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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是这串毫不起眼的珠子，让楚妙脸色倏地白。
佛珠静静躺在细白的掌中，如有千斤之重，让她忍不住伸出左手缓缓护在旁，想触碰却又有些忽地收回，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悟清…”
楚妙心绪波动起伏，几乎要掉下泪来。
百二十多年了。
记忆深处的画面幕幕闪现，与悟清的相识、相熟、相知，与悟清同历练，与悟清静静坐在山林、溪边，与悟清的最后次清醒地见面，憧憬着进阶结丹和宁神后期，约定要走遍南风大6…
他们都不善言辞，在起时几乎没有言语的交流，却有着种奇妙的默契。
她每次在玄德宗感受到的孤独，都能在见到悟清时消散，他总是对世事淡薄，却又心怀大爱，偶尔讲些佛经典故，如同温暖涓流抚平她心中的浮躁。
他本是化乐寺前途光明的宁神期佛修，是宗门的骄傲。
却因与她成为挚友，被命运连累，被姜婵毁尽清白，被宗门所弃，被整个南风大6不耻…
无论是前世性命的最后关头，还是今世的重生，楚妙都将他放在心底深处不敢触及，总是不愿去细细分析，也不愿去打探任何消息，生怕得出他已陨落的结果。
她只敢逃避，若是不去想，说不定悟清就还活在某处。。。
可手上的佛珠终于撕破了那层掩饰，若是他还在，又怎会将这看得比命还重的宝贝交给别人。。。
她还记得悟清刚刚得到此物时，还是新晋的宁神期，她也在那时结了丹。
那日见面，悟清难得地露出了丝少年的兴奋，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将他显得有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这是师父送我进阶宁神的法宝，我给它取名叫离妄。”
“离妄？那是什么意思？”记忆中的声音似乎又响在耳边…
楚妙站在阵法边缘，握紧手中佛珠，目光呆滞地看着不远处平静的湖面，似乎要看进久远的回忆之中。
“静虑离妄念，持珠当心上。”
“你说什么？”
楚妙身后忽地灵气波动，七戒颤抖的声音响起，有些站立不稳，眼神却坚定地望向她，似要将她看穿。
“这佛珠…是你什么人的？”
楚妙转过身，看着七戒与悟清有几分相似的脸，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却又不太敢确定。
“这佛珠。。。是我爹给我的。你为何会知道那句话？”
果然。
楚妙心中的猜测成了真，她却觉得十分荒谬。
因为悟清历来不解男女之事，甚至心中连男女之分都不放在心上，她虽猜测七戒可能是他后代，但又莫名觉得违和，没想到这猜测还成了真。
将最重要的护身法宝都给了后代，悟清…果然是陨落了吧。
她虽是重生之人，可心中也清楚，自己是沾了那莫名其妙的宿慧之光，修仙界中除了夺舍，是根本不可能死而复生的。
她和姜婵只不过是个例外，而悟清天分再高，悟性再好，也抵不住命数的捉弄…
“楚师姐！”见她久久不答话，七戒声音拔高了些，“楚师姐究竟为何会说出那句话？”
七戒的头已经长到耳边，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此时的严肃神情也与平日里的嬉皮笑脸全然不同，虽是隐有战意，却反倒与悟清更加神似了几分。
楚妙对着这张脸，想到他与悟清的关系，实在不愿随意敷衍，但要她实话实说，自然也不可能。
“我如今有不能说的理由，你若信得过我，便忘了这事吧。法宝之事我绝不告诉旁人！”
七戒皱了皱眉，他能感到楚妙的真诚，经过这些日的相处，他也知晓楚妙为人，虽不与她亲近，但心中还是有几分好感。
此时见她实在不愿说，又保证不会泄露法宝之事，他也只好作罢，将各种猜测放在心底不再追问，身上战意也悄然收起，不过对楚妙的态度却更认真了些。
“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强求。此物是我爹悄悄塞给我的，意义实在不同，是以才会有些警觉，还请师姐勿怪。”
“悄悄？”楚妙敏感地捕捉到他话中的不对劲。
“是啊，师姐你也看到了，我身上魔气佛气融合，我爹魔气更盛。但去论剑会之前我爹怕我吃亏，便悄悄去到化乐寺将这离妄给我…”
“等等！”楚妙忽然喝断七戒的话，顾不得自己的失态，道：“你说是在论剑会前给你，难道你爹还活着？”
楚妙眨不眨地盯着七戒，脸上由于激动显得有些红晕，倒弄得他倒有些紧张地后退了两步。
“这…我爹堂堂炼心期（道修元婴），若是有幸进个阶，还有几百年好活呢。。。就是进阶什么的有点麻烦，这不，我来此就是给他找菩提果驱魔气…唉唉楚师姐，你好好说话别动手…”
楚妙已经忍不住抓住他双臂，用劲之大连她自己也未察觉。
“你…你爹到底叫什么！”惊喜来得太过突然，她还是不敢相信。
七戒也不知为何，就是对这小师姐生不起气，反而还有些怯她，何况他的身世在化乐寺本就不算什么秘密。
“师姐你先放手，哎哟我这手都要断了…”
见楚妙示意他坐下，才揉了揉手臂道：“我爹啊，他叫悟清，以前也是化乐寺的弟子。”
☆、177 非佛非魔
楚妙这半日情绪大起大落，还是今世重生以来第次，可听到七戒这话，却反倒平静了下来。
见她脸色未变，眼中也并无什么情绪，七戒心中更是疑惑，但他却并未停下。
