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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处温度。沉璧差点闭过气去,等到反应过来,唇上的重压骤然消失,干燥的空气冲入鼻端,连串细碎的吻已沿着脸颊流连至颈项,戏谑般的轻咬一口。沉璧一哆嗦,与此同时,一只手攀上她的腰,以惊人的熟稔剥开了她的上衣,随即,男人结实的躯体将她牢牢压住。
“色狼”两字轰鸣着从沉璧脑中碾过,隔着肚兜,狼爪毫不客气的覆上少女柔软的胸部,眼见着就要除去这仅剩的障碍物。
“不不……不要……”沉璧本能的按住脆弱得不堪一击的颈带,她无法冷静的去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家伙此刻就像邪魔附体,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
“住手!封建社会就没有王法了么?北陆刑典难道就没有□罪?对未成年的幼女施暴不算违背人伦么?枉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你,你却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就在沉璧准备抵死挣扎时,一切莫名其妙的静止下来。
冷,无边无际的寒冷。
慕容轩感觉自己漂浮在冰天雪地的混沌中,模糊不清的影像飞快从眼前掠过,一幕接一幕,人声鼎沸。
“轩儿,娘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要记住,假使有一天娘不在你身边了,你便谁也不要相信,处处小心为上,无论如何,要让自己活下去。”
“母妃是要出远门吗?”
“……轩儿,叫一声娘。”
“娘,您不要哭,孩儿已经吩咐太医往药里多搁了些糖,您喝过就会好起来,孩儿想您陪着去放纸鸢……”
“嬷嬷,母妃去了哪里?为什么好久都没回来?”
“娘娘得享极乐,是不会再回来了。小王爷用功读书习武,今后便可多见几次皇上,他和娘娘一样,都是小王爷的至亲,他高兴起来,也会陪小王爷说说话。”
“轩儿,你虽是北陆最小的皇子,却也是朕最看好的,不要辜负你母亲的遗愿。”
“父王的教诲孩儿谨记在心。您交给我的九冥凝冰诀,孩儿已经练至上层。神功得成之日,便是孩儿一统中原武林之时,其时定当广募群雄,以助父王早日踏平南淮,君临天下。”
“好孩子,果然有志气!父王的天下,迟早也是你的,哈哈……”
“王爷,玉儿美吗?”
“你若是不美,怎会被挑进越王府?”
“玉儿三生有幸,虽自知只是医治王爷寒疾的药引,原不敢奢望太多。按规矩,今日玉儿就要让位于新来的瑶妹妹……玉儿一旦离府,再见王爷便是难上加难了。”
“嗯,所以?”
“求王爷怜玉儿一片痴心,哪怕收玉儿为奴为婢,往后远远看一眼也好……”
“你何必自苦?本王体内寒毒盘亘不去,眼下又临近冬至,倘若再与你频繁交欢,恐怕你也活不到来年开春。你的归宿本王已令人安排好,多留无益。桓宇,替我送姑娘上轿。”
“王爷且慢!玉儿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说。”
“请王爷再宠爱玉儿一次!”
香炉薄烟袅绕,年轻而美丽的胴体如画卷般在眼前缓缓铺陈开来,白皙的肌肤因他的久久凝视而泛起娇羞的桃红,纤纤玉指怯生生的替他更衣,温香软玉入怀,一股热流自然而然的汇聚于小腹……
一个突兀的声音插进绮梦,狂轰乱炸——
“住手!封建社会就没有王法了么?北陆刑典难道就没有□罪?对未成年的幼女施暴不算违背人伦么?枉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你,你却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慕容轩皱皱眉,是谁在他床上乱七八糟的叫嚷?幼女?哪来的幼女?内务府挑来的不都是些水灵灵的大姑娘吗,哪个见了自己不是欲迎还拒,有了第一次就盼着第二次,犯得上□吗?他眯眼瞅瞅身下那张因激动而涨得通红的脸蛋,只觉有点面熟,待要细想却又头昏目眩。
“你吵什么?”威严的口吻加上不耐烦的语气,够有震慑力吧?你不乐意本王还瞧不上呢!
