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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后来因为棚子目标大,不能住了,就用雨伞。下雨天,大树底下把伞一
支,背靠背便睡起来。天晴,就往坟山的石板上一躺,卧看星星月亮,与天
地同归了。大庾岭上的雨季十分讨厌,于是又想出了新办法:弄几块雨布,
四只角上钉上绊子,往树上一挂,便可遮露挡雨,搬起来也方便,把雨布一
解,地上扫扫,每班都有构子,泼上点水,把痕迹灭掉。
在敌人“清剿”紧张的时候,断粮是常有的事,这时就来上个“靠山的
吃山”,吃竹笋、吃野菜、吃杨梅、吃各种野水果。有时还可以打野猪,打
山鸡,或是干脆抓蛇吃。好在山是大山,只要胃口好,吃的东西总不愁的。
比方马蜂的蛹,就是一种美味。大树棵里,马蜂多得很。搞个竹蔑背斗护着
头脸,把蜂窝一烧,马蜂飞去了,然后将幼虫搞下,把来一炒,跟蚕蛹一样
香脆。做汤吃,白的像牛奶,夏天,山里的田鸡很肥,晚上弄个松明,一照
一大堆,又可以对付几天情况比较好的时候,有群众送来米粮,也可以煮点
饭吃。不过部队流动性大,煮饭的家具就要事先筹备,有机会搞些小锅子来,
在野草丛中东丢一只,西丢一只,用时就去找。或者干脆将米和水装到鲜竹
筒子里,丢到火里烧。此外,山上也不会完全断人,春天有造纸的来,冬天
有烧炭的来,他们是反动派特许进山的,带得有配给的粮食,请他们匀出一
点来,可以略作补助。所以,完全挨饿的时候也并不多。三年的时间,我真
正吃不上一点东西的时候只有三天,那是与敌人猝然遭遇,被打散了,带的
一小包盐,一天吃完了,只能爬到水沟里喝点水,嚼点野草,第三天便遇到
了自己的同志。走路也不能不非常诡秘。不能走路,只能拣没有路的地方走;
不能讲话,不能咳嗽,更不能留下脚印。为了消灭形迹,走过之后要把踩倒
的草扶起来。落雨天走路,走走又退回来,或者干脆就在河沟里走,而且不
能失落任何东西,否则东西顺流而下,敌人发现又要跟踪而至了。
四斗争是艰苦而残酷的。在这样的条件下坚持斗争,一个正确的方针和
统一的意志、巩固的团结具有头等的意义。正确的方针是以对政治形势的正
确分析为依据的,当时对政治局势的基本认识是:红军撤走,敌人进占苏区,
这是一个大失败,是革命的低潮,是一次退却。但是革命是有希望的,希望
在哪里?回答不尽相同。有人认为:“主力红军会派队伍回来。”这是不切
实际的想法。主力正在进行艰苦的长征,无暇顾及我们;即使站住了脚,也
要发展新的根据地。这种情势下,我们南方是在援助主力;而主力的胜利和
成功,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援。但要直接派队伍回来是不可能的。有人说:
“是不是再由小到大,搞个大苏区?”这也不可能,形势有了新的发展,已
经不是一九二七年了。
我们所说的希望就在于革命高潮必然要到来。形势的发展已经出现了新
的矛盾,这便是日益增长的民族矛盾。日本帝国主义占领了东北,一定要进
攻华北,一定要进攻全中国。一个全面的民族战争或早或迟,是一定要到来
的。统治阶级内部的矛盾不是缓和了,而是日益加深了。我们红军还有强大
的力量。抗日战争爆发,革命又会走向新的高潮。
基于这种政治估计,敌后游击战争的斗争方针,就不可能是进攻的,而
是退却的。退下来,转变过来,保存革命力量,长期坚持,在革命受到挫折
的时候保存党的骨干,牵制一部分敌人,提高群众的斗争信心,给时局以若
干影响,准备迎接新的革命高潮。这样坚持到抗日战争爆发,那时,有几个
人就可以成立几百人的队伍,有几百人就可以成立几千甚至上万人的队伍。
那时,只有我们共产党的武装才是抗日的主干。在党的领导下,和北方的主
力红军夹击,打垮日本帝国主义。事后看来,这一分析是正确的。基于这种
分析,当时对游击战争的前途是乐观的。记得我们曾经对同志们讲过:“有
那么一天,国民党会派军乐队欢迎我们下山的。”
这是对形势的基本认识,是说明问题的出发点。由这一点出发,便可以
说服同志们忍耐艰苦,坚持斗争;由这一点出发,便确定了:长期坚持,保
存自己,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的方针。
当然,这种从大处着眼的政治分析和论点,也不是每个同志都认识了的,
因此,贯彻这一方针就不能不充满着斗争。
这时,一部分同志存在着盲动主义的情绪,主张拚。他们认为:“苏区
失败了,我们躲在这里打埋伏是可耻的。拚掉几个算几个。”这种主张形式
上很“左”,实际是右的,他们不相信革命高潮必然要到来,不相信自己的
力量。他们不懂得,这些留下来的同志虽然数量不多,但这是革命的“血本”,
是经过大风暴锻炼过的革命的种子。保存下一个战士,将来局面开展了,可
以当连长、营长;保存下一个县委书记,将来可以搞一个省委,怎么能放在
炮筒子里轰掉呢?其实,这样做正符合了敌人消灭我们的意图:他们最希望
你来拚,拚掉一个少一个。
另一种人则是神经衰弱,被暂时强大的敌人吓倒了,经受不住失败的考
验而悲观失望,丧失了信心。他们借口怕暴露,而主张消极的打埋伏,找个
