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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张东琴还在和医生讨论着，良惜雪则是慢慢的平静了下去。
为了一个“爱”字，莫芷晴被判了一年的刑，她废了一条腿，这些到底值不值？
又在医院住了几天，可右腿一点起色也没有，良惜雪强行要出院。
“小雪，医生说你还要留院治疗一段时间。”张东琴好生的劝良惜雪。
“治、治、治，能把我的腿给治好吗？”良惜雪不耐烦的大吼。
“要不去美国吧，那边的医疗水平比中国要高得多。你爸那边有朋友，可以找一个有名的脑科专家。”张东琴还是耐着性子和良惜雪说。
“妈，我想回去。”良惜雪把脸转向另一边，窗外时不时有病人或是医生护士走在草坪上，四月的草地绿油油，一片春意盎然之景，可她的心怎么也舒展不起来。
女子监狱，莫芷晴分到了上铺。临睡前，她屈膝坐在床上出神，又或者什么都不想的在发呆。
“喂，你怎么进来的？”有人敲了下莫芷晴身下的床架。
那是个看起来很小的女生，年纪最多也就十 岁，长得不错，不过样子有点傲，非主流的那一类。
“过失伤人。”莫芷晴看了一眼那个女生，声音有些冷淡，说完之后，头又转回到了另一边。
“睡不着，说会话，你坐进去点，我上去。”女生也不在意莫芷晴的态度，说着，就往上铺爬去。
莫芷晴不太想说话，可那个女生双膝已经跪在床边，她只能往里面移，于是，两个人一个床头一个床尾坐在了一块。
“我叫姚婷婷，你叫什么？”女生先自我介绍，像是逮住了一个能聊的人，她的话匣子一下子开了。
“莫芷晴。”莫芷晴说，人还是显得很低沉。她不在乎坐牢，什么前程，什么将来，那些都太遥远了。只是，因为她的行为，伤害到了别人，尤其是秦芳琼和周伟安，她心里很难受。
“你没来之前，这里不是阿姨就是大妈，闷都闷死了。对了，你被判了多久的刑？”姚婷婷问。
“一年。”莫芷晴答。
“我两年，不过还有一年就可以出去了。”姚婷婷说。轻快地语气少了份阴霾，多了份积极。
是年少不知愁滋味？还是把坐牢当做是另一种刺激生活？才能在监狱里保持一份乐观的心态？总之，对姚婷婷的印象，莫芷晴稍稍有了些改变。
“你为什么会进来？”莫芷晴看着姚婷婷，第一次先开口。
“和你一样，伤人。”姚婷婷说，直率的口气，说什么话不遮遮掩掩。“推开房门，然后看到男朋友和自己的好朋友睡在同一张床上，你说这种事，像不像在说笑话。更好笑的是，完全沉浸在里面的他们，连我站在了门口都不知道。实在是太有气了，我走了进去，当场给了朋友一巴掌，还狠狠的朝着男朋友的命根上踹了一脚。谁知道，就这么把我男朋友给踢废了。”
“会觉得不值吗？”莫芷晴问。
“现在回头想想，真是有点后悔。早知道要坐牢，就拿硫酸泼那女人脸上，看她以后还怎么做那么下贱的事。”谈到那件事上，姚婷婷还是恨得牙痒痒的。
见着姚婷婷一副不解恨的样子，莫芷晴反倒是轻轻的笑了笑。
“你呢？看你也不像那种冲动的人，怎么会伤人？”姚婷婷问莫芷晴。
“争执中，她抓我的肩膀，我一甩手，她就摔下楼了。”莫芷晴说。
“你还会和人吵架？真是看不出来。”姚婷婷好奇，莫芷晴入狱也有几天了，人很沉默，总是一个人，又一脸的心事重重，但感觉人不坏。姚婷婷实在想象不出，莫芷晴吵架是什么样。
“很多东西，都不是用眼睛能看出来的。”莫芷晴说。
“也别太忧心了，一年时间很快就能过去，而且，监狱里面也没外面人说的那么可怕。”姚婷婷见莫芷晴不太愿意说太多，她也就不问了。
一年吗？一年之后她要怎么办？那才是莫芷晴最不知所措的事。若是可以，她多想在监狱里多呆几年。那时候，秦芳琼和周伟安习惯了她的不存在，肖楚峰也找到了爱的人，或许结了婚。
