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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见他那副惨样,也懒得再发作他。
又犹豫了下,贾环道:“罢了,你说的那么可怜,我也不好意思再欺负你。
我没你哥哥那么不要脸,竟做出大街上欺负女孩子的勾当。
叶家出了个高衙内,我贾家还要脸呢……
传出去,坏了本侯的名头。
你们走吧!”
那翠衣女子闻言,大喜过望,再次屈膝一福,连连谢道:“多谢宁侯大量,多谢宁侯大量……”
说罢,一边吩咐人将叶城抬起,放进马车里,又让人连受重伤的叶楚也扶起,一起放入马车里。
再转身对贾环一礼谢过后,才转身上了轿子,吩咐人起轿离去。
看这做派,在家里也是当家好几年的能为了。
待这群人走后,贾环对王世清道:“去找个郎中,把伤口处理一下。”
王世清点点头,没有多言什么,只多看了女眷那边一眼,就带着人手走了。
却没有先回城,而是先去安排好了接羊毛的事宜……
贾环又朝“惹是生非”的“族人”走去,不过走近之后,看到“族人”,却咂摸了下嘴巴,挠了挠头,奇道:“宝琴姐姐,怎地是你?你怎么没先打发人进京说一声?家里也好打发人手来接你啊……”
薛宝琴之前遥遥观望,看着贾环处理对面歹人时的那一套做派,再听他那些话,只觉得他威风十足,杀伐果决,果真是少年英雄!
可是此刻待贾环靠近后再看,只见他头上紫金冠歪斜着,松松垮垮的耷拉在头上……
身上的衣衫也是极为不整,前摆粗鲁的别在腰间,双腿上满是灰土,一双清澈的眼睛里却满是诧异的看着他,薛宝琴着实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
一阵江风拂过,吹起了蒙在薛宝琴面前的面纱,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来,贾环见之心中一赞……
而后,就见薛宝琴盈盈屈膝福下,轻声道:“见过环兄弟,半年不见,环兄弟愈发……洒脱不羁了!”
贾环闻言哈哈一笑,眼睛从薛宝琴面容上溜过,虽然被惊艳到了,却也只是眼睛被惊艳到了,并未过心。
家里那一摊子事,已经够他头疼的了……
他爽快笑道:“刚那叶家的怂包倒是有眼力,知道找宝琴姐姐,哈哈!”
薛宝琴闻言,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嗔道:“环兄弟哪里话,那可恶人哪里是来寻我的,他是来寻邢姐姐的……”
“谁?”
贾环闻言一怔,问道。
薛宝琴指了指落在她身后半步的一个身量苗条,身上的衣服却成半旧色,露在面纱外的肤色苍白,杏眼含泪,满是惊恐茫然之色的女孩子,道:“就是她啊,她就是邢姐姐,是府上大太太的内侄女。”
贾环闻言,顿时想起了一个名字:
邢蚰烟!
他看着邢蚰烟,笑道:“原来是大太太家的亲眷,嘿!早知道刚才那小娘皮给我跪下,我也不能放过那贼厮鸟了。敢欺负我家亲戚!
邢姐姐尽管放心,那等角色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你若不解气,改明儿我再抓他来,给你磕头赔不是。”
邢蚰烟闻言,忙也屈膝福下,声音犹有些颤抖道:“不敢麻烦……”却不知该如何称呼。
贾环呵呵笑道:“既然是自家亲戚,姐姐喊我贾老三就好。”
“噗嗤!”
薛宝琴忍不住又笑了声,对邢蚰烟道:“姐姐与我一般,喊他环兄弟就好。”
邢蚰烟心中的惊惧,总算被贾环的一通扯淡给搅散了大半,定下心来,柔声道:“谢环兄弟。”
贾环哈哈一笑,摆了摆手。
还没说话,就听薛宝琴指着身旁另三人介绍道:“环兄弟,这是西府大嫂子的婶婶,李婶。
这两位是李婶的女儿,也是大嫂子的妹妹,你也要叫姐姐哦!”
