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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明月举起手帕，亲自为秦羽拭去额上的薄汗，“夫君，你与楚亲王这一盘棋足足下了一个半时辰，其间半句话不说，过了这许久，可下出结果了？”
轻柔的声音里带着浅浅的嗔怪，玄明月面上笑着，手指却死死绞在一起。
这是她设计从尺姜那里套来的信息——说楚月平常最喜欢与王爷撒娇，而王爷也乐见于此。
楚月越是粘着他，他便越是爱得深，半步离不得！
玄明月心里打鼓，这般小儿女的举动，自己还是第一次……
虽只是一句平平常常的话，但要带着嗲嗲的语气，还要再九哥面前把握好尺度，这简直……比让她领军打仗还要难！
秦羽抬头浅笑，拍拍玄明月的手，示意她在垫了垫子的石凳上坐下，“为夫能得一对弈畅快的知己可不简单，还记得上一次与其对弈的还是八年前。”
“那一回，我们足足下了五天五夜，若不是先皇下旨封棋盘，必定还会更久。而这次，为夫又岂能这般容易放过他？”
玄明月了然，八年前的事她也还有印象：那一年冬，九哥从封地返回帝都过春节，得知消息的上官墨羽单骑上百里前去迎接。
一见面，便是摆盘、对弈，越下越兴奋，对外事却熟若无睹——一连五日，忘了下马车，忘了吃饭，忘了面圣！
年轻气盛的两人谁也不服谁，就想分个胜负。
最后，两家人都急得不行，不面圣可以，但不吃饭、不休息却是万万不可以的啊！最后，先皇无法，只得下圣旨强硬封了两人的棋盘，并下令三年之内不许两人对弈。
却不想，这一过，便是八年过去了！
玄明月心中也是倍生感慨，偏头道：“如此，夫君是要下个畅快咯？”
似曾相识的面孔，似曾熟悉的声线，再加上一声娇嗔的“夫君”……
秦羽笑意更甚，柔声道：“正是！”
第八十三章 上官夫妇的请求
秦羽和玄明月之间越是浓情蜜意，玄夜的脸色便越发的苍白，夺妻之恨，锥心之痛。
她终是成了阿羽的妻子……
玄夜头脑昏沉，眸不聚焦，身上冷汗如雨下，执子的右手搭在石桌上，迟迟不见下子。
“王爷？”楚月轻呼，一边用衣袖为他拭汗。
由于她刚进城便径直来了上官王府，忘了换装，身上也未带有帕子，只能以袖代替了，好在有清洗，还算干净。
“夜，你如何？”因为楚月的惊呼，秦羽和玄明月双双回头，察觉到了玄夜的异常，顿时一惊。
秦羽朝上挥手，隐在暗处的亲卫顿时飞身退了出去。
“淳于！”楚月扭头本能地朝院外大喊，以往只要有事，她也是这般叫他，随喊随到。
“淳……”
“柔儿！”玄夜反手抓住楚月，努力扯了扯嘴角，露出淡淡地笑意，安慰她，“别担心！本王无事！”
方才看到她的本身，一时竟然魔怔了，忘了其实她已非她，直以为她真的嫁与了秦羽，从此夫妻恩爱，而自己…只是触不及她们眼底的旁人一个……
“无事了！”玄夜再次轻语，是告诉众人，同时也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
万幸，她，还在自己身边！
若不是她方才那一声“王爷”将自己唤醒，若不是她被换了魂回了自己身边，玄夜此时怕又是受了刺激而癫狂之症复发……
“阿羽，看来这棋是下不成了！”玄夜无奈一笑。这一身的汗即使被功力烘干，可味却不散，很是熏人，必须回府沐浴更衣才是。
更者，经过这一事情，玄夜也再无下棋的兴致。
秦羽了然，将手中白子扔进棋盅，挥手，“封棋！”
暗处立即飞出一人，将棋盘棋子悉数带走，从他出现，到完整的将棋盘棋子带走，整个时间不超过五秒钟。
“如此，我也不留你。”秦羽说道。
下棋本来就讲究一个心平气和，而玄夜的心乱了，强制让他下完再走，那便不是他应有的水准，即便自己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我们，来日再战！”