沉璧立刻不出声了,更甚于此的……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救命啊,幻觉是可以被吓出来的吗?这家伙白天里好端端的黑眼睛竟然变成了蓝色,深海般的冰蓝,衬着白粉黑泥糊成的狰狞脸孔,活脱脱的一只妖怪。天哪,来个雷收了他吧……
静谧的环境很快让慕容轩有了继续昏睡的欲望,然而透骨的寒冷再次席卷了全身,他本想推开沉璧的胳膊因为这个原因而收回,恋恋不舍的搂住舒适的热量来源。
欢喜冤家
耳边的呼吸由急促回归平静,沉璧七上八下的心随之降落原地,试着推推横压在腹部的壮臂,确定对方没了反应,这才缩手缩脚的钻了出来。
脱离了狼爪,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沉璧忿懑的理好衣服,头也不回的去牵玉花骢。原本打定主意扔下慕容轩不管,可就在临上马的当口,她还是忍不住瞟了他一眼,只见他蜷身抱紧自己,不住的发抖。不过,与方才的恶行相比,这般可怜巴巴的模样倒像是装的。沉璧扁扁嘴,才抬脚,却听慕容轩低低的唤了句“娘”,当即一愣。
断断续续的呢喃飘散在沉沉夜幕里。
“……孩儿一直很用功……就连哥哥们无一练就的凝冰诀,孩儿都没让父王失望……孩儿没给您丢脸,娘……您在哪里……好冷……”
沉璧转头看看他,这么大个男人,生病了还会喊娘。看样子他果真是北陆贵族,然而,最是无情帝王家,高高在上的锦衣玉食未必比平凡人家的天伦之乐更幸福吧。自打生下来就为争宠而活着,长大了又为宏图伟业而疲于奔命,一不小心便落得个远离家人甚至暴尸荒野的下场,未免太可悲。相比之下,虽然自己也是个没娘疼的,天壤有别的卑微身份似乎还更容易受欺负,但丫鬟命长,至少不会动不动就被人追杀。
等沉璧意识到本不该有的同情心又一次泛滥时,她已经拎着罐刚烧开的热水站在了慕容轩身边。她叹口气,蹲下身子,首先将那把从柳府带出来的剪刀拍在慕容轩的脑袋边,咬牙切齿道:“你若是再敢和本姑娘玩什么花样,就准备当孤魂野鬼吧!”
壮完胆,她解开慕容轩的前襟,按照记忆中冻僵急救的方法,将热水轻拍上他的胸口、手足等处,并以旋转手法逐一推拿,希望能促进血液加速循环。死马当活医,效果居然不错,至少这家伙抖得没有刚才那么厉害,唇色也稍稍好看了点……沉璧对着慕容轩的脸呆了呆,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她用帕子沾了水,一点点拭去他脸上的污渍。
客观的说,慕容轩是个英俊的男人,蜜色肌肤带着塞北风情,高挑的眉峰飞扬着几分桀骜不驯,唯有微微上翘的唇形勾勒出温柔的弧度。不过,让沉璧最眼馋的是他的鼻子,青峦入云霄的挺直,鬼斧携神工的完美。这个男人浑身上下,即便是在睡梦中,也无处不透着果敢与坚毅。
一匹来自旷野的狼。
沉璧再也找不出更为贴切的比喻了。
欣赏完毕,她抱膝坐了一会,上下眼皮也开始打架。可身处未知地带的本能让她不敢轻易睡去,只好翻出点干粮凑到嘴边……形同嚼蜡。她机械的活动牙关,明亮的篝火将四肢烤得暖融融的,满目漂亮的金红色跳跃升腾,火为霓裳焰曳星,幻化成一只小精灵在浩渺的夜空下翩翩起舞,起舞……
半个馒头从手中滚落,沉璧身子一歪,不争气的发住浅鼾。
冰火两重天……
沉璧体力严重透支,却睡得极不安稳,翻来覆去的只觉掉进了火坑和冰窖的夹缝,前半边身子热得大汗淋漓,后背又冷得毛骨悚然。
迷迷糊糊的,沉璧梦见自己被妖怪抓了,一群妖怪商量着怎么吃她,有的提议生煎,有的要求水煮,最后一致决定烧烤加凉拌。一只蓝眼睛妖怪狞笑着走过来,说要先洗洗干净好入味。
“滚……滚开……不要碰我!”沉璧吓得大哭,手臂乱挥。
“啪”的正中妖怪脸,清脆的回响。
妖怪怒了:“你在干什么?!”
