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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叫李记的布行里面,有人在吵架。大概是同时看上了一款布匹,双方客人不依不挠地针锋相对着,互相自报着家门身份,这个时候布匹其实早就扔在一边了,之所以还在争执,大概都是为了面子。李记的小二比较年轻,许宣路过的时候看他的面容,竟还是一个孩子,怕是穷苦人家过来做学徒的。在这样的场合,那孩子表情几乎要哭出来了。
偶尔也有小孩子追逐着狗儿跑过去,那狗夹着尾巴在街上乱窜,小孩子不依不挠,不时扔一块石子。许宣在路边看了,笑了一阵。往前走不多时,那孩子回来了,后面竟追了一群狗儿。为首的大概是附近的狗王,块头比那孩子要大,也够凶悍的。那孩子“哇哇”哭着喊着他娘,手里的石子早就不见了。过得片刻,有妇人急匆匆地从买着胭脂水粉的店铺里出来,急急地提着他衣服后颈的地方将他提进去,顺势还在他的屁股上狠狠地拍打几下。
不时也能见到一些飞驰过去的马车,在一些商铺门口,马车放慢速度,随后帘子微微掀开一些,日光透进去,许宣便能一袭看见一些女子的容颜。大抵是大户人家一些耐不住小姐们,出来逛街。
街上偶尔有衙差走过,钱有被杀的事情,官府在明面上还是做出重视的样子。挨家挨户地搜了一番,不过大概因为刘守义有过命令,这些衙差也是岩镇本地的人,倒是没有鸡飞狗跳的事情出现。
一些乡里人早晨进了城,将东西在集市上卖掉,有换了一些生计所需的用品之后,到得这时,就心满意足地朝城门方向过去。茶楼上,说书人的惊堂木“啪、啪、啪”的声音也不时能听见。还有人交头接耳地交换着一些消息,说道重要的地方,就刻意压低声音,惹得一旁的人不住地探头去听。
在东巷那边,许宣先前已经商量好的酿酒作坊里,用金叶子付了钱之后,一笔生意也已经正式谈成了。这是前些天就定下来的,先前商量的转让费有些偏高,其实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原本是要等到今日进一步商量的。但酒坊的老板等了几日不见许宣到来,心中其实有些焦急,今日见到许宣,便有些喜出望外,许宣稍稍压了压价,对方也就欣然同意。
随后双方签了类似协议的东西,又在巷口那边找附近一带比较有名望的老者做个公证。这些也是原本就定好的,在法律不完善的明朝,这些事情做得细致一些总不会有坏处。当然,许宣免不了也要付些酬劳,请对方吃顿酒什么的,这些也都是应该的,没有什么好计较。
几方人按了手印,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这间格局不大的酒坊,便正式归许宣所有了。当然,因为酒坊本就已经亏得不剩什么,所有他暂时也没有因为身份改变而觉察到什么自豪。一切,都只是按照原本的步骤平稳向前罢了。
……
日头偏西的时候,许宣将酒坊的门锁好,古旧的门板上也都是劣质酒水的气息。这时候,距离令狐楚的三日之约,只剩下最后一日了。
他朝着西天酡红色的日头深了个懒腰,随后脚步随意地出了巷子,身影在身后被夕阳朦胧的日光拉长。今夜肯定又是一个晴朗的夜,会有月亮的。他这般想着。
呵,终于……要开始做生意了呢。
第112章 意外
夜幕很快拉开,星星点点的灯火铺开在城市的角角落落,晚膳之后无事可干的人们行走在路上。这个时候,是最悠闲的。晴朗的天上是群星,在深黑的夜幕衬托下,尤其明亮。更明亮的是东方天际的圆月,中秋过后月已经开始缺起来了,像被咬了一口的糕饼。
许宣在沿街的地方吃了半条街的小吃,遇到卖桂花糕的就停下来买上一些,边走边吃着。路过馄饨摊点的时候,也会坐下来,要一碗慢慢品尝。虽然要开始做事情了,但是还没有到真正忙碌的时候,因此,一些闲情还是有的。随后在茶楼喝茶的时候,听到窸窸窣窣地关于钱有死亡的猜测,他笑着喝口茶,便也开始佩服这时代人们的想象力。
“凶手定是钱府中人,依我看,现下依旧藏身在钱府某处。今天路过的时候,见那门房神色慌张,定是有问题了,若是我来查,就将他抓来审讯,十有八九会有些收获。”
“啧,这个倒也说不准,眼下钱家出了事情,谁还能真正淡定啊。我倒是觉得,那些表面丝毫看不出慌张神色的,有可能是凶手……”
大家随口说着猜测,或是商榷的语气,说是笃定的神情,都有几分煞有介事。这样的场合说这些话并不用负责任,众人七嘴八舌的,将茶楼变成了临时办案的场所。
因为死了人的缘故,所死的又是在徽州这边有影响力的人物。所以,这几日的气氛也有些不同。晚间衙差们会在一些热闹的场合出没。茶楼之类的地方人流汇聚,所以是需要重点关注的地方。众人见衙差上来的时候,就放低声音,或是做些别的事情。等对方走离了,便又纷纷接续起先前的议论来。
衙差们这几日比较辛苦,但是好在父母大人仁慈,给了不少贴钱,要不然可是不干的。他们眼下的举动,若说目的其实也没有,大抵官府为了稳住人心,向民众们传递一个官府已经在重视这事,大家放心之类的讯号。另外,这些没有章法的巡逻,若真能遇见一些可疑人物,那也是好的。
每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钱有的事情引起的关注比较大,众人集中说了一阵,随后便也有些倦怠。话题就转开了。也有人提起钱家晚宴上的诗词,许宣倒是听到自己的名字。对于那首醉落魄,有些人对作者的身份表示怀疑,有些人是相信的,还有谨慎一点的,就只是就词论词。但无论如何对作者持怎样的态度,对词的质量都是认可的。
他们自然不会知道,眼下当事人其实就在他们中间,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议论自己。