贾环听闻李纨之名,面色微变,却忙对那年长之人行礼,道:“贾环请婶婶安。”
那年老女子慌了神,忙道:“不敢不敢,环兄弟……环……”她也不知该如何称呼贾环。
贾环起身笑道:“李婶婶叫我环哥儿就是。
婶婶莫慌,都是自家人,不需见外。
否则,回家去后……咳咳,大嫂子需不饶我。”
那年老女子闻言,这才强笑了声,道:“环哥儿说笑了。”
贾环又对她的两个女儿点头笑了笑,那两个姑娘也轻轻一副,然后就听贾环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咱家去吧。
老祖宗最爱热闹,如今来了这么多亲戚,她定会欢喜。”
众人忙称是,都要去拜会老太太。
贾环却挠了挠头,道:“只是我身上还有公务在身,不能陪你们一道回去。
这样,我喊来车马,送婶婶及诸位姐姐回去,待晚上放了衙,我再回去。”
李婶忙道:“环哥儿你且忙正事,不用管我等,我等自去府上拜见老太太就是。”
贾环笑道:“无妨,家里别的不多,就车马轿子多。”
说罢,转头安排人去准备。
未几,几辆大车并车马骡轿驶来,将众人的行礼装上车,又送诸多长辈姊妹们上了车。
只是,在临上车前,薛宝琴忽然上前,让贾环低头,为他正了正头上的凤翅紫金冠。
又将他别在腰间的长衫前摆拉了下来,遮挡住了那两条沾满灰土的大长腿……
而后,薛宝琴柔声道:“多谢环兄弟那么早派蛇娘去我家,为我娘治好了痰症。”
贾环洒然一笑,道:“这可别谢我,要谢,你回去谢宝姐姐吧,都是她催的急。”
薛宝琴闻言一怔,随即又粲然一笑,点点头,转身上了轿子,去往城中……
……
第八百九十章 帝王手段
贾环其实并没有什么公务。
如今神京城全城戒严,连偷鸡摸狗蹭女人的小流氓都知道现在不是作案的时候。
一旦被抓,连审判都不用审判,直接砍头了账。
京营两万兵、五城兵马司一万兵,再加上各府衙、县衙的捕快,加起来又有数千人。
还有黑冰台、中车府的番子。
全城四处严巡,但凡有跳一些的,分分钟教做人。
都中如今连个酒后闹事的人都看不到。
因此,贾环并没甚公务可忙。
之所以他现在还不方便回家,是因为他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那两个嫂子……
所谓做贼心虚,莫为此甚……
因此,他将兵马交由赵歆训练后,就带着乌远、韩大等家将亲兵,去了镇国公牛府暂避。
恰好,荣国一脉的几位大佬,放了衙后,也都“巧遇”在了镇国公府的镇威堂上。
牛奔、温博两人在神京城纨绔圈子内,都是最顶级的衙内,可在这里,也只有端茶倒水的份儿。
若非他们已经开始入军当职,他们连端茶倒水旁听的机会都没有。
贾环泥腿子似的一身狼狈刚进大门,结果就被牛继宗夫人郭氏给抓了正着。
随即不顾他的求饶,被押回了内宅,安排了几个丫鬟帮他好生洗涮干净,又给他准备了套干净衣裳让他换了后,才放出内宅。
贾环进了镇威堂,倒是先被牛奔和温博两人挤眉弄眼的嘲笑了阵。
他也不恼,反而反嘲笑之!
