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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吧，我也不说什么八百万了，但是你们说八十万肯定是不行的，林先生，你给出一个价位来，我看若是合适，咱们就直接成交得了。”络腮胡子豪爽地道。
林信源又是转头看向宋慎，想要请他拿个主意，宋慎略微一顿，比划了两只手指。
林信源脱口而出，“一百二十万！”
络腮胡子迟疑了半响，终于是点头道：“那好，那就一百二十万吧！”
林信源面带惊喜，宋慎则是愕然，等到双方签好了协议，宋慎与林信源各给络腮胡打了六十万，双方离开，宋慎方才开口道：“你知道我刚才两只手指是什么意思吗？”
林信源用包裹把青花云龙纹高足碗包裹起来，犹是有些不放心，听了宋慎的话，便是一愣，“难道不是一百二十万的意思？”
宋慎怔了怔，“两只手指难道不应该是两百万吗？”
“哎，你管得了这么多，能够低成本拿下来还不乐意？”林信源有些小心翼翼把高足碗拿起来放好，这才回了话，“不过，你要告诉我，这到底是不是元代青花瓷？”
“回头再说！”
……
因为两人并非是在店里，交易的地点竟是在广场的角落里，宋慎问了才知道，这竟是林信源来这边散步见到的，人家朝着他推销，他竟是凑巧看出一些端倪来，觉得眼前这高足碗有几分相似，便是打了电话请了宋慎过来。
宋慎没有多提，开车带着林信源回了自家。
罗媛已经去了公司，尽管拍卖结束了，但是后续处理工作却是不少的，也够她忙碌一段时间了。宋慎父母这会儿应该是出去散步了。
张文清倒是在家，宋慎两人进来的时候，就见到张文清坐在沙发上正在用指甲油涂抹她的小脚，听到声音，张文清吓了一跳，赶忙看过去，见到是宋慎，又是舒了口气，不过，见到后面跟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她终究是不好意思露出嫩白小脚来，想要收回去，又是怕指甲油抹到其他地方去，面上便有些犹豫。
宋慎走过来，朝着她的小脚上看了一眼，见到她的脚趾涂了粉红的指甲油，颜色微浅，显得极为可爱。
宋慎拿了一条浴巾盖在了她的脚上，“怎么没有出去玩？”
“干嘛要出去？”张文清理了理浴巾把脚盖好，这才舒服了一些，又是拉了个抱枕，抱在怀里，这才回道。
宋慎也不过是随口问一句，所以也不会回复张文清的话。
林信源跟进来，见到张文清也是一愣，但是想到这里是宋慎的家里，他便释然了。
打开包裹，林信源拿出了那件高足碗，朝着宋慎问道：“这会儿可以说了吧？这到底是不是元代青花？”
不等宋慎开口，张文清却是一下子惊呼道：“元代青花？”
宋慎笑了笑，“这次倒也算是收获巨大，这一件真的是正正经经的元代青花瓷器！”
林信源听到宋慎这话，便一下子笑了起来，元代青花实在是可遇不可求，他本来也是抱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心里请了宋慎过去，这时候能够听到他亲口承认，心里便是痛快极了。
张文清尽管并不了解事情的始末，但是并不妨碍她知道元代青花的价格，一个鬼谷子下山让全中国人民都是知道了元代青花瓷器很值钱，而且不是一般的值钱，她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宋慎，语气有些娇气，“姐夫，你能不能把那个拿过来给我看一看呀？”
宋慎被张文清的语气吓了一大跳，见到她朝着自己眨巴大眼睛，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便是苦笑道：“你自己有手有脚的，拿过去看一看不就得了？”