“我刚出生就被丢到化乐寺，直到五岁被现有慧根，才开始修炼。不过到了十岁时，却莫名其妙练出了魔气。你也知道南风大6对魔修的态度，寺中虽也并未将我赶出去，但是在门内处境却十分尴尬。”
化乐寺在北域地位崇高，也是整个南风大6的修佛圣地，虽说佛修大多心怀慈悲，怜悯苍生，但七戒的处境楚妙也能想得到二。
“其实，我也是前几年才知晓我爹是谁。”
“我自幼在寺中长大，师兄师叔们对我都有些冷淡，只有悟明师祖直待我极好。”
说到悟明，七戒脸色更加和缓，语气中也多了几分尊敬。
“我直知道自己怪异，平日里虽装作不怎么在意，心里还是有些难过。悟明师祖怕我彻底走入魔道，便将我爹的嘱托告诉了我，可我听后却反将心中压抑的怨气彻底激了。”
七戒也不知道为何会对楚妙说得如此详细，在心中憋了多年，还是第次向人诉述，他并不反感这种感觉。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爹也曾是化乐寺弟子，因被人陷害，遭到玄德宗、甚至整个北域的唾弃，寺中为了平复各方怒火，只好将他放逐门外…”
“佛修做事向不愿赶尽杀绝，总是要给人留条生路，所以我爹就在明里暗里的掩饰下逃到了西沙大6。”
“西沙大6对道修、佛修或者妖修都没什么顾忌，我爹过去之后便直潜行深山修炼，完全不问世事。就是无论如何都难以进阶炼心期。”
“后来他为了寻找契机，只好入世在西沙游历，却惹上个元婴女魔修，吵着闹着要他还俗，与她结为道侣。”
“我爹自然避之不及，草草寻了个洞府闭关进阶，却由于心魔缠身，差点死在洞府，幸好那女魔修喜欢缠着他，这才现他状况不对，费劲将他救了回来。”
“你也知道，魔修也好邪修也罢，都是吸收灵气运转功法，但灵气入体后都会因功法之故变为死气或者魔气。可那女魔修心急，全然忘了这茬，我爹被她这搅，体内存下不少魔气。”
“按理说他佛力深厚，若是遇上魔气，不在体内斗个天翻地覆爆体而亡，至少也该修为尽失才是，谁知道他半日便醒来，还将佛力魔气融合到了起。”
楚妙虽知晓悟清如今已经无事，但听到他心魔缠身，差点陨落，心中还是忍不住紧。
“后来他们怎么好上的我就不知了。总之那女魔修就是我娘。我生下来，就被送去化乐寺，寺里悟字辈的师祖们都知晓此事。慢慢地身世也就传开了。”
“悟明师叔怕我对寺里的态度有怨言，告诉我我爹并非是有意抛弃，而是有苦衷，让我好好修炼，若是有机会定会相见。”
“呵呵…”说到此，七戒忍不住冷笑了几声。
“可我对化乐寺就是有怨！他们自己都道我爹是被人陷害，却还是将他逼成这样…若不是如此，他又怎么会变得佛不佛魔不魔，若不是他们，我根本就不必在这世上受人冷眼！”
“你…”楚妙想要开口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她心中愧疚、歉意、后悔、难过…种种情绪交杂，若让七戒知道切是因她而起…她又该怎么面对？
“师姐不必可怜我。后来我便想通了，我就是佛魔双、修又如何？行事狠辣又如何？强者为尊！只要我够强大，总有日，我和我爹都能够站在顶端俯视那些人！”
楚妙呆愣着点了点头，七戒虽说如今偏激了些，但道理总是没错。
当年生那件事，是自己瞎了眼，信了不该信的人，说句活该也不算过分。
可悟清，确是实实在在最无辜的人。
可那又如何，化乐寺也好，修仙界也好，都没能容得下他，不也是因为他当时只有宁神期罢了。
“那…你是何时再见到你爹的？”楚妙斟酌了下，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是去年。我出门历练时，现有个探不出修为的人总跟着我，却又迟迟不对我下手。过了好些日子，我实在憋不住了，才在处空地大喊大叫，嚷嚷着让他滚出来，要杀还是要剐总也得给句话吧。”
“谁知道老头子倒也老实巴交的，喊他就出来了。我也不知为何，见到他便知，这必定就是我爹了！”
说到此，七戒笑得有些腼腆，圆圆的脸与当年的悟清有些重合起来。
“后来我们聊了夜，也不对，应该是我自己说了夜。他就偶尔‘嗯…’‘不错…’‘你做得很好…’总之除了这三句和佛经，再没别的话。”
“当时我就看出，他体内魔气已经压住了佛力，不过我也未曾在意，以为他本来就是这样的。可去论剑会之前，他突然悄悄找到化乐寺来，将离妄给了我，我才觉他魔气变得更加霸道，这才下定决心四处寻找菩提果…”
“据说菩提果对压制魔气有奇效，前几日我便现，我体内魔气便被彻底制住了。若是此次能得到颗，说不定我爹就能进阶了。”
楚妙垂下眼，盯着地上杂草迟迟未说话，过了好久，见七戒也不再开口，才缓缓道：“既然你有急用，我的那份便也给你了。”
“这怎么好意思！”七戒挠挠头，“我这人虽然不着调，但是也不至于占队友便宜。师姐路解阵，总要有所收获啊！”
“不必。菩提果对我来说是锦上添花，你若实在不好意思，便答应我件事可好？”
见七戒疑惑地看着她，立马又加上句：“绝非让你为难之事！”
“这…若是为难之事，我倒也好收下师姐的那份菩提果，我实在不想无故分了师姐机缘。”
“对于你来说不为难，对于我来说却十分重要。还有，你还得答应，我今日问你的切，你都不可问我缘由，也不可告诉别人。这样如何？”
“我确实需要这菩提果，能多份，我爹也有保障，所以只能先谢过师姐。至于师姐的要求，我自然会牢记于心。”
“好。我需要你告诉你爹句话。”
“啊？”七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