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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月光将竹影投射在窗纸上,微微摇曳,显得有些阴森。周全走过回廊,怀着沉重而又复杂的心情轻轻推开了门,室内只点了一盏并不明亮的灯,显得有些孤单昏沉,迎面一股中药味扑鼻而来。
闺房布置得极为精巧雅致,不过周全并没有细看,眼睛直接落到床上。床上的人盖着薄被,头发有些凌乱,遮住了小半边脸,曾经水柔光滑的乌发已失去那种生命的光泽。露出的脸腊黄而消瘦,眼窝凹陷,嘴唇干涸苍白,哪里还是几个月前如水蜜桃般的少女?若不是那疏朗的眉毛、纤秀的鼻子还带着灵气和神采,周全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了。
周全定定地望着她,心里似打翻了五味瓶,良久才掀开被子一角,在她那瘦骨峋嶙的瘦手上按住了脉门。脉搏很慢,很弱,时断时断,确实是生机已绝,已在弥留之际。
谢雨卓长长的睫毛一动,微微睁开了眼,落到周全身上后,陡然亮了起来,如漆黑的夜里点亮了一支火柴。她喃喃说道:“我又做梦了……即便是能在梦中见到你,我也心满意足了……但愿这次不要醒得太匆促。”
周全觉得鼻子发酸,伸手轻轻把她脸上的头发掠开,柔声说:“我会在这儿陪着你,再也不离开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都这么说,但转眼就走了……”她的眼神又微微暗淡下去,角落滚落一滴清泪。
周全忍不住也掉下泪来,伸手轻轻擦去她的泪水,“不,这一次说话算数,生死都与你在一起。”
“真的么?”她伸出冷冰冰的小手抓住了他的手,陡然身体一震,全身微微颤抖,呼息急促起来,“你,你……我不是做梦么?”
周全见她太过激动,怕她出现意外,忙从她脉门处注入一股真气,将她的心脉护着,使心跳和血流稳定下来。“你听我说,不要兴奋,不要激动,我就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你。”
谢雨卓的精神大为振奋,“你不是失踪了么,怎么会来看望我?莫非我们是在黄泉路上相会?”
“不,是你的真心感动了上天,老天爷差我来与你相会了。”
周全的内力使她生理机能稍稍正常,精神明显好转,但这是外力,只要他的手一离开,所有效果都会失去,说不定还会就此断气。她是真正的心病,心如死灰,并且已经病得太久太深,将所有元气消耗殆尽,以修道界的术语来说,就是她的先天之气,本命精元已经全失;用通俗的话来说,那就是阳寿已尽了。
药医不死病,她这却是必死之病,属于无根之树,无源之水。
如果葛洪、白云先生或者郑百川在,也许会有办法,但葛洪与白云先生已经封到洞里去了,要一年才会出来;郑百川在周全“失踪”后,他自己也真正失踪了,所以现在根本不可能指望这三人。
谢雨卓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又是羞涩又是幸福,曾经受过的无数苦难这时都已抛之脑后,所有的付出都已无怨无悔。
周全轻轻摩摩挲着她的头说:“其实那天我是故意气你的,只是想绝了你的念头,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做的事多么愚蠢。”
“我知道。”她痴痴地望着他,“回来后我就知道了……所以我从来没有怨恨你。”
“你安心养病,等你病好了,我就娶你,不管有多难我都能做到,不管谁都阻挡不了!”
“不……我不能嫁给你的,我生是谢家的人,死是谢家的鬼,我没有选择的机会,这是我的宿命……我知道我已经活不了了,我死后,希望你为我超度,下一世转世投胎到平民家里。”
“你尽说傻话。你还不知道吧,这三个月我与仙人在一起,学到了很多神奇的法术,没有我治不好的病。太后封我做护国大法师,司马昱请我做大将军,连你伯父都求我带兵出征,很快我就是手掌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只要你想嫁,你随时都可以嫁。”
谢雨卓眼中又发出异彩,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这是真的么,你不会是在哄我开心吧?”
“是真的。现在你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身体就好了大半,准备当新娘子吧。”
“我,我一定又是在做梦了。”
周全以真气刺激她的数处大穴,她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很快就睡着了。他站起来,一转身看到了对面墙上一幅字画,分明是他的手笔,正是第一次见到王羲之那一天,王羲之有感而写,周全临摹的那一张。他写完后随手丢在谢安的书房里了,想不到落到了她手上,那么她对他的一颗心,也早就从那时开始萌动并紧系了。
周全心情沉重的地走下楼,众人迎了过来,看他脸色也就知道不妙了,谢玄问:“周大哥,你有仙丹妙药可以救我姐姐吗?”
“唉,仙丹与你们想象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体虚的人不能吃,受不住那霸道的力量。就算有大补的灵药也未必有用了,因为药物是靠激发五俯五脏之气使身体机体增强或平衡,如今她的生命力已经完全涸竭了,就象一棵树没了根,你浇再多水施再多肥也没有用。”
众人脸色更加难看,如果连屡屡能出奇迹的他都救不了,天下还有谁能救?
“我尽力而为吧,能不能活下去,能活多久就看她的运气了。安石兄,你过来一下,我有话与你单独说。”
谢雨卓的父母在荆州,这里是谢安说了算,所以周全又把他单独拉到一边。
“雨卓只怕撑不了几天了,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我有一定的责任,但主要是你们造成的。难道你们真的愿意看着她死,也不愿她嫁给寒士?何苦把你们家族的重任压到一个弱女子身上!”
谢安也是一脸痛苦之色,“这不是一个人的问题,而是门风问题,我们家若是破了例,就会遭到所有豪门派系的排挤和攻击,否则人人效仿,门阀制度就会崩溃,最终导致的便是朝廷政权的崩散。”
周全怒气上涌,“连自己亲人都顾不上,还顾什么朝廷,你的意思就是要让她死了?”
