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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想如往常一般笑一笑,笑一笑便什么烦恼也没有了。可是,她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
有晶莹的一滴泪落入汤水里,激起小小一圈涟漪,很快便找不见了。
好在还有小红陪着她。可惜,小红的样子太吓人,便只能隐了身形匍匐在她的脚边。
吃面的时候,何夕不时拿足尖点点小红的大脑袋,她在想怎么把小红嫁出去。她这辈子是不打算嫁人了,但她并不打算让小红陪着她做老姑娘。小红的样子……虽然彪悍了一些,但她相信,世上总会有那么一只公的是哈小红这样的母的。
就这样想想停停,何夕的这一碗面,吃了足足两个时辰。
周遭愈来愈喧嚣,目之所及,皆是看灯的人。
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年年都是如此,人们脸上皆是欢愉之色,或许,游街赏灯只是一个说辞,大家想要的不过是个喜乐的契机。
那皇城的至高之处,此刻,已守卫森森。不多时,那人就会在那里出现,微笑着一张脸,做出些与民同庆的事。
何夕又低下头去搅汤面。时候尚早,他不会出现。
同他相识了那么些年,何夕知道,他是个很好的储君,好的已超出了预期,所以才会惹来恁多非议。可是,那真的是他心中所思所想所念所要的吗?
'20130513 故居深(32)'
同他相识了那么些年,何夕知道,他是个很好的储君,好的已超出了预期,所以才会惹来恁多非议。可是,那真的是他心中所思所想所念所要的吗?
一次,她就是那般问他的。
他是如何回答她的?
她记得他说:“何夕,我既已走上这条路,便不能再回头,旁人也容不得我回头。”他一笑,眼角眉梢有罕见的无可奈何涌现出来,他说着那样的话,似在自嘲:“我不过是在寻些自保的能力。这般说来,我同那些个贩夫走卒没甚差别。他们倒还活得更恣意些。”
“那你去卖大饼吧。”何夕当时的话就冲口而出了,“你只要卖好你的大饼,养家的事由我来。”
那个时候,他又是如何反应的?
何夕在回忆,可周遭议论纷纷的声音顿起,打断了她在回忆里流连的思绪。
“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来了!”不知有谁喊了一句。
何夕错愕抬头,那高高皇城之上,那被重重铁卫围拢在前的人,不是太子殿下是谁?
可是,他出现的是否早了一些?
百姓们才不管这些呢!他们朝皇城的方向涌去,带着欢声,带着笑语。俄顷间,皇城脚下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太子殿下明年这个时候便会登基,或许因为如此,他更受他的子民爱戴了。如此场景,也难怪那上位者会多心。
可何夕清楚,他是断没有那心思的。或者说,若他的父亲没有接二连三的防备举动,他是乐得做个孝顺儿子的。至今,他所做的一切,她帮他做的一切,正如他所说一般,不过是为了自保。大家都是为了活命,其实细究起来,真没甚差别。
虽离得远远,但凭了自小苦修的法术,何夕倒能将他脸上的神色看个清楚。
他虽在笑着,可笑未及眼底。他偏头朝一个幕僚说了句什么,那人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消失在了重重铁卫的背后。
何夕识得那个幕僚,他长她二十岁,深谙兵法,同她一见如故。平日里在太子府,那人很是照顾她。
方才太子同那幕僚的说话,其实,何夕也听见了,他说:“去找何夕。”
何夕有些难受,她若要藏起来,是没人能找得着的。这般想着,她又低头喝了口面汤,汤已冷,难喝得要死。
一直偷眼看她的店小二便上前,问她是否要再来一碗。
何夕摸摸口袋,说自己没钱。太子殿下总是克扣她的月例,这话说出去怕是没几个人信吧。
小二便笑嘻嘻说不用钱,加水换汤不要钱。
何夕感慨,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这般一打岔,何夕再抬头时,却见那一处,他的身边已并肩立着了一个女人。女人着亮眼的锦衣华服,端庄温婉,与他立在一起,倒也确实般配。
“那是太子良娣。”来给她换面汤的小二怕何夕不识人,便说了这么一句。“可惜啊,咱这里看不大清楚。”
要看那么清楚做什么?平日里难道还见得少了?这一刻,何夕发现,这小二也没她想象得那般讨喜。
江姓女,准太子良娣。
所有人都说他俩合适。何夕虽不愿承认,但从卦象上看,还真是如此。这二人珠联璧合,女方背后的势力不可小觑,娶了她,对他会是极好的助益。
今夜离去前,他是如何说的?
何夕支了肘,不愿再去看那一对璧人,只垂头默默想着心事。他说,他娶那江小姐为妻不过是权宜之计,他需要她背后的势力。
“夕夕,我不会委屈你,给我时间。”
给他时间的意思无非就是,待他站稳了脚跟,再把那女人和她背后的家族一脚蹬了。
何夕毫不怀疑他有这个能力。这个男人,最擅长的事便是隐忍。他在人前都是以强示人,他的那些政敌们怕是如何也想不到,他骨子里其实是个极擅忍的人吧。
他说,他唯一没能忍住的便是对她的感情。
唉,何夕叹了口气,摸摸自己的脸。没忍住的,又岂止是他呢?
这个时候,何夕突地感受到有两道视线远远*过来,将将落在她脸上,带着灼灼的热度。
何夕有些傻眼,他应该是看不见她的吧。应该的吧。
可她忘了,近日,番邦进贡了一项宝贝名乾坤镜。乾坤镜狭长如方形的盒子,拿在手中,透过它,可识得千里外的场景,更遑论小小的一个她了。
何夕确定他看见她了,他转身对着她的方向,轻启薄唇,对她吐出四个字,“过来,马上。”
她定然是不会听话的,她缩缩脖子,打算不再看他了。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啊!
