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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
因此,当年她得知是他拒绝了廖东的请求时,才会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那个,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既然你不是我的家人,那为什么这么多天,我的家人都不来看我呢?」
这件事早晚她也要问,屈至远知道瞒不了她,只能如实说:「你的家人在五年前去世了,就我所知,你没有其他亲人。」
廖丹晴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问:「他们是怎么死的?」
屈至远已经预先作好打算,如果她问,他要诚实地告诉她,那些是她有权利知道的事情,可是,他如实以告,真的是对的吗?她早晚会知道自己人生中的一切,那时她的怨恨都会回来,她不会再这样和颜悦色地和他说话;他也知道,她所表现出的友好只是因为,他是她目前在这世上唯一一个认识的人。
那么,如果他将所有的事情都一股脑地灌输给她,她能接受吗?她会再像这样听他讲话、接受他的帮助、视他为亲人吗?她当然不会,她始终都是廖丹晴,骨子里的性格是不会变的;可她若视他为敌人,这种境况下又有谁能帮她?
她已经失去了记忆,空白的心所接受的第一件事就是恨,那她将失去所有……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告诉她真相。
「你的父母是在一次车祸中去世的,那之后我就和你家失去了联系,不过如果是那之前的事,我很乐意讲给你听。」
「真的?至远,你真是个好人呢!」这个时候的廖丹晴,只能选择被动地接受。
廖丹晴又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医院为她重新作了详细的检查,也没有得到什么结论;日子这么一天天过去,廖丹晴觉得再在这里待下去,她不只想不起自己是谁,连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都要忘记了。
幸好屈至远每天下班后都会来医院看她,跟她说他所知道的她,听他讲完后廖丹晴才明白,原来他说他们情同兄妹,也不过是在短短的两年间,见面稍微频繁而已;他是她爸爸的同事,周末有时会到她家作客,他们之间的交集仅此而已,看来他们兄妹般的感情,只是作客间「顺便」产生的,他根本没有必要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越是明白这点,她就越是感谢屈至远对自己的无微不至。
她身体健康,却还必须坐在床上吃医院的饭,再这样下去,难保不会憋出病来。
「怎么,没胃口?」屈至远看出她有心事。
「我只是在想,不是说失忆的人如果到了曾经去过的地方,就可能想起些什么吗?可惜能证明我身分的证件都没有,我连自己是住在哪都不晓得,只能待在这给你添麻烦。」
她说的也是实话,医生说她被送来医院时,随身物品里没有派得上用场的,一般都会把身分证件之类放在钱包里,可偏偏她身上没有钱包,连手机也没有;这样一来,就算她有心出院,也不知自己该去哪里。
「你从以前就丢三落四的。」屈至远一言带过。
当时,她的手提包是他拿着的,里面真的没有钱包,他想起当年,她上学时还做过忘记带书包的事,头一天上班,紧张得连钱包都没带出门,也是有可能的;至于手机,只有屈至远自己清楚,出于他自己也不太明白的因素,他并不打算将她的手机还给她,至少现在不会。
「如果你住腻这里的话,可以办理出院,我会在附近帮你找个地方暂住,这点你不用担心。」屈至远不想再提手机的事,叉开话题,「我们可以开车出去到处转转,也许你能想起些什么也不一定。」
他知道这种事急不来,在医院乾等也等不出个结果,医生也说了,这取决于她自己的心情,已经和治疗无关了;事实上,他早就打算为她办理出院,只是怕她不放心罢了!
毕竟他不是她真正的亲人,她也没理由全部相信他的话,在医院里还有医生、护士们在,出了院就只有他们两人,他怕她不安。
「帮我找地方住?那怎么可以!」廖丹晴直摇头,「医院的事都是你打理的,我怎么能……」
「你只要说愿意或不愿意就可以了!我说过,我对你好是应该的,你不用太介意。」如果她真的愿意,是他该谢谢她才对,她给了自己一个照顾她的机会。
屈至远靠在病房的窗边,身上洒着阳光,他穿着略宽的牛仔裤,上身白衬衫的外面,是件灰黑色的V领毛衣,衬出他瘦长的体型;他的五官很好看,看上去和善又亲切,尤其是他笑的时候,感觉好像所有事情在他眼中都不是难事;而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这般亲切的人,能帮她解决眼前所有的困难。
然而,他更是一个怪人,还是大怪人!廖丹晴望着他,这张亲切又和善、让人看了就很安心的脸,曾经还让她觉得有点可怕;就在她刚醒来时,他头发蓬乱,用那双红红的眼,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的时候。
他对她的好太理所当然,难免会让人觉得是别有用心,廖丹晴无意识地摆弄着手里的筷子,她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被人骗的价值,尤其是像他这样的人。
「真的只要我愿意,就可以吗?」她盯着筷子说。
屈至远的身体一下子从墙上弹了起来,「你说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抬头看他,「我真的能依赖你,到那么过份的程度吗?」
