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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安深呼吸:
“听明白了?我还说没完呢,这才哪到哪。
以上两点,就算是你奶奶,你爸要是身体足够结实,没被你气过去,咱再说说你弟弟。
小锋离的远,回来需要时间。怕人老毕家得知女儿没结婚就怀孕了心慌,怕毕家逼着毕月干出点儿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儿,让你们去给吃个定心丸,先通知一定结婚。
结果你借着由头,人家毕家要留下孩子了,你们去给眼瞅着要到手的媳妇孩子全闹没了。
就明天,楚亦清,毕月那孩子要是真没了,小锋就得被你和你妈伤的透透的。
他什么性子,你不知道?
小锋就得拎包走,多少年都不会回大院儿了。再一心扑战场,拼命三郎哪下没准头……”
王建安看着不停对他摇头妻子,那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紧抿着嘴一声不吭,但眼中满是祈求让他别假设了,他叹了口气。
拍了拍楚亦清的肩膀,到底见不得妻子眼中的惊慌失措:
“媳妇啊,傻不傻啊你?掺和这个干什么?
要想让楚家更上一层楼地位稳固?得你弟弟撑起来吧。
你给小锋都闹的得离开家了,你这不是往落败了作嘛。”
楚亦清像是瞬间被呛到了似的哭出声,她双手捂着脸,不停地摇头,喃喃出声“怎么办?”
王建安两手插在裤兜里,特意冷声道:“你说什么?”
楚亦清发火道:“我问你怎么办!”
个缺心眼的。
王建安没回答,出卧室前找出电话号码本,他打算瞎猫碰死耗子,先看看特种大队有没有人接电话,确定一下楚亦锋具体什么时间离开的,差不多就能猜到是哪趟车了。
然后他也得瞎猫碰死耗子去火车站接站。
老丈人那头指定能想办法,他再去抓楚亦锋给毕家送过去。
真如王建安所想,楚鸿天现在一心一意想办法。
此刻听到梁吟秋哭,他除了心烦,没别的感受。啥都顾不上了,爱哭哭去吧,几大步上了楼。
“娘?”楚鸿天拽了拽楚老太太的毛毯:“娘,你醒醒?”
在楼下吵架的时候,老太太其实被冷不丁的吓醒过,可今天白天没睡觉,眼皮直打架,恍惚觉得又好像是做梦,她就眯瞪过去了。
这被楚鸿天一拽毛毯,她吓的一激灵。
“啊?咋的啦?”
先递水杯,再找心脏药,楚鸿天都拿到手了,才说道:
“娘,毕家明天要去医院打掉孩子。”
第五零七章 负荆(五更,为盟主细雨含情和氏璧+)
楚老太太捂着心口窝,她眯着眼睛看向儿子:“你说啥玩应?”还没等楚鸿天回答呢,她又用干瘪的手使劲捏住大儿子的胳膊:
“原原本本的学一遍。”
楚鸿天叹了口气,躲开老太太的眼神,微侧头皱着眉头道:
“就是小锋他妈,给办砸了。她去毕家不太热情。亦清又喝多了,在老梁不知情的情况下,闯进屋里就说了难听的话,骂人父母。
结果给那丫头骂急了,要把孩子打掉,说是不嫁了。
娘,咱先研究……”
老太太木呆呆地围着毛毯坐在那,声音平静打断道:
“你给她喊上来。”
“娘。”楚鸿天脸上露出了急色:
“大半夜的骂她真没有用。过了这阵儿您再骂,我绝对不拦着。
但是咱们当务之急要先解决问题。
我是想让您明天去给求求情。让老梁再跟着您,给毕家赔礼道歉。
你说我一个当未来公公的,面对儿媳妇大肚子,我也不能商量那事儿啊?
能干的只能是您先去,给那丫头说的缓下来,我再扯着小锋给亲家赔礼道歉。
咱们家这事儿被老梁办的太不地道。
您不是跟那丫头相处过吗?娘,小锋明早九点左右就回来了,他今天下午四点多钟就上火车了,到时候……”
“梁吟秋!你给我滚上来!”