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一个人。一个人，无牵无挂，不管做错了什么，都不会伤害到其他人，也不会觉得欠了谁的。
、出狱
自从莫芷晴入狱后；肖楚峰每周都会去探监，但莫芷晴一次也没有见他。 不止是肖楚峰；还有秦芳琼、周伟安、李铭炫等等；她一个也没有见。莫芷晴是不懂；此情此景之下，她还能和他们说些什么。
“是你家里面的人吧；为什么老不见？”有一次，莫芷晴又拒绝探视，姚婷婷问她。
“我只会给他们带去伤害而已。”莫芷晴低着头说。
“伤害？你傻了吧。”姚婷婷当即就驳了莫芷晴的话。“你这么谁也不见；他们才会更担心。”
每到这种迷茫的时候；莫芷晴都会沉默不语。
“你看我；读完高中，死都不肯再读书了。后面还交了一个男朋友，我爸恨不得和我断绝父女关系。”姚婷婷也习惯了莫芷晴的脾气，自顾自地说。
“那后面呢？”莫芷晴问。
从来，莫芷晴都不敢去做肖楚峰不高兴的事，就如秦芳琼说的那样，即使是再亲近的人，她也小心翼翼的生活着。因为不像爸爸妈妈那样，没有根深蒂固的牵绊，她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害怕着，有一天，要是她做错了什么，肖楚峰会离开她，转身后再也不理她了。
太多的东西附加在那份感情里，惊慌、不安、害怕，每一样都令莫芷晴身心俱惫。可是，她就是舍不得放手。
可她，她真的错了。
“那段时间，我经常不回家，回家我爸也不给我好脸色看。不过从我入狱后，我爸每个月都会来看我一次。还说，出去后好好找个工作，好好过日子。我和我爸的感情，还比以前好多了。”姚婷婷说。“人一辈子那么久，哪能不做错点事，你呀，就是给自己太多的负担了。有句话不是说，人不轻狂枉少年，年轻的时候，就得做点疯狂的事。不然等来了，也没那冲动，也没那激情了。”
姚婷婷的话，有些也不是很靠谱，但总能说成一套一套的。和姚婷婷谈过以后，莫芷晴想了很多，可秦芳琼来探监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去见面。
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转眼半年过去了。
明天，便是中秋节。
秦芳琼又去了监狱，这一次，莫芷晴见了她。
探监室，秦芳琼早坐在了那里，狱警带着莫芷晴后面才到。
半年不见，秦芳琼大致上没多大变化，只是双鬓间偶尔能看到一两根白发，气色也相对半年前差了很多。
“芷晴。”见莫芷晴进来，秦芳琼激动得站了起来。
“对不起。”看着秦芳琼，莫芷晴心里很难受，这也是为何，她不愿去见他们的原因。
“以后别再说这种话，只要你能好，舅妈比什么都高兴。”见莫芷晴又瘦了些，秦芳琼很心疼。
“嗯。”莫芷晴点了点头。
“在这里还好吗？”秦芳琼最担心的就是莫芷晴在监狱里过得不好。
“这里的人，都挺好的，利用空余的时间，我也把大学里落下的课程全部学完了。”莫芷晴说。
“那就好。”秦芳琼口上那么说，但心里很不是滋味。再有两三个月，莫芷晴便能从学校毕业，可现在……她还那么年轻，却要背负比其他人更多的东西。
“不用为我担心的，我很好。”莫芷晴嘴角挽起一个清淡的笑容，对秦芳琼说。
其实，莫芷晴不怎么笑，大多数的时候要么太静，要么有点冷。但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离别的时候，秦芳琼紧紧的抱住了莫芷晴。
“芷晴啊，我和你舅舅都很关心你，但是，不要把这种关心当做一种负担。我们没想过要你做什么，只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生活着。”秦芳琼说。
“我以后，不会再做这种冲动的事了。”莫芷晴说
