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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师,七十四团、七十五团在周士第起义时已拉出一些,又加上俘虏、逃难
到南昌的革命同志、工人和农民群众等扩充起来的。当时全能跟上就跟上的。
起义是仓促的,准备是很不充分的,因为中央没有明确的政策,不可能
有很好的准备。起义之所以能够顺利成功,是因为国民党也没有准备,所以
城内的敌人很快就解决了。起义的时候,甚至把朱德同志的教育团都缴了械,
打了一下,才知道是自己人,布置之乱,可以想见了。
起义是胜利了,下一步棋应该怎么走呢?经吉安、赣州直下广州是一条
路,折回武汉,转道湖南,发动两湖地区的革命群众,也是一条路。这两条
路都有可能,但都有困难。向武汉,向长沙,虽有革命群众的基础,但张唐
的力量很大,如果蒋汪合作,形成夹击的形势,就不好搞。下赣州至广州,
① 这是陈毅一九五二年六月十四日在南京鸡鸣寺对来访者的谈话。
恰巧是朱培德的退路,堵在路上也不好通过。结果是选了一条偏僻的,完全
没有群众基础的路至潮汕。即经会昌、瑞金至汕头,当时主要是企图占领汕
头海口,以取得国际的接济。
这个决定是幼稚的,造成了第一个错误,因为着眼点不在如何发动广大
群众,而在单纯的军事进攻。在新的政治形势下,革命已走上了新的阶段,
北伐的道路是不通了。这主要是由于没有经验,对中国革命的性质没有独立
的政治分析的结果。没有懂得在新的形势下,中国革命应该以农村包围城市,
发动广大人民建立农村根据地为主要的革命斗争形式。方志敏同志以极少数
的武装,创建了赣东北根据地,能够坚持十年,主要是以广大农民群众为依
托。贺龙同志在潮汕失败后,单人匹马回到湘鄂边地区,能拉出那样大的一
个局面,建立了湘鄂西根据地,也主要是发动群众的结果。人民的武装必需
以广大人民为依托。
人民对贺叶部队的起义是支持的,对中国共产党独立领导中国革命是欢
迎的,对国民党的叛变是愤怒的。广大指战员,在艰苦的斗争中,是非常英
勇的。
我当时在武汉军校[4] 负党的责任。军校学生有七八千人,有七百多个
党团员,很多同情分子。我们八月二号从武昌乘船,沿江东下,八月四号到
九江,七八千学生坐了几十条船,一个小火轮拖三四条木船,每一条船上坐
几十人,浩浩荡荡,风涌直下。军委的命令叫我们东进讨蒋,归张发奎指导。
军委并没有告诉我们八一起义的事,只是说,中途可能有变化,要我们有应
变的准备。但因为不知道八一起义的事,所以准备是很不够的,几乎是没有
准备的,学生们大部是徒手,小部有枪,枪是烂枪,很多没有子弹。船坐得
很分散,根本没有应变的部署。满长江都是船,哪个人坐在哪个船上都不清
楚,连联系都不易办到,统一指挥更谈不到了。八月四号船到九江,船不准
靠岸,事情严重起来了。张发奎的兵立刻到船上来说:“同志们有枪的把枪
放下,国共分家了。”七八千学生就这样在船上缴了械。下午,船才准靠岸。
张发奎把学生集合起来讲话,他喊着:“国共分家了,共产党站那一边,国
民党站这一边,分一下,别误会。”他不好意思说左边右边,只笼统的喊那
边这边。但那边当然没有人敢去站,一喊都站在一边了。
当晚,我们在党内布置了一下,指出了几条路。一条可以回家,回家去
搞农民运动,一条连夜出发到南昌去和叶贺会合。一条,要是还没有暴露的,
可以留下。大约有两百多人愿意留下,这两百多人组织了支部。我们估计叶
贺可能到广州方面去,张部也一定向广州,到广州后,再跟自己部队会合。
以后,这两百多人,果然成了广州起义的基干。缴械的学生中间,引起了很
大的不满,学生对汪张的反动,非常愤怒。登岸以后,七八千人,走散了一
大半,只剩下二三千人。这些走散了的,其后有个别到了井冈山。
我是著名的红色分子,埋伏在特务连连部里面。特务连的环境较易隐蔽,
连长肖劲同志是党员,一二三排长都是同情分子。那些同情分子说:“你是
CP 分子[5],我们今后是要合作的,我们一定不要自相残杀。你在我们这儿
不要紧,只要上面没有命令,我们决不怎样你。上面要有命令,我们芝麻大
的官也护不了你,你再走也不迟。”这是当时中下层干部的普遍心理。对于
汪张残杀共产党、工人、农民、学生,中下层干部是普遍愤慨的。但我和肖
劲同志因为太暴露,所以还是决定去找叶贺。
我们连夜出发,从九江往东走,一夜走了三四十里。一路上,老百姓很
恐慌,都说兵变了,家家关门闭户,不敢收留外乡人。农民协会的牌子都打
烂了,土豪劣绅又横行霸道起来。本地的团练在路上武装盘查,遇到形迹可
疑的人就抓。问我们干什么的,我们说当兵的,问我们到哪儿去,我们说回
家,不干了。快天亮了,既没有东西吃,也没有地方睡。住家不用说,旅店
伙铺都大门关的紧紧的,打门不开。说是当兵的更不敢收留,只好到山上树
林子里休息一下。天亮以后,又走,走出了六十里,慌乱的情况才没有了,
也可以买到东西吃,田里也有人耕种了。我们赶紧买了几件老百姓的衣服,
换了便衣,在一个面摊子上打听到南昌可以在姑塘赶船,姑塘有船开南昌。
