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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有他这个师尊在,应该没有人能够对他最在意的这个人造成伤害,他尽可以不慌不忙地成长,被打造成一个极端完美的家族守护者。
可不知道因为什么,这株一直被他呵护备至的小树忽然在一夜之间成长起来,似乎经历了数不尽的风雨摧折,哪怕以他的境界看来,也不能从那一片圆融的心境上找出什么瑕疵。
刚才在沈悠向他下拜的时候,他甚至有一瞬间的迟疑,最后这莫名的感情使他让开了对方的参拜,却到现在都不能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远远超出了常理,由不得清简将之轻轻放过。
“师……?”沈悠敏锐地察觉到师尊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对,他有些疑惑地去看对方的眼睛,却发现那里面只有陌生的深深寒意。
清简忽然闪电般出手,一把握住了沈悠的咽喉!
“……唔……”他们两个的修为根本不在同一层次上,更别说沈悠怎么都不会想到师尊怎么会突然向自己出手,他毫无反抗地就被控制了最为脆弱的要害,那双看起来漂亮精致的手逐渐收紧,却带来与外表完全不相符的强横力道。
他的呼吸很快艰难起来,却只能乖顺地保持着恭顺的姿态,甚至主动放松了身体,由着对方的动作。
师尊做什么肯定都是有理由的……就算他想要了自己的命……
清简此时心中却冷静得好似极寒之地,他死死地把目光钉在徒弟身上,不放过他每一个微小的反应。
如果真的像他想的那样,这是什么邪魔外道借机入侵想要夺舍重生,那哪怕是拼着让徒弟身受重伤,他也要毫不留情地将那邪祟赶出去!
可掌下青年的反应并无一丝异样:他的气息已渐渐弱下来,双目中蓄满了亮晶晶的泪水,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样,却还是极力控制着身体中的真元,避免对自己造成任何伤害。
……就他那点修为,就算不加控制又能把自己怎么样呢?
清简暗叹一声,放松了手劲,这种反应除了他这个傻徒弟能给得出来,还能有哪个……
沈悠一下子就软倒在床上,拼命地咳嗽起来,他现在虽然算是修为有成,可到底还没脱离了肉体凡胎,被这种远超自身的强大修士拿住要害,又用全副气势狠狠压过来,不当场崩溃都算是好的。
刚才有一瞬间,他几乎感觉自己全身骨骼都要被压碎了,师尊不知是想找出什么东西,用强横的真元在他的经脉中一寸寸搜寻,那种强度的力量哪是他能简单承受住的。再加上重伤初愈,实在很是辛苦。
清简叹了口气,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输过去一道用于治疗的柔和力量。
他看着渐渐平稳了呼吸的徒弟,终于柔和了语气:“你不要多想,刚刚说得很对,所谓道法自然,以后凡事都按照自己的心来走,不必刻意多做拘束。”
顿了顿,还是解释道:“你这番心境变化太大,为师怕是什么外来邪肆入了你的元神,方才便仔细搜寻一番,倒叫你受苦了。”
“……哪里,”沈悠有点惭愧地笑道,“劳师尊费神本事徒儿的不……”
清简伸出一根手指挡在他嘴唇前方,难得微笑道:“莫再这样说了。”
沈悠惊讶地看着他,顺从地点点头,感觉一股有些陌生的暖意从心里涌上来。
他从未与师尊用这样的方式相处过,这般举动在他们的过往当中简直是不可思议。虽然师尊是唯一一个他能与之偶尔撒娇的对象,可最多也只是拍拍他肩膀什么的,不要说寻常父子之间的相处,就连普通师徒的亲昵都算不上。
他赶紧恭敬地低头,生怕泄露了自己眼中不可抑止的动容。
清简一时做出这举动来,自己也颇觉尴尬,便从袖中取出另一瓶丹药,用重新恢复了平静的声音叮嘱道:“你这次伤得不轻,需得多加注意才好,这‘青云丹’每日服食一粒,到真元完全稳固才可停止。”
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为师会叫映辞盯着你,那丫头虽然不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但该负的责任可一点不能少。”
沈悠赶忙解释道:“这不关小师妹的事,当时若不是我……”
清简真人像没听到他讲话似的,仍然不让这句话说完:“还有,近来为师无意中救下个男童,看着根骨不错,便打算收他为徒。”
第54章 剑光清啸九天…2
“啊……”沈悠一下子睁大眼睛; “您打算收徒?”
