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挑和亮眼的,却不知为何晚山会对她情有独钟。
抱着这份不解,范晋阳口中应道:“阿秀姑娘客气,多住几日也是无妨,就是常住下了,我也欢迎。”语气豪爽大方,配上他浓眉大眼的正直模样,令阿秀心上一暖。
范晋阳特地送她回了后头偏院,又亲自问过谢一一现在瘟疫如何,才告辞离开。明英对着阿秀偷偷咬耳朵:“这个人估计对一一没安什么好心,丝毫不知道避嫌,还凑得这么近!”
阿秀斜乜他:“你这是关心则乱,他若真是对一一有什么不轨之意,就不会光天化日之下坦坦荡荡相处了。”
明英正要嗤之以鼻,忽然刮起一阵寒风,凛冽之中夹杂着一道腥咸。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转口说:“杀气很重。”
阿秀点点头。她此时仍立在廊下,到处张望,就见到对面屋顶上一团模糊的黑影。她冲着他微微一笑,以示安抚,又别过明英等人,转身往房里去。果然,到了四下无人之地,那道黑影飘然跟了过来。
他的声音还是如豁口一般,喑哑的很,“你伤了?”
阿秀低低嗯了一声。过了好半晌,他又说:“对不起。”
这下子轮到阿秀好奇了。她瞥了眼桐江,疑道:“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技不如人罢了,是该长长教训。”说到最后,她无奈摇头轻轻一笑。
桐江默默跟着她走到房里,才显出身形来,黑衣劲瘦,面无表情,和原来一样冷得很。
随着他的到来,幽萦上青芒渐起,又好似活了过来。从昨夜受了重创之后,幽萦一直灰蒙蒙的,半死不活,和一般油伞无异。
阿秀盘腿坐在榻上,重新运气,继续顾怀丰来之前未完的调息之事。桐江飘然上前,也不问她的意思,探手凝滞于她的头顶之上,他一抬手,带起滚滚黑烟。阿秀抬眼看他,桐江亦俯视着她,目光如鹰隼。
“你伤的很重。”他说着,收回了手,又是一股黑烟飘过。
阿秀点头:“先和枚烟打了一架,没打过。又跟和尚打了一架,还是没打过……”她的语气轻快,像是在说什么好玩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似的,末了,还能哧哧笑出声来,露出俏皮的虎牙。
桐江不发一言,只看着她,等阿秀好容易笑完了,他冷着脸道:“你这回的伤我帮不了,可你这回的仇,我要亲自帮你报。”
阿秀怔住了。当年,她和朝云在外面闯了祸,他会替她俩收拾那些烂摊子,可亲自出手的机会并不多。
她望着他,淡淡一笑,“枚烟你收拾了也好,至于那个和尚,他厉害得很,能解开我师父的咒,不是常人,你千万别找他麻烦。”关于枚烟,阿秀存了一个私心,她自己以后不能在顾怀丰的身边,却又怕枚烟会回去找呆子的麻烦。所以,现在让桐江解决了枚烟,也能一了百了。
桐江撇开眼,目光落到一旁的幽萦上。他上前,蹲下身子,张开掌心对着伞柄处,缓缓送进一道真气。
做完这一切,他回头看她,“阿秀,你该明白的,你只能毁在我手里,其他人只是找死!包括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什么顾大人,你这次若是为了他遭遇不测,我自然也不会放过他……”
阿秀呆呆滞住,她垂下眼,望着地上的青砖,轻声说:“桐江,原来他不是他。”她一垂下脑袋,耳旁的蝉鬓随之动作,轻轻飘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桐江看在眼里,觉得那几缕发丝,就要飘到自己脸上,荡进自己的心里。他默默移开眼,轻哼一声,“那个人确实不怎么样!不是也好,你还是早些跟我回去才好。”
阿秀抬起眼,“桐江,那你答应我,别去找那个和尚,留着命等我回去!”
