弘历的每一次撞击,但我的内心却祈求着一切的结束,我甚至厌恶起这身上的重量,这念头一闪而过,我却不禁心下一愕,原来我的凉薄并不亚于他。
当他终于瘫软在一旁的时候,我也长长地舒了口气,“还生气么?”他怜惜地搂着我,我摇了摇头,再抬眼的时候,耳边已经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他毕竟是太累了。他的脸上尽是寒夜奔波的倦容,这一刻,那一丝的愧疚差点让我不能呼吸,我不是曾经很爱很爱面前这个男人么?难道我为他流的泪还不够多么?为什么我的爱却会轻易地改变?
我轻轻地挪开他的手,赤脚下了床,地上的冰寒由脚底直传到心里去,我满面皆是泪痕,心中痛楚,排山倒海袭来。我知道,此刻,于我的心中,有一些东西,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无意苦争春上
隔天醒来的时候,弘历已经不在了,床边放着几套新衣,我随手拿起一件,细细地端详起来——蜜合色织金飞鸟染花的长袍,边上还镶上金丝,料子较那天英琦送来的要上等。
“格格,你醒来了?”杏儿赶忙过来侍候着,“这衣服是什么回事?”我放下那件长袍,杏儿古古怪怪地说:“还不是四爷为了哄格格你开心,一早就命人送过来了,这料子比起哪院的都要好。”我白了这丫头一眼,这丫头进宫都一年了,说话还是这般的不知轻重。训导的话语已到嘴边,但看着她那欢喜的神色,我又硬生生地把话吞了回去,心里总想着:再等等吧,再长几年或许会好的。
眼角的余光流连于长袍之上,我打开衣柜,跪下来抚摸着那些柔软的锦缎,这两份同样的深情快把我的心都要撕裂开,哀伤像有一双无形的手一刻不停狠狠揉搓着我的心,竟不得一刻舒缓。
但不管如何,我终于还是迎来我14岁的春天,别人的14岁还是如花似玉的好年华,对荣华富贵,恩宠荣辱有着无限遐想与追求,我却是心如止水。
新年之际,自是百般庆贺,以祈来岁之福。根据惯例宫中每于十二月初一,即由内廷词臣撰拟椒屏吉语题、岁轴吉语联开单呈览,钦定后,交内务府绘士按题作画,然后题字,以便新年时张挂。但由于今年皇后辞世,皇上身体又抱恙,所以一切皆从简。
虽然都是一般的繁文缛节,但新年总还是有令人值得开心的事,像今天一早,额娘就随阿玛和弟弟进宫来了,相比起一年前,她的心境明显要好很多,偶尔听静月说,阿玛现在也常常在额娘的房里留宿,对于这个家,对于真正的景娴,我总算还是有点作用的。
额娘一进宫里来就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毕竟再上一次见面已是二个多月前的事了。“听说四爷这段时间都常来你这里,但为什么还是没动静呢?有请太医么?”“额娘——”我嗔怪地看着她,我不是没想过孩子的事,特别是那一夜的春风,甚至连偷龙转凤的念头也从脑海里一闪而过,但我还是不希望在这个时候怀上,我毕竟还有心,对于弘历,我始终还是有那么一丝的情义是难以割舍。
额娘把我拉到内堂里去,又仔细察看过四周,才附在我耳边轻声说:“外头都在传,开春不久四爷就会被封为王了。”我还道是什么样的秘密,这不但宫外在传,连宫里也是一样的沸沸扬扬。“那又怎么样了?”我不解地看着额娘那一脸的神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