无关乎儿女情长,恩怨纠葛,只关乎她的小命。
何夕的右手搁在大腿上,在桌下。
她不愿让旁人看见她的手,其实,如若可以,她自己也不想看见。
手腕上针刺一般的疼痛又一次袭来,看来是发作了,只是她没想到今夜发作得这般早。是因为吃了太多牛肉冷面的缘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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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的左手也伸至桌下,紧紧地,紧紧地掐住右腕上那一条血气泛滥的经脉。
她修习的是茅山道术里极偏门的一支,道法虽高深,可每一次施法,施者本人都会遭到反噬。反噬的苦果会累加,至到吞噬掉施者的性命。其实,这也是一项同恶鬼做的交易,施用者得到自己想要的,恶鬼则得到了精气血液,乃至整个活人的生命。这也是为何她的师父未能活过三十岁的原因了。
这件事她没同任何人说过,因它既是师门铁律,她也不想让那人担心。她想,若那人知晓了因果,他是不会再让她帮他了。其实,她初初去到他府上的时候,是带着抵触情绪的,更遑论两人第一次的见面并不算愉快,他还偷看了她的……
但是,渐渐地,她发现,似乎帮他解决麻烦已成了习惯。一日不给她事做,她便会浑身难受。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可是,如今,这习惯不改也不行了。她得留着自己的小命啊,她得留着自己的小命多看一看他。
突地,何夕感受到心底的一阵刺痛,那刺痛甚微,及不上手腕上疼痛的万分之一,却让她猛然心惊。
不好,他有危险!
她的命是同他系在一块儿的,他有为难,她自然能感受得到。
何夕隐了身形,一瞬间便移位去到了城楼之上。
在他的斜后方,脚还未站稳,她就被他拉了过去。“总算知道回来了,念你态度良好,今夜的责罚可减免一些。”依旧对着城楼之下的民众们,他如此说话,面不改色。
“可是,你怎么会……”看见我?
“我在身上淋了狗血。”
好吧,在强大的狗血面前,一切茅山道术都将消失于无形。
何夕被他下了死力扯着,动弹不得。其实,若要真的挣扎起来,他也是困不住她的。但她告诉自己,此时不是发挥的好时机,她没忘记瞬间移位来他身边的目的。
何夕凑近了年轻太子的耳边,同他耳语:“有危险,我能感觉到!但我还确定不了那是什么,要是有小红在就好办了。”可惜,情急之下,她将小红落在了牛肉汤面的小摊摊里。
年轻的太子却不甚在意道:“此处乃铜墙铁壁,若真有危险,那便是出自于内了。”说到此处,他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准太子良娣的面颊,唇角一勾,显得意味深长。“况且……”他以仅何夕能听见的声音说话,“放眼天下,怕是能真正伤到我的,也只有你了。”
这……算是打情骂俏么?
何夕没甚经验,估摸着这种程度的大概就是了吧。她气有些喘,脸有些红,早先想要悄悄离开的想法一瞬间都被她抛去了九重天外。
她告诉自己,反正她是要救他的,无论如何她都是要救他的。今夜,既然他有危险,那么,她就会站在他的身边。结果如何,就看祖师爷吧。
心思游走间,她只觉颈间一热又一痒,有热热的呼吸喷在她娇嫩的肌肤上,立时便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他要亲她!?
他在亲她?!
他疯了么!?
年轻的太子将何夕抱了满怀,一个闪身便去到了一个护卫的身后。在无人可以看见的角落,他埋首在她颈间,尽情做着恣意的事。
何夕仰首,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她没有挣动,这是平日里他们最喜欢的动作,最爱的方式。好吧,其实,心里,她还是欢喜着的。
常言道:痛到极致便是麻木。
若能欢喜到心底里,那便够了。
何夕眯起眼,她有些许的迷茫。这个男人的气息将她牢牢裹住,她挣脱不得,眼内就弥漫起了一层浅浅的雾。也正因了如此,她没能在第一时间看见那冷硬匕首泛起的寒光。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谁也不会料到,那准太子良娣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亮出匕首,在铁甲护卫们尚未反应过来前,以诡异的身形闪身去到了太子殿下身后。
这一日,年轻的太子殿下着了黑色龙纹宽袍,他的背上,有一条赤眼的巨龙盘亘。那女人没有一瞬间的犹豫,锋利匕首直直就刺了过去。可她挥动匕首的方向竟然是……何夕的脖子?!
这女人要杀自己?
因为太过震惊,何夕没能在最有利的时机闪身避开。
她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她乃茅山道术传人,区区一把匕首又怎会奈何得了她?
可是,咒术念到一半,她感觉到搂抱着她肩背与腰的手收紧了。她感觉到身体的急速移转。他抱着她避过森林匕首的攻击。
不!不对!那个女人的目标不可能是她!他们的目标从头到尾都只是他!
何夕顿时清醒了!可清醒过后,还没能发出心底的声音,她就听见了锋利的物器破开皮肉的声音。有浓烈的血腥味一瞬间便弥漫了开来。
没有疼在她身上,那,被刺伤的就是他了。
城楼上俄顷间便乱了起来,那女人被伏诛,年轻太子却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身体的重量尽数放倒在何夕身上。
何夕抱着他,托住他,她不敢去看他的背,她搂住他后背的双手已沾满了濡湿的血。
可他仍旧在笑,对着她笑,“想我姜子城算计了一辈子,到头来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夕夕,你,明白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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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仍旧在笑,对着她笑,“想我姜子城算计了一辈子,到头来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夕夕,你,明白我吗?”
何夕拼命点头,她抱住他,死死,死死地抱住他。她心底有个声音在说,不能让他倒下!绝对绝对不能让他倒下!
“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