“好！”玄夜回道。
此时，淳于意从院外小跑了进来，同来的还有白翁……
“夫…齐姑娘，您叫在下？”淳于意跑的有些急。
楚月道：“对，你快来给王爷号号脉，他方才很不对劲。”楚月焦急不已。
玄夜刚想拒绝，被楚月一瞪，顿时乖乖闭了嘴j老老实实的将手伸开。直看得秦羽好一阵愣神，看楚月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分深究。
她的眸子，清澈见底，好生撩人，好生熟悉……
秦羽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视线扫过玄明月，暗想，若王妃也有这眸子，那才相得益彰！
白翁和淳于意一左一右，搭在玄夜的手腕处，细细号诊……
秦羽眼中闪过又一抹异色，淳于意明明是王妃身边的人，怎么初次相见的小丫鬟却对他如此熟稔？依稀中她对他甚是依赖，而淳于意对她也丝毫没有生疏的样子。
他们以前认识？
“王爷，袁大夫来了！”亲卫进来禀告。
“进来吧！”秦羽敛下神思，原没想到白翁他们会来的如此快，而亲卫传的府中大夫反倒慢了一步。
玄夜也没拒绝秦羽的好意，两个是号，三个也是号……
“如何？”见三人皆收手，众人齐齐问道。
白翁三人对视一眼，最后上官王府的袁大夫开口说道：“心系急，肺布叶举，而上焦不通，荣卫不散，此乃忧思及极之脉像，热气在中，故气消矣，王爷方才若气不散再缓上半刻，则有魔怔重显之兆。”
“实乃万幸啊！”袁大夫搙着胡须，长舒了口气。
数月前，楚亲王的癫狂之症，咸阳城中人皆感受颇深矣，人人惶惶不得终日，就怕碰到这尊大神……
安了众人心后，玄夜起身告辞，“阿羽，天色已晚，夜便不叨扰了。”
秦羽起身相送，“你我之间，何谈叨扰不叨扰。”
一行人往院外走去，因为长公主是姑母，是长辈，玄夜走之前又去了长公主院里。
“夜儿，姑姑有一事相求！”瑶华长公主望着与楚月手紧紧相牵的玄夜，面露请求。
不过两日不见，原本雍容高贵的瑶华长公主，如今却比满头苍白的玄夜更显苍老。而旁边的上官寅也同样精神不到哪里去。
“姑母请说，只要是夜能做到的，必不推脱。”只要楚月在身边，玄夜总比平常要亲和许多，这也是瑶华敢请求的原因。
这一声“姑母”好似还是他未封王之前才如此唤过自己吧！瑶华长公主微叹一声，她所请求之事并非寻常，其实她们夫妻俩也是经过了重重深思才做了这个决定。
若不是楚月在，她们也必定不会说出口。
“夜儿，姑母想将静儿托于你照顾！”瑶华长公主的杏眸中带着悲坳、决绝神色。
玄夜一听，眉峰骤然皱起。
楚月也是不敢置信，长公主明知她们二人要去山州，怎么还会让玄夜照顾阿静呢？更何况上官静虽是病人，但终其也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
白翁虽是天下第一神医，但他对植物人的治疗也是一头雾水，再说长途跋涉的艰辛终究不及在家静养吧！
秦羽也不赞同，“母亲，阿静还是未出阁的女子，而阿夜也还未娶亲，您如此……不是强人所难吗？”
上官静喜欢玄夜，大楚人尽皆知，在上官静无恙的时候，玄夜尚且不心仪于她，更何况如今……
植物人在现代且无救治办法，在古代更是等死的病症……
“母亲，我不同意！”不等玄夜说话，秦羽便先一步替他拒绝，他实在想不出瑶华长公主这一请求的理由何在。
在上官静临死前还要坏了她的名声，坏了阿夜的名声，这一点，秦羽坚决不赞同。
他十分清楚玄夜的脾性，这么多年身边从未出现过女人，如今他好不容易心仪上齐柔，为了她，玄夜也必定是会拒绝瑶华长公主请求。
听了拒绝的话，瑶华长公主垂泪不再言语。
上官寅则瞪了秦羽一眼，将瑶华长公主扶着坐下，苦着脸对玄夜道：“王爷，我们也知如此不妥，只是方才皇上派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来为静儿号诊，皆言她活不过两个月……”