谢安摁着鼻子来回踱着步,踱了两圈又突然停下来,紧盯着周全:“莫非元归还有回天之术?”
“我一点把握都没有,但她对我一腔情意,如今落到这个地步,无论如何我都要救她,但你们必须同意她嫁给我,给她求生的欲望,能够撑下去,我才有时间想办法,否则神仙来了也无济于事。”
谢安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有些神秘,“那只好让她死了。”
“什么?”
“只有她‘死’了,才不是谢家的人,才不用管谢家的事。但这样一来,你就不能与她公开结婚了,她也不能再在人间露面了。”
周全大喜,“这个没问题,只要你们肯放手,她一定不会计较这个的。天无绝人之路,我一定可以找到救他的办法。”
“你先不要高兴,这件事还需要与她亲生父母说一下,若是他们不答应,我也不能作主。”
“他们知道雨卓病危的事吗?”
“知道,但他没办法脱身回来。我会派心腹之人送信给他们说明这件事。”
周全心里暗道:女儿都快死了也不回来看一眼,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权贵家族为何如此不讲人情!谢奕应该不会宁可自己女儿死了,也不让女儿诈死脱身吧?
甲等的世族,看似无比荣耀、无比尊贵,高不可及,可是家族里的每一个人都活得很累很累,每一个人都戴着一个枷锁,维持着这样的家族有什么意思?
因了谢雨卓这件事,周全更坚定了建立新制度的决心。
第二十六章 羌族老巫
周全被七八个大将围住,这些都是天生的大力士,武器都是上好的钢材制造的重兵器,他也不敢同时硬接,闪身撞向一人,一掌拍向马头,将马头骨震得碎裂,同时宝剑前刺,剑芒暴射,穿透了那员武将的胸口,人与马同时倒下。
背后一把大斧,一支狼牙棒砸来,两支长戟从侧面刺到。这些武器虽然有千百斤力道,在他眼中看来速度却慢得很。他也不回身,俯身沿地面向后飞出,同时宝剑一带,已经削断了两只马脚,将一个使戟的大将掀下马来。
众敌将砸了一个空,见骑马不够灵活,都跃离马背,居高临下向他攻来。另有十几人也跳跃而出,使刀剑等短兵器向他杀来,数十件长短刀器几乎同时攻到。这些是属于护卫和刺客型的高手,比那些将军要灵活得多,更适合与周全这样的高手缠斗。
周全急着要杀姚襄,那有心思与他们纠缠?眼见周围密密麻麻都是人和武器攻到,忙使出神符剑法,以宝剑疾画六甲辟魔符,数十道剑气以他为中心散射开来,向四面八方射去。
神符剑法这一招异变的杀伤力与他本身功力和宝剑威力有关,甚至比他直接刺出还要凌厉,以他此时的修为加上太乙精金剑,威力惊人之极。剑芒刺破铠甲、穿透骨肉的“嚓嚓”声不绝,每一道剑芒都带着一股血箭向外喷射,如一朵血红烟花爆开。雪白剑光与艳红血箭闪过之后,他点尘不染站在中间,身周三尺外尽是断折的兵器,四五尺外全是残尸断臂,再往外在是放射状的血箭,如同一个以鲜血和尸体摆出的凄美图案。
周全也极大的震憾了一下,他也没想过这一招用太乙精金剑使出来这么恐怖,尽管是在战场之上,这场面还是令人觉得太过血腥。几个离得较远的逃过了一劫,不敢再看他一眼掉头就走,几个没死透的也一脸恐怖,挣扎着往外爬去。
但冲锋的脚步并不因这儿的变故停止,无数兵卒从他身边冲过,如同永无止息的钢铁洪流。只是稍一停顿,就有大批兵卒朝他冲来,密密麻麻的长枪朝他捅到,而姚襄早已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周全大发神威,挥剑如砍刀切菜,枪到枪折,人来人亡,没有人能经得起他一击,没有一个地方可以阻挡他,他也不知杀了多少人,总之他所过之处遍地都是尸体和切断的兵器。如果他刚才还是神的话,现在他就是索命魔神,他是人命的收割机!
他从来没杀过这么多人,这时不但没有一点杀人的快感,反面被血腥激得恶心难受,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是血肉之躯啊,他们的命都这么不值钱么?为何要因一两个人的野心和权力欲望如此杀戮?他实在不想再杀了,可是如何才能阻止这场本不该发生的战争?
他高高跃起,朝谷内望去,这才发觉姚家兵马已经攻到障碍前,许多大树被拉开,两侧山上也有不少人爬上去,双方已经进入短兵交战的状态,也许不用十分钟,防守一方就要全灭,根本等不到援军了。
周全担心邱灵柔和牛梦等人的安危,返身杀了回去,顺着冲锋的方向轻松多了,很快就回到自己营阵,来到了东侧谷口。
邱灵柔等人还好,只有几个人受了箭伤,但姚苌等人冲击几次后,弹簧弩的专用矢已经用完了,普通的箭虽然可以从前面插进去发射,但箭头质量不好,难以穿盾,也不能连发,已经不能构成威协,敌人已迫到眼前了。
庞易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大叫:“教主,刀枪不入符法!”
周全回过神来,一道刀枪不入符法施在他身上,接着给谢安、左寻仙、白龙等人身上都施加了符法。他们一个个跳跃而出,不畏刀枪箭矢,如出闸猛虎向前冲去,很快就没入敌阵放手大砍大杀。
他们身手都不错,这时没有任何顾忌,只攻不守,所向披糜。特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