楚鸿天一闭眼,大半夜的,这尖利的嗓门,喊的他耳鸣心颤,心累的一塌糊涂,胃也疼。
哪个像他似的,这种家事儿也得操心。
楚鸿天一脑门官司站在床边儿,想象着马上要发生大闹的场景。
一个是亲娘,一个是媳妇,可以带兵打仗带领更多的人,就这俩,几十年了,一个都带不好。
老太太卧室里的灯全都打开了,梁吟秋低着头站在门口,她在小声啜泣着。
她觉得自己很丢脸,这么大岁数了,被人呼来喝去,还被吓的不行。
她想解释,她想说她态度不好,那是因为她不甘心,本来就是不匹配。
她上门特意那个样子,是想在有余地和没余地中间,再说两句,痛快痛快心,让自己能解气、能咽下不甘。
她不喜欢毕月,她说两句不行吗?不喜欢不能表达吗?
只是她没有想到,女儿去了,把模棱两可的事儿闹的不留余地了。
而楚老太太在暴呵了那一嗓子后,她就大喘气着,不是好气儿的扒拉开儿子要给她顺后背的手,她只盯着梁吟秋看。
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楚王氏,第一次经历气到极点喊不出话是啥滋味儿,各种情绪袭上心头。
老太太不明白了,她大字不识一个,她还不满梁吟秋呢,梁吟秋进楚家门,是她心上的疤,迈不去的坎儿。
可她不还是接受了?都说她作,她也知道自个儿脾气不好,她都能接受认命的事儿,为什么梁吟秋会这样折腾?
差的是不疼儿子啊!
就在楚鸿天和梁吟秋,都以为老太太得像往常几十年破口大骂时,老太太居然声音只是低低道:
“梁吟秋,我不提你缺心烂肺,也不提我几十年了,人都快要进棺材板了,现在看见你,还后悔你进楚家门。这些都不说。”
梁吟秋一双泪眼,瞬间哀怨地看向婆婆。
楚老太太冷笑了下:
“我就说我要四世同堂,你要把你亲孙子整死。
那我告诉你,我重孙子要是没了,我也活够了。
你可以试试,我让你装大家闺秀,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大逆不道!”
“娘!”楚鸿天急了。
老太太就跟没听着似的,继续道:
“我会在死之前,去你单位大门口好好说说,讲讲你这些年端着的做派。
你闺女不是东西,到人家破口大骂,这就是你教育出来的。
你上人毕家是咋想的,我比你还了解你自个儿。
不就是想损人家两句?你比楚亦清那个搅家精更不是个东西。
长的一副贤妻良母样,嫌贫爱富,踩高捧低,心思坏透了。
我还得坐在咱大院儿门口,告诉告诉他们,这个家是咋败的。”
梁吟秋被威胁被气的,瞬间扶住门框。
楚鸿天也气的手抖:
“娘,咱能不能不说这些气话?咱有点儿避讳行吗?她不对,咱现在先说有用的。”
“有用的?
梁吟秋,你要还要你儿子,不想让我那么办,明早跟我去。
让你干啥你干啥,低下你那个硬装昂贵的脑袋瓜。
少端那出官太太的样儿,我还大官的亲娘呢,比不比你大?装啥!
楚鸿天,给我派台车,这个家,啥啥都指不上你。没用的东西,给我关灯,睡觉!”