上官寅跪在地上，老泪纵横，“静儿生前最是爱慕王爷，上官寅恳求王爷怜悯怜悯于她，让她余生跟着王爷，不留遗憾！”
第八十四章 跪求
比起上官寅下跪的动作，众人对于他说的话更为愕然——上官静只剩两个月不到的生命了？
无人上前将上官寅搀扶起，个个面露悲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无法自拔。
太医一致说活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大抵就只剩不到两个月了吧！之前白翁虽没细说，但总归情况也不是太好。
上官寅继续道：“我们也知这会让王爷为难，只是除了了却静儿的心愿，也……”上官寅哽咽到难以言语，秦羽回神要将他扶起，却被他拍开手，“…也是我们夫妻二人实在承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王爷，求你将阿静带走，之后再不要往咸阳传半分消息。”
瑶华长公主也起身走到楚月面前要跪下，被楚月扶住了，她可受不起长公主这一跪。于前，她是婆婆，她是媳妇；于后，她是长公主，而她只是楚亲王身边的一个小小的丫鬟。
怎么说她都受不起……
“月儿，求你！”长公主避开众人，凤目盈盈垂泪，朝着楚月无声乞求。
“王爷，求您了！”上官寅俯身便要磕头。
上官寅曾是大楚镇北统帅，掌握大楚一半兵权的赫赫武将，是驸马，是在皇上面前都未必要行礼的国之肱骨。而长公主也是除了太后，大楚最尊贵的女人。
他们二人跺跺脚，大楚都要抖上三抖的人物，如今为了女儿却如此卑躬屈膝，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可虽能理解，他们的请求却不是人人都能随意答应。上官静并不是寻常女子，她是长公主唯一的女儿，是大楚并肩王的妹妹，更是被皇帝暗恋的女子，谁人敢在她生命终结的末端，将她带出咸阳城外，不管生死，不送任何消息回来，就让她如人间蒸发、失踪了一般？
玄夜叹息了声，“姑父切不可如此，玄夜应下便是。”上官寅俯身磕头，被玄夜制止，一把扶起。
他不答应又能如何，身旁那个女人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己，盼着自己答应……而他，能拒绝天下所有人，能不顾及任何人的心思、神情，却唯独无法拒绝她，无法看到她失望的神情。
自己不惧流言、鬼魅，却独惧她心伤、皱眉！
“阿夜！”秦羽大为不解。一向冷静自若，事不关心的玄夜怎会答应父母这无理且荒唐的要求？
上官静是上官家的小姐，是大楚的女将军，怎么能？……
而且听上官寅这意思——哪怕上官静死了，也不许回咸阳来，因为他们不会得到她生死如何的消息……
玄明月没有说话，但看楚月的眼神中带了几分探究……
她观察玄夜最初的想法也是拒绝的，而是用眼神询问了齐柔之后才突然同意。可据她所知，九哥在婚礼上都还对楚月也就是现在的自己，念念不能忘，不肯放手，但如今却是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电光火石之间，玄明月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难到……
玄明月眼睛微咪，再看楚月的眼神便带有审视的意味了。
若之前还以为玄夜带丫鬟入府是为了给“楚月”难堪，是气“楚月”，那此时，玄明月再没有这种想法。玄夜从入府就没有给过她一个眼神，不是刻意的忽视，而是以前玄夜作为皇兄对自己生气时一般的漠视！
他对齐柔言之即从、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