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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堂明白了,这是在给他做媒呢。他有些哭笑不得,只好尴尬地打断他:“王哥,谢谢你一番心。不过我现在,暂时没打算再找一个……”
王哥顿了一下,理解且体谅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
虽说结束一段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但也要看当事人还有没有那份心力。伤透了心的人往往要经过一个休整缝合期,元气没恢复之前,哪还有精神再去谈一段感情。
“是我不好,我太心急了。”王哥有些歉意,“得,这事咱们暂时打住。你也别觉得不自在,反正大家先当朋友,平时多出来玩总没事吧?”
唐堂顿了一下,自然是点点头,并无异议。
吃过午饭,大家继续修长城活动。
经过王哥的提点唐堂这时也注意到了,殷晓打牌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满肚密圈,哪张牌该打,哪张牌不能打,哪张打出去会点炮,其他三家是在做什么牌,他心头门儿清。
想想也是,银行信贷科的科长,这牌桌上的血战想必经得不少,都锻炼出来了。
殷晓打了张幺鸡出来,唐堂眼睛一亮,碰。伸手去拿牌时却看到王哥在那一桌冲他呶了一下殷晓,又挤一下眼睛,笑得一脸暧昧。
唐堂微微一怔顿时就明白了,殷晓是拆了自己的牌故意打出来给他的。他从来没被人这样特殊的对待过,脸上虽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却还是下意识地看了殷晓一眼。
不想殷晓也正在看他,两人视线一触,殷晓笑了笑,唐堂却只觉脸上热辣辣地,有种白占了别人便宜的心虚感觉。
趁着中途喝水的空儿他悄悄地要求王哥和他换下位子,却被王哥一口拒绝。
“他平时没少啃我们,难得今天对你手下留情,狠狠地放他的血!”
“……”
于是一天麻将打下来,不用说唐堂是丰收了,而殷晓居然也没输。
他精刮得很呢,有意无意替唐堂推波助澜,等到坑挖好了那临门一脚他却不肯踢了,只让另外两个倒霉催的硬着头皮去冲锋陷阵。
因牌桌上有规矩:输家没开口,赢家别想走。因此吃完晚饭后几人又留下来打了一阵,给先前输钱的人一个翻本的机会。
不知不觉中就打到了九点,终于有人撑不住,要回家报到,于是大家都跟着散了场。
因为唐堂住得最远最偏,殷晓本来说送他,但却被客气而坚决地拒绝了。
唐堂是觉得既然没有接受人家的意思,那何必又占人家便宜呢?如果顺路且还不说,关键又要绕那么大个圈子,几乎大半个城了。
殷晓看他态度坚决,也就不好再坚持要送。有时候好意太过坚持反而勉强了别人,他也不想给唐堂留下一个强人所难的坏印象。
唐堂在便于搭车的地方同王哥他们分了手。
他运气不错,在站台那儿没等一会儿便等来去学校方向的末班车。这个时候出城的人已经不多,车厢里非常空,零零落落地只坐了几个人。
唐堂习惯性地坐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子,他把窗往前推了一点,凉爽的夜风立时扑面而来。
今晚有很好的月亮。明晃晃的月光如水银泻地,随着车子拐弯斜斜映进车厢。等到公交车渐渐驶出了城,窗外的夜色就越发显得幽静起来。
坐在唐堂前面不远处的是一对学生情人,只是不知是他们学校的还是隔壁技校的。两人浓情蜜意地紧紧贴在一起,那女孩无比亲昵地把头靠在男友肩上。
唐堂注视着他们的背影,看了一会便把视线掉开。
其实,今天和那么多人嘻笑打闹也不是不开心的,更何况又还小赢了一笔。可是此刻一个人静下来,目睹了这亲亲密密的一幕,唐堂还是忍不住触景生情,任思绪渐渐地回到了少年时。
那是他和周立辉上初中的时候,初二下学期,学校已开始要求学生们上晚自习。
放学回家时已是九点半,学生们嘻嘻哈哈地从校园里涌出来,步行的步行,乘车的乘车。他和周立辉彼时仍然是邻居,因住得远,所以一起去搭车。
那个时段大客车已经收了车,只有私人的中巴仍然在营运。他们喜欢坐中巴,更喜欢坐最后一排靠窗相连的两个座位,因为前面的椅背很高,他们可以窝在那后面,悄悄地做些亲热的事。
呵,记得他和周立辉的初吻就发生在中巴车上呢。那也是一个晚自习放学,车厢里的乘客先先后后都下了车,最后一排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他不知看到了什么转头叫周立辉看,结果那夜月色太美太温柔,于是周立辉冲动地凑上来在他嘴上啪嗒一声,然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象是一直以来有什么朦朦胧胧的东西因这冲动地一吻而揭开了面纱,渐渐地他有些脸热心跳,想看又不敢看对方。而周立辉当时也并不比他成熟多少,虽然之后竭力装出一副‘我就是亲了怎么样’满不在乎的样子,可那闪缩的眼神、涨红的耳根,却还是深深地出卖了他。
呵,时隔今日唐堂也能清楚地记得,彼时街边的路灯时不时地映进车窗,在两个情窦初开却都有些不知所措的男孩身上一掠而过。那些美好的时光,为什么会去得那么匆匆,如今却只存留在当事人的记忆中了呢……?
第 18 章
周末晚上的校园,因少了教学楼那大片大片明亮的灯光,那一段路便显得暗了不少,只有昏黄的路灯映照着夜归人。
夜色幽静,唐堂的身影被拖得长长地投在地上,这样的夜实在很容易让人生出几分伤感的心绪,他慢慢地走,慢慢地想,不知不觉中已走到了宿舍小院前。
二楼走廊上的路灯已经坏了很久,四周植物太多挡住月光的弊端这时也明显地显露出来。院子里有些黑,不过无妨,这条路他已走得很熟,闭着眼睛都能摸回屋去。
“你去哪儿了!”
