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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谁知,事情远非所想的那么简单,皇后安排她俩在绣烟阁住下,次日便去找了皇上,谁知到了傍晚回来,带来的却不是意想中的好消息。
阿兰一见皇后脸色不好,心里已然有了准备。
“圣上说……”皇后坐下拉着安阳的手,略有些不好开口,“唐少敖竟然意图陷害郡王,罪无赦,况且圣旨已下,君无戏言,这事儿怕是……”
不等话说完,安阳便跪到她面前,阿兰也在安阳身后跪了下来。
“娘娘明察,我夫君他必然是被贼子所害的!”
皇后起身拉起安阳,“可你也知道,圣旨是不能随意更改的,所谓君无戏言啊安阳。”
“就为了‘君无戏言’,就可以‘草菅人命’了么?”
“安阳!”皇后出口喝住她,“休要胡说!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么?”
她哭着拽着皇后的袖子,道:“好,那我和阿兰妹妹便随他去!所谓‘嫁人从夫’!”
阿兰脑子里早一片空白起来,但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都说皇上圣明,可如今之势看起来,皇上不仅无意要办郡王,倒像是有意在偏袒他一般,难道皇上是想要养一只老虎在自个儿枕边么?
皇后让她缠得没了脾气,只好道:“璎珞,带郡主回去休息,她累了。”
宫婢璎珞带了几个人进来,硬搀着安阳到对面小楼的卧室里去了,屋里只剩皇后和阿兰二人。
“孩子,坐吧,本宫有事要同你说。”
阿兰依言坐下,眼睛盯着地面,那边皇后也坐到她身边来,看她起身要让,拽了她的手柔声道:“不碍事儿的,这屋里又没别人,你就同本宫坐一起吧。”
她打量了阿兰一会儿,眯着的眼睛像是半枚月牙般清澈,“孩子,本宫有一事要问你,安阳待你如何?”
“郡主待我同亲姐妹一般。”阿兰心里纳闷,她怎么忽然说起这些事情来。
“若是如此,安阳有难你可愿意搭救?”皇后起了身,缓缓走到窗前,背对着她道:“实话同你说吧,这次救不了唐少敖,不仅是因为龙颜大怒,更重要的是,皇子的事情郡王的事情已是满朝皆知,若不拿出个决策来,岂不是让百官文武笑话,这回不仅仅是救不了唐少敖,恐怕连他身边的人都要跟着受牵连。”
她转过脸来,看着阿兰,道:“本宫的意思,你明白么?”
阿兰略微一想联系起来便都知道了,皇后的意思,是要她替安阳受罚,或者说是受死。
第67章 第67章 牢狱重逢
她起身行了个礼,皇后忙过来扶她起来,“这会子不必多礼了,好孩子,本宫知道你心里委屈。”
阿兰摇摇头笑道:“娘娘此话有偏,郡主待阿兰的好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再说少敖若是有事,我本来就当随他去,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娘娘肯让阿兰为郡主做些事情,是看得起阿兰,阿兰还当谢过娘娘才是。”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道:“好好,本宫知道安阳的眼光不会错的,如此这般,那本宫就替安阳谢谢你了。“
阿兰忙扶住她的身子,“娘娘要折煞阿兰不成。”她略微一想,又道:“只是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娘娘成全。”
“有事你尽管说,能办得到的本宫一定帮你。”
“我想见唐少敖,若能在临死之前同他关在一起,今生就再别无所求了。”
皇后感动得眼都红了,“好,本宫无论如何也帮你夫妻团聚。”
皇宫最隐秘的一处天牢,日夜重兵把守,这里关着的,大多是不能昭告天下的罪犯,放眼满朝,也没多少人知道这天牢的具体位置。
阿兰想要见唐少敖,本来是绝对不可能的,但约么是因为安阳的事情,皇后终是说动了皇上,下旨让阿兰过去陪他最后一段日子,倒不是关押她,只是让她在那里住着,等唐少敖行刑之后,再将她接出来另做处置。
夜黑风凉,阿兰着一身素色的裙袄,外面一件皇后赏赐的白裘披风,跟着守牢的人一步步朝里面走去,也不知在那牢里转了多久,总算是在一间牢房前停住了脚。
这人虽说被关进来,之前可有上面的意思,万万交代要好生伺候着,那牢头儿也不敢造次,开了门很是礼貌地朝阿兰做了个“请”的手势。
屋里的人在一盏昏暗的油灯下正看着书,听到有人开门也不抬头,随口道:“不喝茶也不吃东西,别再来烦了。”
阿兰抑住心里的激动,朝牢头点了下头,示意他只管锁上门,自个儿翩翩走着,道:“我好不容易才来,唐少爷就这么让我走了?”