“要见一下楚峰吗？我看得出，对你的事，他一直都很歉疚。”秦芳琼问。毕竟，如果没有出良惜雪的事，肖楚峰和莫芷晴这个时候已经结婚了。
“我还是不太想见他。”莫芷晴说。
“好，不见就先不见，下回，我和你舅舅一块过来。”秦芳琼也没强迫莫芷晴。
秦芳琼回去后，莫芷晴回了监狱的宿舍。午休时间，女子监狱里却是热闹得很，所有人都在为明天的中秋节晚会做准备。
每逢佳节倍思亲，又何况是中秋节。忽然，莫芷晴又想起了肖楚峰。沈云凤去了英国后，每年的中秋节，都是他和她过的。两个人的中秋节，虽然有点冷清，但莫芷晴却很珍惜。不知，今年的中秋节他会和谁过？要是一个人，会不会寂寞？
“在想什么呢？”姚婷婷见莫芷晴站在那里发愣，蹭了过来。
“没什么。”莫芷晴轻摇了下头。
“要是没什么事，那就过来帮忙。”姚婷婷把莫芷晴拉到了她睡的下铺，床上，凌乱的积了一堆的剪纸。
“这要做什么？”莫芷晴问。
“明天不是中秋吗？所以想弄些剪纸布置一下，可是，没想到剪个东西那么麻烦。”姚婷婷撅着个嘴抱怨，每到这种有活动的日子，她就特别的积极。
“要剪什么？”看着那些要么四分五裂，要么被揉成一团的纸，莫芷晴皱了皱眉。
“中秋月圆嫦娥玉兔什么的都行，到时候贴在舞台墙壁的中央。”姚婷婷说。
“我来吧。”莫芷晴说着，坐在了床边。她先是找了一张大的红纸，然后折了几折，再用剪刀开始剪起来。
原本，姚婷婷也就是想找个人陪她一起折腾，没想到莫芷晴还真剪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剪纸。剪纸成圆形，周边是对称的花纹，中间是“中秋月圆”四个字。
“莫芷晴，你这都从哪里学来的剪纸？”姚婷婷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是随便剪剪而已。”莫芷晴说，她也就是想到什么就剪了什么。
看着剪好的剪纸，莫芷晴发了一阵神。最开始接触剪纸，是在幼儿园。老师给班里的每个小朋友都发了纸和剪刀，让大家发挥想象，随便剪。那时的莫芷晴，拿到剪刀后便能把见到的东西，全部剪出来。连老师都很惊讶，可那场车祸后，她再没碰过那些。
“你真是个天才。”姚婷婷拍着莫芷晴的肩膀，无比称赞的说。
姚婷婷的声音有点大，很快就有人围了过来。
“好看，帮我也剪一个。”“帮我也剪一个。”不少人要莫芷晴剪纸。
“怎么回事？”狱警巡查的时候，见一堆人围在一起，问。
“刘姐，这是莫芷晴剪的。”姚婷婷反应最快，拿起莫芷晴刚才剪的剪纸给狱警看。
“这真是你剪的？”剪纸有点粗糙，但已经很不错了。狱警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叫刘红，年纪轻一点的都叫她刘姐。她问莫芷晴。
“哦。”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莫芷晴有些不习惯，她回答的声音比较小。
“要不，你以这个为模子，再剪一些小的，到时候我们贴在月饼盒上。”刘姐说。
“好。”莫芷晴答应。
刘红走后，其他宿舍的人还在里面，围着看莫芷晴剪纸。不少人让莫芷晴剪剪纸，各类要求都有，她全都应下来了。看着别人手里拿着剪纸，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莫芷晴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价值。
她，还能为其他人做些什么。
“怎么了？”在外面的另外一个狱警孙水萍问刘红发生了什么事。
“莫芷晴在剪纸，剪得还不错。”刘红说。
“这样。”孙水萍往宿舍里看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