“我这不是不方便吗？”张文清指了指自己的脚，雪白的浴巾便蒙在上面。
宋慎只好拿过高足碗，给她递了过去，因为实在太过贵重，就是张文清都是存了几分小心，拿着高足碗有几分郑重的样子，看了半响，张文清抬头，“这就是元代青花？看着实在不咋地呀？怎么会这么贵呢？”
宋慎看过去，便是了解到张文清这样说的原因所在，因为这件高足碗底部没有施釉，看着又是有一片火石红，所以张文清便是觉得这种不能把釉施满，实在是差了一筹。
宋慎便只好解释道：“元青花器物施釉不到底，底部不施釉，胎土中铁的成分在高温烧制过程中集中往没有施釉的方向挥发，所以元青花的火石红是从里边往外涔漏出来的，决不是后来人为涂抹而成的。有的元青花底部肉眼不见火石红，或者火石红很不明显。但肯定有一些黑痣。不是没有火石红，用高倍放大镜观察，还是能看到一些很自然的火石红。所以这是比较正常的现象。”
张文清点头，又是指了指高足碗的底部，“这边没有底款！”
宋慎自己是觉得这个问题幼稚，但是又不得不解释道：“元青花有两多：多无款，多底部不施釉。其实，瓷器开始大量写款开始于明永乐，但永乐瓷器中也不少是没有款的。底部多不施釉，这是刚才讲过的，不过，正是因为不施釉才能正好给后人观察胎土提供了条件。过去有人说元青花底是糊米状，这是错误的，准确说应该是糯米状，象用天津小站大米熬稠稀粥一样晶莹透亮。”
宋慎接过元代青花龙纹高足碗，又是指着上面的纹饰道：“以上所说的几点，在仿制时，若是能够注意一些，还是能够避开大多数人的眼目的，我之所以能够确定下来，还是依靠上面的纹饰。元青花的画工画花卉、人物、动物的技巧在历史上达到了顶峰。元以后的明无法与跟他媲美。大写意、随心所欲、一笔画，时代感极强，非常有震撼力。历史上曾达到极高水平的元代水墨画在瓷器上的应用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高仿元青花能够照葫芦画瓢，但元青花固有的神韵，他是永远画不出来的。”
宋慎说完这些，自己微微一笑，他当然不回去告诉他们，这些都不过是表象罢了，他真正能够断定出来的缘故完全不在于此，而是因为他的一双眼睛！
第731章 放哪里
见到宋慎这样讲，张文清又是拉了宋慎的胳膊，把高足碗朝着自己的眼睛前面靠了靠，轻轻的鼻息温热地喷在宋慎的手上，看了半响，她仍旧是摇头，“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
宋慎把高足碗放在了桌子上，对于张文清这种外行人，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去解释得清楚，林信源从桌子上拿起了青花龙纹高足碗，他实在是有些热切地想要看一看，因为眼前这可是真正的元代青花瓷器，而非一般清三代青花瓷器，尽管明清两代的青花瓷器看起来或许要更加精致一些，也能价值数百万，但是自从元代青花被发现之后，似乎就已经戴上了先天的光环。
在元代青花发现之前，青花瓷一直都是来历神秘，因为很多瓷器，大家都是能够找到源头，找到发展始末，只有青花瓷器似乎像是在明代突然出现一样，而且一出现就是一门成熟的工艺，所以才会有很多人怀疑这是从国外传过来的技艺。
直到一部分原本被当做洪武年制的青花瓷器被断定为元代，接着一些唐宋时期的青花瓷器被发现，大家这才看到了清晰的发展脉络。元代青花瓷器的地位也由此得以确定。
张文清躺在沙发上，抱着抱枕，朝着宋慎问道：“我刚才问了好多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完呢？”
宋慎一愣，“哪个问题没说？不都说过了吗？”
“就是元代青花问什么值钱嘛？我倒是觉得明清时期的青花瓷烧制的一直都是很好，满釉，看起来更加的顺眼，这件元代瓷器，看着实在不怎么样啊？”张文清抱怨着说道。