他笑开了,略低下头,看到他嘴唇那道开怀的弧度,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很高兴;笑过后,他喜色未消,说:「傻丫头,胡说些什么?你当然可以尽量依赖我!」他没有一丝勉强的意思,于是她也跟着松了口气,心中透入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缕清新。
「我本来都已经作好被你拒绝的准备了。」与她相比,屈至远是才真的是大大松了口气,好像他才是那个最担惊受怕的人。
他这个人真的好有趣啊!像是为了增添他的信心一样,廖丹晴指了指自己身前餐盘上的碗,说:「因为这个碗啊。」
那个碗没什么特别,只是一般家庭用的普通瓷碗,碗的外缘有一圈粉色小花作点缀;不过屈至远看了眼那只碗后,却有些别扭地移开了视线,廖丹晴一笑,「这个碗不是医院的,对吧?和其他人用的都不一样,和我最初用的那只也不一样呢!」
「你啊,眼睛还真尖……」
「我吃饭的时候习惯端起碗,可是医院的碗都比较薄,有一次吃饭的时候,我想端起来,却被烫了一下,当时你也在场;隔天碗就换成了这一个,你看着我端起碗,一脸很满意的样子,我就在想,这碗是不是你换的?」
屈至远有种完全被人看穿的感觉,这种小到他确定她不会被烫到后,就马上忘掉的琐事,她却一直记在心上,应该说,她竟然察觉到了。
「应该说女人的细心可怕,还是你的细心真可怕呢?」他算是默认了,「从以前起,你就对这种小事特别敏感,没想到一个碗能给我加这么多分。」
「我是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可是我相信你是真心的对我好、关心着我;尤其现在的我,脑袋一片空白,若还要去防备别人就太累了,所以我想我应该相信你,也相信自己。」她歪头,有些调皮地对他一笑,「我做的对吧?」
真没想到,她已经想了这么多,就算没有了记忆,她还是会努力地去思考很多事,永远不向任何现况低头;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丫头,一直以来都是以自己的方式,去挑战她的生活。
而他也很高兴这次自己通过了她的检验。
廖丹晴原本以为,等屈至远找到合适的房子,最快也要一个星期,没想到在隔天一早,屈至远就开着车来接她了,说要带她去看房子,顺便也办好了出院手续。
对于他的办事速度,廖丹晴已经不知该怎么形容,要知道,他前一天离开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而隔天早上八点他就出现在她的病房里,说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她看看满不满意,这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啊?
屈至远的样子甚至可以说带着些兴奋,完全看不出他费了很大工夫,在一夜间帮她搞定了住处,廖丹晴就那样糊里糊涂地被他带出了医院。
屈至远边开车、边为她介绍附近的环境,活脱脱就是个专业导游;廖丹晴知道他这是在帮她拾起记忆,也就安静而专注地听着。
虽然一路上只有屈至远一个人在说话,不过他们都不觉得别扭,一个听、一个讲,都觉得这样的气氛很好。
屈至远没有直接将她带去住处,而是在指出通往她住处的路标后,将车子转了个弯,拐进了另一条大道。
「咦,不是应该直走吗?」这是廖丹晴离开医院后发出的第一声疑问。
屈至远十分自在的握着方向盘说:「不急,我先带你去逛街。」
「逛街?」廖丹晴脑袋里的问号有增无减,「不用了吧?我不爱逛街。」
瞧她那紧张的样子,屈至远忍不住笑了出来,「我知道你不爱逛街,可总该买些生活必需品,你总不能一直穿着那身套装吧?」
廖丹晴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套装,那是她入院时穿的,想一想也对,她不可能一直穿着这件衣服,难怪屈至远一副自信的样子,原来他什么都替她想好了,就算她想推辞也找不出理由。
廖丹晴继续保持沉默,屈至远也不再理她,很自得其乐的样子,一路将车开去了市中心的商业街。
到底是屈至远陪着她逛街,还是她陪着他逛街?在他们下车后的三小时后,廖丹晴已经搞不清这个问题了。
屈至远昂首阔步地走在前面,廖丹晴走在他身侧默默地跟着,她偷偷抬眼,看到他满面得意、自豪无比;再一低头,就见他两手都各提了至少三个大袋子,而且那三个大袋子里全都是她的东西,其中没有一件是她自己挑的。
只知道女人沉迷于逛街,没想到原来男人发起威来,连女人都自叹不如;廖丹晴严重怀疑,屈至远有这条街上所有商店的情报,他早就计划好了,从下车的那一刻,他就拉着她有条不紊地穿梭于各种商店,很有目标性地直奔专门的柜台,看都不看一眼,向柜台小姐说出一大堆商品名称;一间店,从进门到出门用不了十五分钟,手上的重量倒是呈几何倍数在增长,不过都是增长在他的手中。
袋子里的东西五花八门,连吹风机和牙刷都有,她不明白,牙刷这种东西在超商买不就好了吗?完全被他购物的热忱和速度打败,她都没有机会阻止。
「累了吗,要不要找地方坐下?」屈至远看了下表,问她。
她摇摇头,「累的人是你吧?这些东西很重耶,我来提一些好不好?」
「说什么傻话呢!」他一笑,「既然不累的话,那咱们继续逛吧。」
「还要?」她下意识地提高音量。
「还没开始呢!」屈至远惦了惦两手的份量,「这里只是一些生活用品,接下来去买衣服吧,然后是鞋子;天气很快就会变冷,秋冬的都要算进去!对了,护肤品什么的我就不懂了,只能提供给你意见,要你自己选罗。」
廖丹晴微张着嘴,「你还能提供意见喔……」
「当然,我可是作过功课的,不过只有护肤品方面实在搞不太明白,真枉费我还是在女性用品公司上班。」
他说得轻巧而自豪,不过廖丹晴听出来了,她猜想的竟然真的对了,他这样游刃有余地不浪费一秒时间,真的是因为提前作足了功课。
可是,先别说为什么,他哪有那个时间?
他兴冲冲地要去下一个目的地,她上前一步,拉了拉他的袖子;他转头,用眼神问她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