他手中的书掉到桌上,不可置信地抬了头,待看清来人的脸,低吼了一声便朝她扑了过去,狠狠地将她搂在怀里,“你……你这……”
怎么会在此相见,为何你要出现在这里?他满喉咙的话,却都卡着,哼了半天也没说清楚一个字儿。
阿兰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还故意打趣道:“你若是不喜欢我,只管休了我便是,何苦要躲到这里来,可害得我好一番找啊,这回好了,看你还能躲哪儿去。”
唐少敖做梦都没想到临死前居然还能再见到她一面,还当是……还当是要下辈子才能去见你了,心里早已打定主意,下辈子哪怕托生在穷苦人家,也只求身体健康,能与你白首到老,而不是如今这般,不生不死的样子。
“你怎么……”他看着她的脸,从眉毛看到红红的眼睛再看到她的鼻子她的唇,每一处都是那么熟悉,却又是说不出的陌生,让他心里只想盯着她看,一刻一瞬都不眨眼。
“是谁将你关进来的?”
阿兰笑了,将事情简单地说与他听,看他的脸色愈加不好看,便笑道:“只许你自作主张,就不能让我选择一回么?”
“你真是……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唐少敖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苦心到最后只望卫川能好生待你好生照顾你,可你却自个儿跳到这断头台上来了。
“你之前从来都没好好听我说过话,一味地自以为是,我还没怪你,你倒先对我凶了起来?”阿兰瞪他一眼,道:“还记得之前我有话要同你说,可是没来及说的么?”
他点了点头,问:“何事?”
阿兰轻轻一笑,“说起来,该是让我生气的事。”看到他的眼睛睁大了些,似乎更不明白了,她扑哧一笑,道:“你当真以为我曾于卫川有过孩子么?喂,你当我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么?我是曾有过孩子,但……但那孩子是你的。”
说到后来,她的头已经垂到了胸前,生怕他生气,毕竟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却因为她没保护好而没了。
好半晌听不到他的反应,阿兰怯生生地抬起头,看到他眼神飘离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我没骗你,自始自终我于卫川清清白白的,从来没逾矩过,不信的话我……”
猛地被他抱在怀里,阿兰听到他的声音竟然也颤抖起来,“怪我,我怎么会傻到相信你信口胡说的话,怎么会怀疑你,都怪我,阿兰我……我对不起你……”
阿兰也大力地搂着他,二人的心似乎从没有离得这样近过,或许这一刻,当所有的误会都解除,他们才看得到,原来那站在对面的人,就是另一半的自个儿,再没有比身边这人更亲近更可以相信的人了。
“对不起,没保护好你的孩子,还一直骗你。”
唐少敖摇摇头,“不,是我的错,如若不是我异想天开想要你打掉孩子,如若不是我几次下手伤到你,或许我们的孩子就不会有事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道:“我究竟该怎样对你,好像不管我做什么,都不够弥补曾经的罪过。”
阿兰故作轻松地一笑,道:“所以啊,碧落黄泉你都要带着我,再不要想别的人了,这世上的人再好,他们也不能代替你。”
“你可知道,即使不出这样的事情,我也活不了几年了,什么时候死又有什么区别,可你不一样阿兰。”唐少敖对她说出了心里的担忧,再怎样说,他也不希望她的生命就在这里完结了。
阿兰朝他神秘地一笑,“其实我早就死了,见到你以后才活到现在,这已经赚了,什么时候死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握住他的手,道:“答应我,别扔下我一个人。”
唐少敖将她搂进怀里,“我何等有幸,才能娶到你,阿兰,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救国了,最起码也是成日施粥的善人,不然哪儿能这么好的运气遇到你呢?”