唾沫飞溅。
沉璧后退一步踩了空,惊叫着睁开眼,原来是个噩梦。还没喘口气,一双碧蓝的眸子映入眼帘,盛满怒意。
“妖……”沉璧舌头打了结,腰间攒劲倏然坐起身,不料半敞的中衣竟飘然滑至手肘……沉璧脑中一阵嗡鸣,呆望着慕容轩。
“你嫌热,自己脱的。”妖怪镇定的迎视她:“你那是什么表情,像是被□了一样!”
“你本来就打算……”沉璧噎得发慌,颤抖着手拉起衣服:“图谋不轨!”
慕容轩不屑的哼笑,他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怀里多了个人,背朝自己睡得正酣。他想了半天,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但冲这丫头的神情就能肯定没发生什么。不过也多亏了她的体温帮自己熬过一夜,因怜惜她无辜受累,慕容轩原本是想等沉璧多睡一会再做打算,没想到转眼竟挨了她一耳光。
思及此,慕容轩恶狠狠的瞪了沉璧一眼,正想指摘她的自作多情,目光却触及她颈侧的一小块淤青,尽管半掩在凌乱的发丝下,却瞒骗不过经验丰富的老手。那分明就是新鲜的吻痕,而唯一有机会在她身上制造罪恶的人就是——
不是真的吧?
慕容轩满腹狐疑的看了又看,直至沉璧莫名其妙的摸摸脖子,他的视线不觉往下扫过她全身,又停在某一处,喃喃自语:“我怎么可能喜欢胸部这么小的女人?”
“你说什么?”沉璧话音有变,可惜慕容轩没听出来,他犹自挣扎着伸出手比划——
“不可能!我是说,你胸部这么小,根本不会引起我的兴趣……哇呀呀,你敢咬人?再不放开……我真揍你了……疼啊!”
“我咬的不是人,是妖孽……把初吻初摸都还我!”
“……”
常年寂静的深山老林炸开了锅。受惊的鸟儿扑腾腾离巢,藏匿在草丛中的小动物四处奔走,就连玉花骢都凑热闹的刨蹄甩尾,发出欢快的嘶鸣。
吵醒了瞌睡的松鼠从树洞里探出小脑袋,好奇的打量着两个不速之客,扔下几颗松果表示欢迎。
“……谁?是谁砸我?”
“天谴!”
老天爷打了个哈欠,将懒洋洋的太阳从云的被窝里赶了出来,多么美好的清晨啊!
“你到底多大岁数?”
“你中毒以后眼睛就会变色?”
就常理来说,两人一马穿行山林的场景应该是很唯美浪漫的,哪怕是失去方向的乱转,也会萌生同舟共济进而惺惺相惜的默契。但生活往往不会按常理出牌,否则马背上的两个人压根就不会有交集,慕容轩也不用时刻提防着会因安全距离保持得过远而从马屁股后边溜下去。
“你先回答我的……”慕容轩在接收到又一记幽怨的目光后,不得不暂告投降:“我的眼睛和寒毒没有关系,它本就是蓝色。”
“为什么?”沉璧好奇的扭过头,据她所知,鲜卑族的瞳色和汉族没两样,而且,王室贵裔最讲究血统纯正,按说不会……
“我的母亲是胡姬。”
沉璧觉得自己可以荣升半仙——专往反方向推算就对了。
慕容轩沉默了一会,面无表情的看向前方:“她或许应该庆幸自己病逝在圣眷正隆时,否则等到年老色衰,北陆就不会有我们娘俩的容身之地。”
“……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慕容轩不善的眯起眼:“就连你也觉得胡姬低贱?”
“低贱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沉璧倒吸一口气,克制住想痛扁对方的愿望,毫不示弱的瞪视着那双瞬间阴鹜的眼眸:“你要问我的感觉,就只有悲哀两字。我很抱歉提及你的伤心事,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