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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班汉升派出亲卫去西面查看时才知道,原来贼人已经退走,但是藏经阁中关押的张敬修也被人劫了去。
这一惊却是不小,虽然班汉升贵为王爷,但是此次利用张敬修引出江南乱党的计划,乃是权倾天下的蒋精忠和当今天子万历帝朱翊钧一起定下的,稍有差池他班汉升也难辞其咎。
匆忙间也来不及问责南天霸,一边让亲卫点齐兵马倾巢去追,另一边让人拿了他的手令去号令福州军备。
开元寺中的火光一起便引起了福州知府的注意,只是现在地方军务废弛,此时又值深夜,等到福州知府手忙脚乱的召集地方了军马,正准备出城支援的时候。
班王爷的亲卫已经带着班王爷的令牌赶到。
依照班王爷的指示暂时接管了这支部队,并且用飞鸽传书通知了驻守在福州城南面兵站,调动了一支两百人的骑兵。
想要从东南两面一起动手,最好是能将谷有道等人逼往北方,那时便可以和蒋精忠亲帅的大军聚而歼之。
可惜班汉升和南天霸没有想到的是,蒋精忠亲帅大军南下的消息已经被萧遥知悉。
谷有道带领江南群雄舍了福州城外的荒园,却并未如他们所愿向北撤离,反是先往南面设伏,杀光了福州城南面兵站派出的两百骑兵,而后才转向了福州城西面的戴云山脉中,找了一处荒山躲藏了下来。
南天霸带兵顺着谷有道等人攻打开元寺西面后留下的痕迹,一路追踪到福州城外的荒园之中。
不过此时的荒园早已空空荡荡,南天霸他们自然一无所得。
见到荒园之外留下的大队痕迹往南延伸,南天霸心中一喜,他自是知道班王爷已经派人通知了福州城南的兵站出兵,只是担心那些逆党冲破阻拦又或者不敌溃散,急带人忙往南面追去。
但是等到南天霸带人赶到谷有道设伏的地方时,这里只留下两百具官兵的尸体,以及零星几匹重伤的军马,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东西。
南天霸带人再往南面追去时,却是渐渐失去了谷有道等人的踪迹。
他又哪里想的到,谷有道故意命人留下往南的痕迹,实际上却是和江南群雄汇合后转往福州城西面的戴云山脉去了。
至于众人西行时留下的痕迹,早有胡一飞带领手下的马贼弟兄清理的一干二净。
不死心的南天霸又往前追了一阵子,知道天色泛白仍没有丝毫斩获,心知这一次走脱了要犯张敬修,破坏了厂公蒋大人的计划,自己怕是难辞其咎。
即便是班王爷大人大量肯饶过他,蒋精忠那一关他也肯定过不去,想到传闻中蒋精忠手段之狠毒,不禁瑟瑟发抖。
思躇再三,知道若是这时候不跑,一旦回了福州就再难走脱了。
心念急转,强作镇静的将身后的兵马分成了几股,指了几个方向让这几只士卒去追,但是等到指挥到身边最后一支王府亲兵时。
领头的军官却拒不受命,反而冷冷道:“启禀将军,在下临行前得王爷叮嘱,此次追击逆党事关重大,万不可让将军离开视线之中。”
听到这名军官的话,南天霸心中已经凉了半截,因为这名军官说的并不是奉命保护他南天霸,而是奉命不让南天霸离开视线之中。
这其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若是南天霸能够带人将张敬修抓回来,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班王爷也不会责罚他南天霸,但是如果南天霸一无所获。
那么玩忽职守走脱朝廷重犯的罪责,就要由南天霸他一肩承担了,到时候班王爷定会把他南霸天交到蒋精忠面前抵罪,现在自然是不愿也不能让他跑了。
这些事显然是昨夜班汉升知道张敬修被人救走后便安排了下来,比起班王爷这样的官场老手,南天霸明显要稚嫩了一些。
之后南天霸想了许多法子脱身,但是这支班汉升手下的亲兵显然油盐不进,认定了南天霸。