这可是大事儿; 清简真人作为第一大派苍然剑派的太上长老; 想拜入他门下的人从来如同过江之鲫,可除了沈悠这个本家后辈和自己的女儿沈映辞,他这么多年来也只收过两个徒弟; 现在他竟然又要开山收徒; 恐怕整个大陆都要为此热闹一番。
清简真人却皱了皱眉头; 吩咐道:“不可铺张,这应该算是为师的关门弟子; 他不像你们有自身强大的靠山,在他成长起来之前,不要让外界了解他过多的消息。”
“这……是。”沈悠恭敬地应下来; 开始思考到底要怎么安排这个小师弟。
师尊显然不愿让太多人知道小师弟的存在; 那拜师大典肯定是不办了,但难道都不在派中登记造册的吗; 那以后小师弟一应需求又该如何,师尊常年闭关,对这些杂事肯定是不愿多操心的。
“让他先跟着你吧。”清简一看他的表情; 就能猜出他又在操心一大堆自己都未必会注意的杂事。
这孩子总是想得太多; 却又从不肯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 以至于这么些年来倒总听人说他越发像自己……
真是的,哪里像了。
沈悠点点头,这安排倒是再合适不过,反正他原先就管着不少事; 多这么一个人不多,而且把小师弟放在眼皮底下,倒比让他跟着有些时候格外不靠谱的师尊放心。
他可到现在还记着,当时师尊把他接到苍然主峰上说要亲自教导,却竟然在教了他基本的心法之后马上就闭了关,浑然忘了刚刚入门的大徒弟根本无法辟谷,又被护山大阵困在山顶上完全无法下去派中寻求帮助。
那段日子在沈悠的记忆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在他发觉不会有人来救自己之后,只能尝试着用还完全不熟练地法诀去跟满山的灵兽斗智斗勇,好让自己不至于成为第一个被饿死的苍然剑派首座弟子。
对……虽然那会儿他还什么都不会,但由于辈分问题,已经完全凌驾于新一代所有弟子们之上了。
小沈悠就那么操着时灵时不灵的真元满山上窜下跳,虽然时常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但到底还是在师尊为期三个月的闭关中顽强地活了下来,那时候他才只有六岁。
不过拜那段经历所赐,他的心法基础打得极为扎实,身法更是敏捷,连带着对珍惜的灵兽灵草也自己认住了不少。
当然,这些就是后话了。
总之,这段经历给他提了一个最大的醒——师尊一点儿都不适合带孩子。
沈悠自己还是蛮喜欢小孩子的。不光是小孩子,那些初生的小灵兽、刚破土的灵草幼芽、甚至是清晨的露水、早上的朝阳,一切代表着无限希望的刚刚形成的东西,都格外招他喜欢。
所以他饶有兴致地问师尊:“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年龄上下?家住何方?父母几何?呃……以后有机会可以常带他回去看……”
他渐渐地在师尊高深莫测的表情里消了声,挫败地意识到这种小事自然不会被刻印到自己尊贵的师尊脑子里去。
清简真人摆摆手:“我捡到他的时候,他正被一头赤炎狐攻击快要死了,被我拽上云头就晕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呢。”
“……”沈悠无语地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师尊,很想告诉他这种行为在俗世应该叫拐卖儿童。
算了,还是自己去套吧,过几日还得抽出空闲来带那孩子回趟家,毕竟就算是有幸拜入苍然剑派老祖门下,家里人的意见也还是要问一下的。
再者说,万一这身份不明的小子出身于什么对他们有恶意的家庭呢?这可能性虽小,也不得不防。
清简真人显然已经不耐烦在这件事情上再多费口舌了,直接摆摆袖子,一个浑身脏了吧唧的小孩儿就直接出现在沈悠床上,小小的眉头紧缩着,显然在梦里也不得安宁。
沈悠:“……”师尊您就直接把一个大活人装进乾坤袋里吗?真的不会出人命吗吗吗?!
“交给你了,”真人大概没有察觉到徒弟的内心活动——就算他察觉了也不会改变什么的,只是冲沈悠点点头,然后就又准备离去,“为师前日闭关多有参悟,最近不必前来问安。”
潜台词:“只要苍然剑派还没垮掉,不要让任何人上我的苍然主峰。”
“你这伤要慢慢养,近日练功不可冒进,尽量把体内的真元进行压缩,以推迟下一次突破到来的时间。”
“是,弟子记下了。”沈悠恭敬地拱手躬身,清简看看即使是病中也显得飘然优雅俊朗出尘的自家徒弟,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化作一道青色的剑光倏然而去。
直到那光在视野中看不见了,沈悠这才直起身来,理一理身上略有褶皱的白衫,转头去看刚才被师父无情扔下的拖油瓶小师弟。
小孩儿浑身脏兮兮的看不清面孔,身上的衣服也被野兽的利爪撕得破破烂烂,看不出材质,裸露的皮肤上倒是没有什么狰狞的伤口,但看他苍白的脸色和周身斑驳的血迹,就知道大概是师尊难得发善心给他初步治疗了一番。
沈悠有些怜惜地叹了口气——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这么小年纪怎么会独自跟赤炎狐对上呢,家里人若到处寻他不着,该有多着急伤心?
作为大师兄,又摊上那么一个师父,现有的下面三个师弟师妹除了二师弟箫纯比自己年纪还大些,三师妹楚心和小师妹沈映辞都可以算是他一手带大的,他们这儿带孩子虽然不像凡间那样麻烦,但他本就心细,又总觉得对师妹们有一份责任在,所以从一个婴儿到长到十二三岁的姑娘,两位师妹的任何记忆里都少不了大师兄白衣翩然的身影。
这孩子,可比师妹们小时候看起来苦多了。
沈悠刚上去摸摸那小孩儿的脸,想先给他洗漱一下,就见那双原本紧闭着的眼睛倏然间睁开了,,黑亮亮的眼珠子定定地看着自己,不难看出深深的防备和痛苦。
他心里莫名一揪,奇异的有一种想把他拉到怀里细心安慰的冲动——这在以前对师妹们可从来没有过。
小孩儿挣扎着想离他远些,可失血过多造成的四肢发软让他刚做出这动作就猛地趴倒,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哼。
沈悠赶紧摆出自己最温和的笑容试图靠近这警觉得像小狼狗一样的孩子:“别怕,你现在安全了,在这儿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小孩儿根本不理他,只是瞪着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对他每一个试图靠近的动作呲牙咧嘴。
……这习性怎么也跟狼崽儿似的。
沈悠无奈地叹了口气,索性抽出自己的仙剑来给他看:“你瞧,我是一个修真者,这是我的本命仙剑‘斩尘’,那只弄得你如此狼狈的赤炎狐在我们这里只是最低等级的灵兽,如果我想伤害你的话,你觉得自己能抵抗吗?”
那孩子好像根本没听见他的后半句话——他在看见沈悠拿出的仙剑的时候就呆住了,死死地盯着面前流光溢彩的冰白色长剑,脸上的表情混在了极度渴慕和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