等新奇感或是自己的闲适心情得到了满足,许宣便起身离开。路上行走的时候,遇到两个衙差迎面过来,双方照了个面。那边到不至于把许宣当做恶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可以听到其中一人在抱怨,另一人安慰他说早点做完,走个过场就回家抱婆娘。
他走走停停,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离自己家已经不远了。这么多天来,一直没有回去,便也起了去看看的想法。
门一直都没有锁过,他信步过去推开。这时候,院里的草儿已经全黄了,星光月色下能感受到几分寥落的气息。另外,破门发出些让人有些牙酸的难听声音,倒是将这种寥落的氛围又朝深处推了推。
仅凭感觉,这个自己原先的家其实有不少人有来过的。他记得一些东西原先摆放的位置,而眼下都不一样了。
既然来了,就住一晚罢。他这般想着,随后走进屋里,依照记忆摸索到了火折子,将古旧的油灯点燃。叫《金瓶梅》的书摆在桌角的地方,两个角翻成的狗耳朵,残破的厉害。他拿过来翻了一阵,其实什么也没有看进去。油灯将他的身影映在地上,因为房间不大的缘故,影子在墙根处折了一道,上半身在墙壁上立起来。
无事可干,他准备洗洗睡的时候,发现水缸里也是空的。随后苦笑着,合衣在老床边靠着坐下来。这般过了不久,等困意稍稍上来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了。
“汉文,你果然在这里。”
说话的声音很熟悉,许宣惊醒过来之后,后脑在床边的稍稍磕碰了一下,并不是很重,不过也彻底清醒过来了。
来人是方元夫,依旧是一身书卷气十足的打扮,见到他之后,面上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随后絮絮地说道:“你今天没有回去那边,倒是让我好找了一番。许家也去问过了,平素你低调,实在不知道你去了哪里。随后便想着过来看看,见着有灯亮着,便猜你是在的。”
方元夫轻松地说着这些,但是话语里的一些担忧以及关切还是遮掩不住。眼下徽州府这边表面波澜不惊,但其实并不算太平。许宣也是卷进去一些事情里的,今日不见了他的踪影,怕他出了意外,方元夫倒是颇为担忧了一番。
对于方元夫找过来,许宣也有些意外。有些事情,他原本是准备明日找方元夫商量的,眼下见着对方忽然出现,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知道了,我已经知道了。”方元夫似是知道他的犹豫,朝他摆摆手,随手在屋内扯了一张凳子坐下来:“那个叫令狐楚的一定找过你罢,他原先是想要家师出手帮忙的,但是对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师父已经很多年不碰了。所以……”他说到这里,稍稍顿了顿,随后笑起来:“呵,这些事情,令狐楚那边大概以为师父是拒绝的,但是却不知道师父其实想要我接触一下。所以,我来帮你。”
方元夫开门见山的说出来意,许宣先是有些愕然。随后稍稍思索了一番,便也有些明白过来了。他的师父罗长生,便是令狐楚口中的长生公,因为退隐多年的缘故,对这些血雨腥风的事情已经不热衷了。但是方元夫是他的弟子,这家伙对仕途不热衷,但是老人家大概也不想他这辈子陪着他耗着,横竖方元夫还年轻,做师父的替徒弟考虑一下前程也是应该的。帮锦衣卫做点事情,那边记着情分,以后也总有用的上的地方。而且,方元夫是罗长生的弟子,是代表他出面的,令狐楚那边大概也不至于太过怠慢。
“这个……呵。”想明白这些之后,许宣有些失笑起来。令狐楚煞有介事地来找他,东拉西扯地说了一堆东西,甚至连敲带打的连威胁都用上了,无非是希望能通过他接上罗长生的线。但是不曾想到,那边其实原本就存了些心思的。
许宣原本其实不愿将方元夫拉进来,他现在甚至不能判断对方愿意过来,到底是因为罗长生的原因多一些,还是因为把自己当朋友,才愿意出手。
不过既然对方已经决定这么做了,自然也是皆大欢喜的结果了。许宣心中琢磨着,眼下要做的,便是如何在这件事情里面将利益做到最大化。
“看来有些事情,我们要合计一下了。”困意已经全无了踪迹,许宣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那边方元夫似是想到什么了:“对了,汉文,偏院隔壁的青衣女子,已经搬走了……”
第113章 烦恼事
“裴青衣?”许宣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方元夫所说的是谁。关于青衣女子的记忆随之浮现出来。钱家晚宴上,令狐楚的突然出现大概打乱了裴青衣原先的计划。
或许在她原先的想法里,穆云槐死了之后,锦衣卫在徽州府这边没有了主持之人,很多事情就没有章法了。但是这样的想法随着令狐楚的出现而宣告破灭,令狐楚和穆云槐一暗一明,私下里到底查到了多少东西,裴青衣也不会很清楚,不过,总得说来,已经有暴露的风险了。选择离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屋里因为一些日子不曾住人的缘故,空气得不到流通,变得有些浑浊。许宣将窗子推开,一轮圆月映在视线里,夜风吹进来,油灯上的灯火几乎要熄灭了。方元夫在一旁眼疾手快地伸手将火光笼住。光和影跳跃了片刻,才又恢复了宁静。
“真是不知道,她当初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