这期间南天霸甚至动了动手的念头,但是看到这支亲兵人人手握兵器对他警惕万分的模样,只好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没有丝毫头绪,南天霸只好在身后这支亲兵的监视下返回了福州去见班王爷,而福州府的地方军队,严格来说就算是班汉升也是无权调动的。
福州知府迫于蒋精忠和班汉升两人的权势,在福州一带帮助他们搜寻张敬修,已经是自己能做到的最大支持了。
此时张敬修被人救走,班汉升也就不再在开元寺中逗留,直接住进了府福州衙。
听到南天霸回来,急忙将他召来。
南天霸瑞瑞不安的走了进来,见到班汉升赶忙跪倒在地,叩头道:“卑职南天霸,叩见王爷。”
班王爷带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颤声问道:“怎么样南将军,有没有找到那些逆党的行踪,钦犯张敬修抓回来了么。”
南天霸面色惨白浑身瑟瑟发抖不敢抬起头来,班汉升见状最后的一丝热切也被浇灭,跟在南天霸身后的几名王府亲兵中的一个,对着班王爷做了一个手势。
班王爷看到这人做出的手势后,脸色彻底的黑了下来,这个手势意味着昨夜南天霸带人出去竟是一无所获,别说追回张敬修,连叛党的行踪都没有找到。
班汉升徒然喝道:“来人啊!!!”
南天霸一听这三个字吓得浑身一颤,双膝跪在地上‘蹭蹭蹭’往前爬了几步,哀求道:“王爷开恩,再给卑职几天时间,卑职一定能将钦犯抓回来。”
“王爷饶命啊!!!”
“王爷饶命啊!!!”
南天霸一边说着,一遍倒头如蒜,额头上已经是殷红一片。
班汉升不为所动,低喝道:“来人啊,南天霸看守不利玩忽职守,走失朝廷要犯,与叛党作战时指挥不力有纵敌之嫌,将他押入死刑大牢,等蒋大人到了后再行发落。”
南天霸虽然早预料到班汉升会推脱责任,但是却没想到班汉升会把自己摘得那么干净,不但走失张敬修的事,就连开元寺一战中计失利都责怪在了他的头上。
这么一来,无论哪一条坐实了,他南天霸都是有死无生,挣扎大喊道:“王爷~王爷~卑职所作所为都是按照王爷您的指示啊。”
“王爷~王爷,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要见蒋大人,我要见蒋大人。”
班王爷听到南天霸不甘的哀嚎,突然暴喝道:“大胆,竟然敢咆哮公堂,来人啊给我掌嘴。”
随着班王爷一声令下,几名王府亲兵走了出来,三名亲兵将南天霸牢牢控制住,剩下一名亲兵手中拿着一块红木板子走到南天霸面前。
南天霸面色惨白,想要挣扎却被三名王府亲兵牢牢摁住一声“王爷你……”还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红木板子已经打到了南天霸的脸上。
用刑的亲兵跟着班汉升日久,察言观色之下这一下打的极猛,南天霸仅挨了一下便满嘴溢血,牙齿都崩断了几颗。
班王爷只说掌嘴,并没有说打多少下,既然班王爷没有发话,那名亲兵手里拿着的红木板子便不停的往南天霸嘴上招呼。
片刻之后,南天霸便昏死了过去。
班王爷这才让人将南天霸带下去严刑逼问,就连刘一手等五名锦衣卫也一个没有放过,一股脑统统关进了福州府大牢之中。
其实如果南天霸足够聪明的话,在鲁南熔炉堡班汉升找上他的那一刻,就该能想到今日的下场,剿灭奸党既是大功一件却又隐藏着诸多的变数,若非如此班汉升又何必把自己的功劳拿出来分给他一名小小的东厂理刑百户。
班汉升自打一开始便给自己留下了后路,计划之中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便把罪责推到南天霸的身上,只不过当时的南天霸利欲熏心,一心只想着傍上了班汉升这颗大树,立下大功以期加官进爵,但是最终却只成为了班汉升的替罪羊踏脚石。
但是换一个角度去看,即便是南天霸早早就知道了班汉升的如意算盘,他也没有任何挣扎的权利,这便是官场……