山深林密的地方蹲起来,不露面,不做工作,不进行战斗,坐等新形势的到
来。由于斗志消失,慢慢地就走上了土匪主义的道路,搞点吃的,搞点钱,
丧失了共产党的政治面目,变成了土匪。或者动摇逃跑,叛变革命。这是右
倾机会主义的,是政治上脆弱的表现。他们不了解,我们到这里来打埋伏,
不是为了逃命,不是消极的保存,而是为了发展。而要真正保持自己的力量,
就必须发展,必须要有鲜明的政治目标,响亮的斗争口号,插一杆红旗在山
上,才能动员广大群众,坚持长期艰苦的斗争,贡献自己的力量,给形势以
影响,推进革命高潮;任何悲观消极,不但不能保存,而且会导致灭亡。
为了使正确的方针得以贯彻,就要不断地进行两条路线的斗争:反对盲
动,反对悲观消极。正确地分析形势,不断地阐明我们的方针,天天讲,大
会小会都讲,成了当时政治工作的中心的内容。
经过这一番工作,绝大部分的同志接受了这个方针。他们相信党、相信
革命一定会胜利,积极地投入了游击斗争,在这残酷的斗争中,我们茹苦含
辛,流血牺牲,表现了最大的勇敢和坚定。他们是阶级的硬骨头。但是,也
总有那么一小部分人,他们是随着土地革命的高潮卷进来的,在残酷的斗争
面前动摇了,随潮而退。有的不辞而别了,有的留帖告别了,有的干脆叛变
了。
当时,对于如何巩固部队内部的问题上,也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强制的,
有的表现不好,讲些怪话,便开斗争会;对动摇逃跑的,采取极端的手段镇
压。夜间放哨,怕一个人靠不住,便放两个三个。
显然,这种方式是极端错误的。这样做恰恰造成了内部的恐怖、疑忌,
破坏了团结。有的地方就是因为这种方式而垮了的。当然,对于那些危害革
命的叛徒应当坚决予以镇压。但对队伍内部,主要是强调民主,强调自愿,
强调说服。革命是自愿的,决不强迫。对于那些思想动摇的人,应该用说服
的办法,劝说他留下来坚持;能坚持当然好,经过这段考验和缎炼,将来在
新的革命斗争中是骨干。但如果他一定要走,就让他走,甚至帮助他走,发
给路费,帮他换好便衣,找好路线,让他安全地到达家中,甚至他路上被反
动派抓住,还要组织黄色村庄的人去保他出来。这样公开的处理动摇问题,
做到仁至义尽。这种政策很好,公开了之后,有的本来动摇得要命,也坦白
出来不走了;有的走出去,也不会翻脸为仇,危害革命了。更重要的是,这
样做提高了全体指战员的政治认识,巩固了团民主,是革命军队内部生活的
重要准则。越是在艰苦困难的情况下,越要充分的发扬民主。游击队严格地
保持着红军的传统,坚持官兵平等,实行经济民主,打土豪得来的钱大家分
着背,有什么开支经过民主讨论,定期公布账目,人人都是这个执行政治任
务的武装集团的成员,人人都对集体负责。
还有重要的一条,便是保持艰苦朴素的生活。这在那种困难条件下更有
着特殊的意义。那时钱很少,但大家一样忍受艰苦,吃草根,打赤脚,上上
下下谁也不特殊。这样,保持党的作风,表现在日常生活上,不让党的政治
面目受到损害,才能加强内外的团结。自然,最重要的还是正确地阐明局势,
进行正面积极的政治教育。有人说打游击没法做政治工作,三年游击战争的
实践否定了这种谬论。要做,要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去做。只要条件许可,我
们就搞起各种学习,讲游击战术,讲军事,讲苏维埃运动的总结,学文化。
那时从外面搞到一些书报和小册子,便拚命地学,这也是为将来局面开展进
行的必要的准备。分析形势更是随时地进行,讲日本帝国主义与中国人民的
矛盾,讲抗日战争的必然到来,讲我们坚持斗争的意义和前途,使全体人员
的意志在对客观的正确分析的基础上牢固地统一起来。这里必须注意的是,
由于处境的艰苦、险恶,在指明前途的时候,特别要强调目前的困难。只有
对目前困难有充分估计和思想准备的人,才能对革命前途有不可动摇的信
念。只有把真实的情况公开出来,把命运交给群众自己掌握,才能战胜这些
看来似乎无法克服的困难。
五坚持敌后游击战争,是一种新的斗争形式,它不仅要有正确的方针、
统一的意志,还需要有正确的斗争策略、鲜明准确的政治口号和灵活的游击
战术。
敌人对各游击区的进攻是疯狂的,但敌人内部的矛盾却暴露得更清楚
了。这时,日本帝国主义已经进占了华北,抗日战争势在必发。一九三六年
夏,又爆发了“两广事变”[10],这个事变虽然以两广军阀投靠蒋介石而结
束,但蒋桂、蒋粤之间依然存在着矛盾。此外当地土豪与军阀之间、土豪与
土豪之间,都存在着矛盾。领导上就要正确地分析掌握这些矛盾,利用这些
矛盾,根据这些矛盾制定出新的斗争策略。
当时的主张是:对于重大的政治事件,游击队一定要以党的名义,表示
态度,发表宣言,及时提出斗争口号。像“两广事变”,即发表了《为两广
事变告群众书》,华北自治事件[11]就发表《为日本侵占华北告群众书》、
《告士兵书》等。并派队伍出去,到很远的地方去展开宣传活动。
在那样的条件下,发传单并不是件容易事。没有印刷条件,只能用笔抄
写十几份,还要派交通员冒很大的危险跑到公路口、桥梁、乡镇去张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