连楚鸿天都愣了,他有那么一瞬错觉,他娘不该这么冷静。比起往常骂爹骂妈常放在嘴边儿,现在很不对劲。
可楚老太太越是这样,楚鸿天和梁吟秋越慌张,他俩觉得,孙子没了,家里的老祖宗真能把房盖掀了。
灯闭了,楚老太太眼眶才湿润了。打着哆嗦的手,摸到枕头下面,探着药瓶。
她觉得她自己很不中用。
她要是今晚畅快的骂梁吟秋,明天就起不来了,要是昏到毕家,更没人拦着毕月了。
到时候,谁疼疼她的小锋,孙子就得毁了。
老太太干咽下药片,在黑暗中咬牙切齿:
给她等着,等毕月消停进门的。
该到了梁吟秋在家不能轻易说话的那天了。
……
天照旧亮了,生活也得照旧继续。
楚老太太正襟危坐在汽车里,她顾不上梁吟秋是咋想的。
只早上五点多钟支使司机搬东西瞟了那么一眼,眼睛红肿不堪,看起来一宿没睡。
老太太心里合计着,见着毕家人,先用感情沟通,戴高帽,唱赞歌,打一照面,说的人心里舒坦点儿,沟通就能差不多。
毕铁刚住农村习惯了,早上起来先拿下门栓打开大门,无论冬夏都这样,可今天早上,他后悔开门了。
“吱呀”一声,映入毕铁刚眼帘的就是一个老太太,还有楚亦锋那个娘,一名穿着军装的小战士,正在从车上往下拿东西,门口已经堆很多了。
老太太一脸笑容,身后的梁吟秋也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是月丫头的爸爸吧,哎呦,大侄子,我是小锋的奶奶。”
刘雅芳站在院子里喊道:“毕铁刚,你有病啊?谁叫你开门的?!”
第五零八章 早寻思啥了(一更)
这么早就有人上门,别看刘雅芳没去大门口那,也没听清谁是谁,但一猜就能猜到,都不用废话问。
伤完俺们孩子,她眼睛也快要哭瞎了,这功夫又来了。
刘雅芳瞪着毕铁刚的背影,她扬着下巴又喊了声:
“关大门。谁一早上那么吃饱了撑的来找你?开门迎小鬼儿啊?”
这尖利的声音,门外的楚老太太和梁吟秋听的一清二楚。
梁吟秋手握拳头放在心口的地方,她微侧着头,马上看向勤务员小张。
虽然那小伙子还在从车里往外拿东西,但她知道,一准儿都听见了。
楚老太太当即老脸通红。
几十年前,怀里抱着鸿迟,手上领着大天儿去亲戚家借粮食,那叫硬着头皮上门,从那之后,再没尝过这滋味儿。
而几十年后的今天,八十了,又尝到什么叫豁出去老脸。
本不该这样,明明能俩好变一好。
老太太想到这,更是恨上了梁吟秋。
但老太太表情没啥变化,依旧赔着笑脸,趁着毕铁刚也有点儿下不来台时,她还能抽空对勤务员微扬了下下巴。
勤务员马上会意,两手拎满东西就要进院儿。
毕铁刚反应过来了,手上的门栓正好还没放下,干脆当上了武器:“站住。”
刘雅芳也小跑过来了,一和梁吟秋照面儿,她学着昨天梁吟秋的样子,抱膀站在毕铁刚身边,微扬下巴,面无表情,恨一个人什么眼神,她就什么模样。
楚老太太有点儿麻爪,这态度太激烈了,门都不让进。
她冲刘雅芳干干的一笑,干枯的手一把拽住毕铁刚的胳膊,认准了死死的拉住,指定不能甩开她。诚恳地商量道:
“大侄子,东西那就先不拿进院儿,其实没别的意思,大娘就是不想空手登门。
咱都是庄稼人,你是个实惠孩子,大娘都知道。
咱不在大门口提其他,咱就说,就是我这么大岁数登门了,走大道上敲门路过,让我喝口水,歇个脚,行不行?我现在被小汽车拉的直迷糊,晕车晕的不行。”
老太太说完,赶紧握着拐杖迈门槛,她不是表演真晕车,是太过着急怕被拒绝,差点儿被毕家的门槛绊个大跟头。
“哎呦呦!”
楚老太太一只胳膊被毕铁刚扶住,一只胳膊被梁吟秋架住,等她后怕完,当着毕铁刚和刘雅芳的面儿,使劲甩开梁吟秋的手:
“不用你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