就我看,一路上可疑的人很多,都各人埋头赶各人的路,谁也不招呼谁。
我有意和一个人攀谈了一下,那个人是安徽人。他说,你老百姓不懂,现在
汪张也杀自己人了,背叛革命,背叛工农,骂苏联如何不好,他说汪张是假
革命,我们青年人受了他的骗,决定不干了。问他是不是共产党,他说,我
不够资格,我这样的,共产党不收。我现在回家去,反正不干反革命。这是
当时一般人的普遍情绪。
我们到姑塘赶上船,飘鄱阳湖赴南昌。船上有几个广东人,我一看,一
定也是部队里的。船上的人纷纷议论,有的说张发奎的兵开到了九江,有的
说贺龙在南昌暴动了。
我们六号晚上到南昌。一到南昌,才知道张发奎已经进了南昌,贺叶已
经退走了。满街都是张发奎的兵,到处骂共产党,又开始捉共产党,杀共产
党了。从九江动身的时候,本来规定了几个接头的地方,但在这种紧张的情
况下,根本不敢去问。贺叶究竟那儿去了,也不敢探听。好容易听人说,往
临川抚州去了。我们当时很奇怪,没有估计到是走这条路往潮汕,以为这消
息一定不确实。这时城里很紧张,我们没住处,不敢投店,也没熟人,非常
危险,还是决定出城去追部队。
出南昌十多里,到了一个渡口。渡口上有一条船,一个人守在船上,都
不肯渡人到对岸去,说是封渡了。我一看那个人很怪,穿一件西式衬衣,一
条西服裤,不像是船夫,一定有名堂。我们就问他贺叶那儿去了,他说经临
川方向去了。我们说是不是去吉安,他说没去吉安。我们问你怎么知道,他
说他是学生联合会的,叶贺早晨出城时,曾跟学生联合会有过交涉。我们问
他在这儿干什么?他说城里乱得很,张发奎也杀学生联合会的人,他躲在这
儿,过几天,等秩序恢复了再回去。我们问他是不是共产党,他急说:不是,
不是!
我们知道他的政治面目后,就让他帮忙,找个地方住,找点东西吃,他
满口应承。船夫回来后,他就叫把船划到江心靠在沙洲岸边,我们这天夜里
就睡在船上。第二天,又请船夫把我们送上临川的路,送到李家渡。
过去李家渡以后,沿路乱得很。很多团练流氓在路上盘查搜索。见人就
问:“有没有表?卖给我”。也有搜腰包的。
在路上碰到了几个军官,是蔡廷锴的十师的,蹲在路上吃西瓜。我们一
打探,才知道蔡又叛过去了。原来八一起义时,叶挺扣留了蔡廷锴,想争取
他的十师一齐起义。蔡被扣以后,队伍也带过来了,十师的营连干部,有一
部分是共产党员。当时有人主张撤换蔡廷锴加强十师的领导,但叶挺因为和
蔡廷锴是老朋友,很犹豫。退出南昌时,只叫他跟着走,谁知他就走了另一
条路,到进贤去了。到了进贤,蔡就把不稳的营连干部清出来送走了。这几
个军官就是从进贤来的,我们问他出了什么事,他们说:“蔡廷锴把我们赶
出来了”。这个十师后来虽扩充为国民党的十九路军,但终于被蒋介石编散
吃掉了。十师本来是可以成为革命部队的。
我们赶到临川,总算赶上了队伍,会见了周恩来、刘伯承同志,报告了
对军校学生的布置。
赣东有一股绿林武装[6],头子姓邓,就叫邓司令。这个邓司令通过一个
后来成了翻译家叫傅大庆的和叶贺接头,愿意接受贺叶的委任,条件是发他
几百条枪,我们可以派人去领导,这时候,朱培德的队伍紧跟在我们后边,
我们考虑,朱培德迫近时,他又多少可以起一点牵制作用,所以就答应了他。
党派我和肖劲同志到这个绿林部队去领导,我本不愿去,但肖劲同志觉得搞
个绿林部队也不错,于是决定去了。便把我们交给傅大庆,由他介绍了去。
傅把我们安在一个旅馆去等,说等一下就带我们和邓司令见面,谁知尽等,
一直等到下午三四点钟,既没等到什么邓司令,连傅大庆也没等到,却把朱
培德的反动部队等来了。朱部杨如轩的兵开进了临川,就在街上戒严,抓共
产党。再等下去很危险,我们赶紧出城。出城,就被步哨抓住了,说我们是
共产党。朱部大部是云贵人,我说:“你是云南人,我是四川人,我们是同
乡。当兵的,讲那些干什么,共产党又怎么样?共了你什么去了?”他一听
我是四川人,就连说对不起,叫我快走。
走出来,迎面碰上傅大庆。这位先生也正是惶惶赶出城来,见我们就说:
“邓司令不是东西,把枪拿去了,人也不见了。”我们还是要他带了去找,
他说:“找不到了,要找,你们自己到山里找去。”我们没办法便跟着他,
还是求他带了去。走了三四里,天黑了,谁知走着走着他进了一个门,把门
一关,不见了。原来这家不知是他的亲戚还是他的家,他到了家了。我们打
了半天门,在外面喊,他理也不理,对我们是恕不招待了。
没有办法,只好再赶队伍。连夜赶了五十里,赶到宜黄,赶上了队伍。
这次到了队伍,就把我分在七十三团做党代表。
七十三团是共产党领导最早的武装,从一九二五年就建立了。这个团的
前身就是国民革命军第四军的独立团,在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中,是最出色
最有功绩的部队。一九二五年,叶挺同志从苏联回来后,就是这个团的团长,
我党很多优秀的军事干部都在这个团工作过,党对这个团的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