宋慎着实有些无奈，好在这时候林信源帮他说道：“中国的所有的瓷器，它统治的历史，就是风行的历史，都是一段时间，用现在的观念去理解，就是‘时尚’，虽然这种‘时尚’缓慢，但它也是有周期性的。但这个元青花出现以后，它是在元代后期出现，据今700年，它是一个霸主地位，没有任何瓷器能撼动它的地位，所以这种时尚，就可以称之为经典。”
“你可以去翻一翻史书，无论是何种的瓷器，它们的流行都是由一定历史文化背景的，有的可以称雄于某一朝某一代，但是很难在下一个朝代流行起来，唐代南青北白，两大窑系，在宋代就不再流行，宋代五大官窑，在元代也逐渐没落，只有青花瓷器，从元到明代到清代，历经三朝，弥久不衰，这也就充分说明了它的生命力！”
张文清点了点头，“这样说倒也算是不错，青花瓷看着是有股子文雅的味道。不过，中国人应该不是很喜欢这种色彩的，毕竟蓝色嘛，太过偏于冷淡了一些。”
“这应该是与文化的融合有关联了，蒙古当时跟西域的关系密切，在13世纪初，成吉思汗和他的继承者多次征服了中亚、西亚，打通了中西文化交通的要道。大批阿拉伯人、波斯人和崇尚伊斯兰文化的突厥人涌入中国，带来了西域的文化。元代的各类文献中，都将这种东来的穆斯林统称为‘回回人’，历史上伊斯兰国家人经商能力强，在经商的同时也带来了他们的文化，由此必然会对元代青花的制作产生影响。”
“而与此同时，南北交流也成了元青花成熟的一大动因。中国自五胡乱华时代，就有了人口的大规模迁徙，北方中原人员开始往南迁，这部分人口大迁徙中自然包括艺术匠人，这种人口流动对于文化的交流有一定影响，在元代也是如此。元代以后，大量北方工匠南迁。北方工匠绘画能力较强，类似磁州窑就是以绘画见长，自然也就在南迁后将这一特色予以发挥，元青花与一批有素质的文人参与也有关。”
“正是这种多元文化的相互融合，方才能够造就这样的精品瓷器，也才能经历数百年而不被时代所淘汰！”林信源最终总结道。
张文清躺在沙发上，愣了好一会儿，嘀咕道：“我还以为只是因为数量稀少才这么值钱呢！”
“当然不会是这么简单，很多时候，数量是可以作为依据，就像是画家作画，有名气的画家，存世画作越少，每幅画的价值就会越高，相反，若是画作创作的太多的话，却是会拉低价格，但是，你也应该知道，这其中的变化，与画家本身关联极大。那些水平高的，即使是画作太多，但也不至于使得每幅画的价格太低。当然，你要是用毕加索来堵我的嘴，那就当我没说吧！”
宋慎也是躺在了沙发上，显得有些百无聊赖的样子，便是给张文清解释着。
毕加索是西班牙著名画家，是现代艺术的创始人，西方现代派绘画的主要代表。他是一位多产作家，存世作品高达37000件之多，所以在毕加索的作品中，有在伦敦举行的苏富比拍卖会上以1。0416亿美元的天价成交的《拿烟斗的男孩》，也有不知名的画作，只能以几千几万欧元来交易。这种价格差别，不是一般画家所能比拟的，所以，宋慎便不得不排除了这位。
张文清笑了笑，大概能够明白宋慎的意思，对于青花瓷这种瓷器来讲，能够存世的必然是精品之作，毕竟，景德镇那边好像是有一些规矩的，像是不合格的次品瓷器会被当成销毁，这些事情，她倒也是知道一些，这些都是耳濡目染的结果，张文清甚至都在想，自己到了古玩市场上，应该也不算是新手了吧？
宋慎不知道对面女孩子所想，便是与林信源讨论起其他的一些事情来。
“这件东西应该放到哪里？”宋慎指着龙纹高足碗，径直问道。
林信源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元代青花龙纹高足碗，又是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