突如其来扑出的黑影让唐堂惊叫了一声,那人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下子跳出来会有多么吓人,赶紧又补充一句:“是我!”
唐堂瞪着他,惊魂未定。虽然已经认出了是谁,但饱受惊吓的心脏仍然跳动得厉害。他怒了,缓过气来便骂:“周立辉!你还小吗?!三更半夜躲在这儿吓人?!”
周立辉自知刚才跳出来时太莽撞,怨不得糖糖生气。但那句‘三更半夜’却明显提醒了他,于是那一点理亏立刻烟消云散,也瞪着眼睛道:“你也知道三更半夜?一大早跑去哪里了,手机也不开!我都担心得快要报警了!”
唐堂一怔,忽然想起这人从早上就过来了,难道他……这一天就一直等在这里吗?
意识到自己的心正在慢慢地、慢慢地,有软化的迹象,唐堂立刻稳住心神,迅速把自己武装起来。
他刻意摆出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说:“瞎操什么心?我出去玩了而已。”说完便不再看他,越过他往楼上走。
周立辉微懵了一下,连忙追上去问:“是吗,去哪儿玩了?都有谁呀?”
唐堂嘴唇一抿,白他一眼。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已经在那白眼中表达得很清楚:关你什么事?
周立辉不由得颓然。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已丧失了对唐堂指手划脚的资格,但在他内心深处,始终觉得他俩还是一家人,现在只是人民内部矛盾没解决而已。眼瞅着唐堂进屋后就要关门,连忙拿手一挡。
唐堂看住他,那眼神也并不怎么冰冷无情,但周立辉就是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还真不敢嘻皮笑脸地挤进门去了。
他讪讪地把手放下来,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糖糖,我等了你一天……”
唐堂还是看住他,过得一会儿,忽然笑了。
“等了我一天?”
周立辉看他笑还当进门有望,颇有些受宠若惊。不想唐堂下一句话就是:“周立辉,以前我可是天天等你。”说完,啪一声把门拍上,把他关在外面了。
吃了个闭门羹,险些被撞到鼻子的周立辉好生无趣。
虽然就此离去心有不甘,但他也肯定不能拍着门大喊大叫说‘放我进去’。别说他自己是个要面子的人,就是唐堂,也绝不愿意丢这种脸,试想如果把左邻右舍都引出来看热闹,他不大光其火才怪呢。
于是站在门口左思右想了一番,周立辉只好无奈地放弃。临走时他还不死心,轻拍两下门,放软语调:“那我把东西放门口了啊,全都是你爱吃的。你要还生气的话……那扔垃圾筒里吧。”
说完侧侧耳朵,没听到屋里有什么反应。看来唐堂是打定主意不想理他了,只得垂头丧气地离开。
在他走了很久很久之后,那扇门终于打开。唐堂站在灯影里,看着那袋食物,眼中神色不定……
第二天是星期天,唐堂不用上班,周立辉也不用。所以他担心周立辉又一大早跑过来候着,于是吃过早饭干脆就去了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书有电脑有空调有沙发,既可娱乐也可休息。他找了本书,泡了杯茶,又准备了几样零嘴,打算就在那里舒舒服服地消磨一天。
昨天那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聚会固然好玩,但这样一个人休闲地消遣,唐堂也喜欢,他甚至还在沙发上睡了一个午觉。不过到了下午,这休闲方式就被迫中断了,因为办公室外忽然有人敲门。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唐堂有些轻微的吃惊。
他想周立辉不至于这么神通广大地找到这里来了吧?虽然他也可以不开门,但万一门外的人是学校的领导呢?空调在运转就证明屋里有人,有人你还故意不开,那不是怠慢领导是什么?
所以唐堂略一犹豫,还是提高声音问了句:“是谁?”
“我。”
这样的回答不如不答,因为唐堂确实也听不出这个‘我’到底是哪一个。他扭开门锁,一看之下就愣住啦,因为这人不是周立辉也不是学校的领导,而是一个完全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殷晓。
殷晓看着他,笑得很开心。“哎呀,本来只想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在办公室。”
唐堂愣了愣,也只好让他进来然后跟着他笑。
“你怎么……”他想问‘你怎么会来’,但随即就醒悟到这问法好似有点无礼,象不太欢迎对方似的,顿了顿便连忙又笑着改口:“找我有事?”
“啊。”殷晓点下头:“想请你吃饭。”
“……”
唐堂被他这种二话不说单刀直入的方式给震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要如何回应。殷晓看到他这种反应,便笑了笑,体贴地送了个台阶过来。
“呃,是这样的。我有个农村亲戚想考你们学校,所以我来帮他了解一下……”
姑且不论真假,这理由确实很好很合适。虽然也有‘昨天怎么一点口风也不露’的轻微疑惑,但唐堂的心理压力还是立马小了很多,笑也笑得比较轻松了:“是这样吗?那好啊,你坐,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学校……”
“不坐了。干脆我们边走边说好吗?”殷晓象有点不好意思似的,解释一句:“不瞒你说,我没吃午饭,现在很饿。”
他都说了这种话,那唐堂还能有什么反对意见,自然……就只能同意了。
本以为只是就近找个干净点的餐馆解决一顿,但没想到口口声声说‘很饿’的男人却一口气把车开出了十里地,到了城里的一家西餐厅。
华灯初上。唐堂看看那垂着水晶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