桐江冷哼未答。目光对峙之间,他直起身,黑烟缓缓散去,瘦高的身影一并消散。忽的,灵光一闪,在常人看不见的虚空之中,他悄声道:“阿秀,那个人有些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回来啦,继续继续~~
、掷果盈车
洛水堤岸连绵不绝,今年决堤的好几个大缺口用泥浆沙袋等匆匆堵住。现在水退下了,河中水位也低了不少,顾怀丰便命河工加紧时间重新修筑,以免到了冬日洛水沿岸土地冻结,以至于无法动工,延误明年的工期。
顾怀丰到了之前溃堤的那个郡县,才待了不过两日,就收获颇丰。
凡是他到之处,那必然是人头攒动,人山人海,男女老幼,均列其中。百姓此举完全是发自肺腑、自发而成,可并不是为了夹道欢迎什么钦差,而只是简简单单的想要泄愤。
百姓泄什么愤?
还不是因为之前顾怀丰下令烧毁了所有的尸首,而他们的至亲至爱之人都在其中,这一下子家人没了全尸,不得善终,自然惹了百姓的众怒,犯了他们忌讳。
围观之人各个怒目圆睁,怨气重重,或拿着菜叶子,或举着烂鸡蛋,毫不客气地通通招呼了过去,口中谩骂着,大有要将其抽筋扒皮之势。
顾怀丰是何等爱干净的人,他虽然是坐在车里,但一袭白衫上,仍沾上了一些蔫了吧唧的烂菜叶,幸亏他出门戴了软脚幞头,否则头上也会遭殃。
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形的时候,顾怀丰让车夫停了下来。他掀起帘子,探身下了车。
看见钦差他不避不让,反而坦荡荡直接下来,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周围百姓不免更加愤愤。群情激奋之间,有些直接就朝他脸上砸了过来。顾怀丰微微偏头,躲去了一些,却抵不过众人的恶意。
那日他的衣摆上绣了几朵素心梅,花瓣淡黄,花心洁白,出尘又美好。蛋液顺着长衫蜿蜒而下,到了那星星点点的梅花处,不断浸染,不断渗透。那几朵素心梅就仿佛变成了真的,多了几分狰狞的世俗气息,却越发显得他孤傲和清冷。
顾怀丰淡然扫视过众人,看着那一张张悲愤的脸,他拱手作了个揖,方才直起身。他的后背端地极直,像秋风中一棵飒飒的劲松。怀丰伸手抹去脸上的污秽,又自顾低头掸了掸身上,这才重新回了车上。他的这番动作翩然,含着大家公子的自持与贵气,面上也并无任何不悦,竟好似此刻不是自己在受辱一般。众人皆是一怔。
衙役们起先还抓几个带头闹事的,后来人越来越多,所谓法不责众,顾怀丰就让衙役放了那帮百姓。这样一来,众人越发肆无忌惮。此后,只要一见到钦差的马车,百姓便会投掷那些恶心的物什,臭气冲天,熏得人作呕。
顾怀丰回到驿馆,在澡盆中默默泡了许久。直到确认那股味道没了,他才作罢。他就着了一件雪白中衣,墨发盘在头顶成髻,浑身上下黑白分明,唯一的装束便是发髻中的那根竹簪子,翠绿打眼,风骨桀骜。
房中水汽弥漫,有些沉闷,他支开窗户,秋风飕飕,卷了进来。桌上的烛火跃动,而墙上那道瘦长孤寂的身影,亦随着幽幽烛火一明一暗。
怀丰挑了挑烛火,房内更加亮堂了一些。他端坐下来,提笔开始写奏折,可不过写了一个字,他又搁下了笔。室内安静极了,只听一声低低悠扬的长叹,怀丰起身,又缓缓踱步到了南窗下。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皎洁无暇,几点璀璨星子,闪闪发光。
他下意识地伸手探入怀中,手指尖触到一个柔软之物,顾怀丰心中一窒,清浅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闷。轻轻将其勾出来,正是一方熟悉的朱红。他静静盯着掌心的嫣红,就仿佛看到了那个人,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言一语,皆在他的脑海里灵动起来。怀丰嘴角上翘,浅浅一笑。