她想了一会儿,道:“我又何尝不是呢。”
二人相拥,倒不像是在牢狱之中,脸上的满足表情,仿佛的得到了全世界一样,死有什么可怕,有人一直陪着你,这辈子下辈子,总会有人费尽心思想要去找到你,为的是不让你一个人孤单害怕,这世上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这样在牢里过了两日,他二人看书绣花,吃着送来的精致菜肴,过得竟然如同神仙一般,脑中再没有什么烦恼。
又是晚上,灯光昏暗,阿兰绣花绣得眼疼,便将那针线扔到一边去,靠到唐少敖身上,问道:“你看着不眼疼么?”
唐少敖笑了笑,放下书给她按摩起太阳穴,道:“还好吧,在这儿待了好几日,实在是无聊,好在还有书能看,也就不觉得灯光暗了,要不然让人多送些灯过来吧?”
阿兰享受着他手指轻柔的力道,道:“你还真当咱是来度假的了?这里好歹是牢房,咱还是自觉一些吧。”
他哈哈笑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开门,牢头儿在外面并不进来,站在门边道:“唐公子,有人来看您,请到隔壁来吧。”
阿兰警觉地握紧了唐少敖的手不让他离开,问道:“谁来的?让那人进来不就好了。”
牢头儿笑了笑道:“夫人,这……来人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您别为难小的好吗?小的保证一定将唐公子毫发无伤地送回来,您放心吧!”
唐少敖安慰地在她手上轻拍两下,“不怕,我已是昭告天下的死囚,他们不会提前害我的,在这儿等我回来。”
她只好松了手,等他出去门又锁了起来,一听那铁链落锁的声音,她心里就一阵阵打鼓,什么叫做度日如年她总算是体会到了,坐在软垫子上却觉得如坐针毡,在这种看似轻松实则绷紧了神经的环境之中,任何一丝丝的动静都会让她紧张起来。
当阿兰手中的帕子都浸湿了的时候,门总算是又打开了,跟着进来的还有送饭的牢头儿,他摆了整整一桌子的饭菜,笑道:“您二位先吃着,要是有其他想吃的尽管知会一声,小的一定让人送来。”
阿兰不语,等牢头走了才正色问道:“你实话告诉我,行刑的日子是什么时候?”
他正要夹菜,听她问得突然,笑道:“这我怎么会知道,要看圣上的心情了。”
“可我怎么觉得这跟最后的一顿饭似的?”阿兰坐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胳膊问:“方才是谁来找你的?怎么说了这样长的时间。”
唐少敖让她缠得也没法吃饭,只好放下了筷子,同她解释道:“方才是崔子皓,他来说了些话就走了,至于这饭,咱哪天吃的不丰盛啊?你想的太多了。”
阿兰皱眉,“崔子皓来找你作甚,这天牢知道的人甚少,他怎么知道这个的?”
“这我就不知道啦,夫人,咱先吃饭吧好么?瞧,有好些你爱吃的菜,想太多也没用,先吃饱了要紧。“
这顿饭她吃的惴惴不安,到晚上睡觉也睡得不踏实,枕在唐少敖的胳膊上,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这人倒是睡得实在。
迷迷糊糊中睡了去,梦里她与唐少敖泛舟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