因为牛奔、温博两人,想让美婢给他们洗澡都没可能……
两人见之大怒,不过因为这会儿子大佬们的面色都很凝重,他们三个不敢闹腾。
贾环辈分最矮,他也从不在这些人面前摆爵位高贵,就随便找了个末位椅子坐下后,听长辈们讨论。
众人对他这幅做派也习惯了,也很欣赏,因此,对他的到来,也只是点了点头……
平原侯府世袭二等男蒋子宁,虽是武人,但气息看起来却很儒雅,作为牛继宗麾下的重要人物,此刻面色凝重,沉声道:“很显然,叶道星就是第二个方南天。
若是让他掌稳了蓝田大营,怕要比方南天还要棘手。”
襄阳侯府世袭二等男戚建辉点点头,道:“陛下明摆着要大力扶持他……他手下有五千重甲铁骑,再加上蓝田大营的数万兵马,论起战力,怕不比大将军的灞上大营差。
自此京畿一带,他兵力最盛……”
定城侯世袭二等男,原京营游击,现御林军副都统谢鲸,恨声道:“那个背主之贼!你们以为陛下是在恩赏他,我却以为,陛下是不放心放这么一个东西在身边。
若是还让这贼子守宫城,陛下的性子,怕是晚上睡觉连眼睛都不敢合……”
“老谢!”
温严正喝了声,高声道:“这话是你能说的吗?”
谢琼闻言一滞,却也不是不知好歹,嘟囔了声,不再说这种话,只是依旧抱怨道:“那岳钟琪,以前是方南天的人,如今被放出来,竟直接进了御林军统领,这分明是要当成亲信来培养。
俺老谢可提醒你们一句,这小子不声不响不招摇,但练兵着实有一手。
京营那五千兵马,用不了多久就要姓岳了。”
施世纶呵呵笑道:“谢琼,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将你放在里面嘛。你好歹也是副统领,难道还牵制不得他?”
谢琼闻言黑脸涨红,道:“若论厮杀打仗,我老谢要是慢他半步,就自己割了自己的脑袋!可论笼络手段,你们也知道,我……”
“你就不能不打骂兵卒吗?”
牛继宗皱眉喝道:“你看看你这将军当的,哪个兵不怕你?
人家怕你却不敬你!
那岳钟琪待部下温润如玉,同甘共苦,人家兵卒自然听他的。”
谢琼虽然性子暴躁,却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也自知这是他的短板。
因此被这般教训,也没还口,只是黑着脸生闷气。
贾环解围道:“牛伯伯,温叔叔,谢叔适合当先锋,冲锋打仗,不适合做收买人心的勾当。
你们派他去和岳钟琪打擂,不是难为谢叔吗?”
谢琼闻言大喜,连道:“环哥儿说的有道理,环哥儿说的有道理!”
温严正微微苦笑道:“京营中,够资格和岳钟琪打擂的,只有你韩叔叔和谢叔叔,你韩叔叔倒是有把握对上那岳钟琪,可他哪里离得开?京营提督九门,乃是一等一险要之地……
临时再往京营里插人,就显得太明显了些。
所以,也没甚别的法子,只能让你谢叔叔顶上去。”
贾环地位毕竟不同,所以温严正解释道。
贾环闻言后,点点头,看向面色苦哈哈,一脸为难的谢琼,呵呵一笑。
而牛继宗则看向贾环,眼神有些复杂,他叹息了声,道:“环哥儿,昨天的事,我们就不说你什么了……
太上皇和梁九功对你的呵护宠爱,我们也都知道。
梁九功被杀,太上皇驾崩,仓促间,你冲冠一怒,我们可以理解。
但是我还是要劝你,要长大了,要学会用冷静的目光来看问题,处理问题。
你重情重义,我们都很喜欢,也很欣慰。
但你要明白一点,这个世道,不只是忠孝节义!
你又是这样一个身份……”
贾环闻言,默默的点了点头,面色有些复杂。
牛继宗见他这般,就有些说不下去了,也不好多指责。
说心里话,他对贾环昨夜的鲁莽,理智上很生气,很责怪,但情感上,很欣赏。
若贾环真是一个心思缜密,总以利益为先的人,那他们反而要时刻提防,这位少年会不会头脑发热,生出什么不该生的念头……
只是如今这样,也让人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