月色下,秋风中,那抹朱红微微发颤,瑟瑟发抖。他心中不舍,于是紧握在掌中,过了少顷,又将其小心翼翼地揣回了自己怀中。她有千年光景可以给那个人,而他只有这抹残红。
翌日,顾怀丰还在驿馆内,就接到了京城发来的密函。送信的,是安州顾府的人,而写这封密函的,是他的老师贺大人。信中所写,无非是一连好几个人在圣上面前告了他一状,斥责顾怀丰办事不力,又搅得民心不安。
怀丰知道他这回的差事得罪了不少人,特别是霈州贪污那件事,底下盘根错节,他不过是挖出冰山一角,对于其他人而言,却动了他们的利益,自然看他不顺眼;再加上自己固执己见,非要焚烧尸首,又得罪了一些人……
他摇头,叹了一声,一把火直接将那密函烧了。
顾怀丰今日的安排是去河堤看看,可他一脚刚踏出驿馆,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一个烂橘子……啪地一声,汁水淋漓,生生在他的白衫上留下了一块蜜黄。
怀丰蹙眉,低头看了看,转身正欲回馆内。后头突然有人高声朗朗,唤道“晚山兄”,他顿住步子,连忙掸了掸胸前的污迹,这才尴尬回身道了一声“子正兄”。
来人正是范晋阳,他听闻这两日顾怀丰在此地的遭遇,今日便赶来了。此时,他上前几步,目光上下打量一番,面色忿然,口中道:“晚山兄辛苦了。”
怀丰淡然应道:“无妨,小事一桩罢了。”
二人说话之间,范晋阳身后又来了一辆驴车,嗯昂嗯昂,驴子叫唤个不停。赶车的身着蓝衣后背长刀,正是明英,再后面的车棚里,坐着两个妙龄姑娘,一个笑意盈盈,是谢一一,另外一个苍白如霜,则是受了重伤的阿秀。
顾怀丰眼梢的余光掠去,看见那袭红裙时,他的心便不受控地猛然一跳,胸口有个地方慢慢灼烧起来,烫的他的心尖很热。怀丰垂下眼睛,正好看到胸前那滩蜜黄……他和范晋阳告了辞,匆匆往后头去。他不是不想看见她,他只是不愿她看见自己这般狼狈。
阿秀自然看到了这一幕,她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忽然就难受了。
范晋阳朝着他们三人走过来,对着明英拱手道:“明少侠,我这就去命人备船,送少侠和阿秀姑娘上船东去。”原来,阿秀的身子一直不见好,亏损的厉害,明英便想带她回青州找师父。安州在西,青州在东,两地相去甚远,明英又顾忌着阿秀的身子无法颠簸,他这才放下面子,拜托了范晋阳。
明英点头,可后头的阿秀却开口央道:“范大人,可否稍等一夜,明日再做安排?”范晋阳看向说话之人,她的面色哀婉,一双明眸盈盈,竟像是泛起了点点水光。
明英刚要抗议,阿秀只望着范晋阳,又问了一遍。
范晋阳点头,“姑娘愿什么时候走,在下就什么时候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更新晚了,整个人心塞
、君子
顾怀丰回了房中,紧蹙着眉,小心翼翼解开身侧的襟带,再褪下这件污秽的直缀,生怕弄脏其他的地方。
顾府今日送密函来的那个小厮立在一旁,他及时递上干净的长衫,口中说道:“大少爷,老夫人让我带话,说是盼你早些回府呢,有要事相商。”
“府里出何事了?”顾怀丰一边系腰间丝绦,一边顺嘴问。
小厮眨巴眨巴眼睛,挠头笑道:“好像是少爷的婚事定下了。”
顾怀丰手一抖,丝绦就打成了一个死结。上面垂下的玉佩一晃一荡,时不时碰到他的身上,略微有些疼。他偏头,对着身旁的小厮吩咐道:“你速速回府,跟老夫人说一声,若是再以婚事相逼,我便直接回京述职了。”终身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本不该抵抗,可这一回,他就是不愿意。
而且顾怀丰说这话,不是没有缘由的。今日那封密函里的意思,也是让顾怀丰回京。一来,他这次得罪了不少人,犯了众怒;二来,他领的钦差一职,原本就是疏灾救民,现在银子有了,那些灾民也安置的七七八八,能交代过去,便可以回来复命了。至于治理河堤之类的活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