班汉升刚刚料理了南天霸不久,蒋精忠手下的亲信游魂桑坚、无影棍冯少廷、锁刀客莫远带领的数百东厂高手便到达了福州。
只不过这时福州城大势已去,钦犯张敬修被人救走,叛党谷有道一伙也从福州退走。
面对着蒋精忠的亲信桑坚等人,班汉升却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神气,蒋精忠权倾朝野党羽众多,别说班汉升一个异姓王爷,就是朱氏血脉朝廷的亲王,在蒋精忠面前也对避让三分。
把福州城中发生的变故告诉了桑坚等人,这个过程中班汉升自然是极力把罪责扣在下狱的南天霸和几名锦衣卫身上,好减轻自己的罪责。
桑坚等人听班汉升说完,也没表示什么,无影棍冯少廷和锁刀客莫远带着几百名东厂厂卫高手留在了福州,继续追查钦犯张敬修和谷有道一众叛党的下落。
而轻功最好的游魂桑坚则马不停蹄的原路返回,去向厂公蒋精忠汇报福州城的情况。
桑坚临行前,班汉升悄悄给他塞了几张银票过去,桑坚将银票揣好没有说什么,只是冲着班汉升笑了笑。
班汉升给他银票的意思,无非是想让桑坚见到蒋精忠时帮他说几句好话,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有时候同样的一句话,不同的口气说来那起到的作用便完全不同。
班汉升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自然是熟知其中的关窍,他倒是也不奢望游魂桑坚会帮他隐瞒什么,只是希望桑坚汇报时稍稍的斟酌一些便已足够。
第十九回 陌路尘烟 6
班汉升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自然是熟知其中的关窍,他倒是也不奢望游魂桑坚会帮他隐瞒什么,只是希望桑坚汇报时稍稍的斟酌一些便已足够。
而桑坚显然也是心照不宣的。
东厂行军大营,游魂桑坚正毕恭毕敬的跪在蒋精忠的面前。
此时蒋精忠率领的大军距离福州城仅剩不到一天的路程,但是他却没有想到才过了两天时间。张敬修竟然就已经被人救走了,班汉升带领的一千王府亲兵显然没有起到蒋精忠预料的作用。
蒋精忠微笑道:“好了桑坚,你起来吧。”
蒋精忠虽然是笑着说出的这一句话,但是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种语气其实正预示着蒋精忠的愤怒,要是有人能够看到他手上拿着的元青花茶杯,就会发现精致的茶碗上已经布满了层层白霜。
茶碗上空的白汽也由灼热的水汽变成了刺骨的寒气。
从万历皇帝欲杀张敬修,到顺天府百姓以及十几位文臣为张敬修请命。
从神宗朱翊钧改判张敬修发配边疆,到蒋精忠暗自命人散布消息说要暗杀。
从丐帮大礼堂堂主方百岁得到消息率众将张敬修救下,到方百岁等人被东厂派出的厂卫追杀逃往江南。
从丐帮大礼堂堂主方百岁带着张敬狼狈逃到江南和丐帮帮主谷有道汇合,到谷有道安排张敬修出海远避琉球。
从登船出海的张敬修被班王爷班汉升命人拦下,到班汉升将张敬修困在开元寺中因谷有道等人现身。
一桩桩一件件,无不在东厂厂公蒋精忠的控制之下,在谷有道等人眼中看来是拯救忠良之后的一次行动,在蒋精忠看来不过是借机除掉张敬修以及谷有道这些不知死活敢和东厂抗衡的叛党的陷阱罢了。
但是就在这陷阱层层布下,眼看着就要收网的时候,却有人告诉他非但陷阱中的香饵被人摘走了,便连那些先前被香饵诱惑来的害虫也四散逃逸了。
数月辛苦毁于一旦,蒋精忠如何能够不怒,又如何能够不恨,但是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把张敬修和谷有道这些作乱犯上的逆党剿灭,否则这次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