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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回答，他听不到文承的声音，感觉不到他那样紧锁的眉头下藏着什么。
以林远丰富的作战经验，此时应该毫不犹豫地堵上缺口，但是像现在这样前所未有的迅捷敌人是从来没有遇见过的。
打散了还会拼起来的机械蝗灾。
应该怎么选择？去控制室，还是留在这里？
但战况超乎意料地急转直下。
文承长长呼了一口气，他的胸膛内部在燃烧。
记忆碎片也在胸中的熊熊烈火中融化了，然后，他举起手臂，咬着牙指向了另一个地方。
另一处空空荡荡的围墙。
「林远，走这里！」他用力说。
可还没等文承说完，林远却将木杖朝地面重重一敲，身后的几座树巨人分出去了三座，开始冲进机械海啸里，像是洪灾中的战士一样，一座连上一座，慢慢缠绕起来，形成一座树墙，慢慢堵住了崩塌的围墙。
树墙后的秩序得到恢复，受伤的警察们纷纷站起。
为此林远呼了一口气，朝文承露出微笑。
在那一刻文承面无表情地朝林远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落在身后仅存的三座树巨人上。
看来这样的防御是奏效的，于是四人前往文承所指的围墙脚下。
平静只奏效了十秒，树墙一旁的砖石围墙接着崩塌了，潮水再次涌来。
不能再犹豫了。
「林远，走吧。」文承说。
「等一下，文承，我再召唤几株出来。」林远举起木杖。
文承按住了他，脸上藏起一丝愠怒问，「林远，任务和人命哪个重要？」
「可以救完他们再去。」林远平淡地答，并显得对此很自信。
「救他们的方法只有一个！」文承加重了语气。
林远不答，只是注视文承。
「时间不等人。」文承咬牙说。
如果撇下林远未尝不可，只是当前分明需要他的树巨人。
「哐哐哐！」打破二人僵局的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新的敌人从身后的窨井盖翻腾出来，一只接着一只，跟着机械犬冒出来的还有军械犬，凶猛的弹雨伴着夜幕袭来。
第二梯队的警察们立刻调转枪口对准几个井盖，不过警察们还没来得及躲到警车后面，身体全数暴露，除了十几名反应迅速的警察以外，其他人纷纷被机枪射穿，倒在血泊中。
文承忍住愠怒看着林远，林远对着兵败如山倒的后方防线虚眯起眼睛，很快点头，「走，文承。」
四人经过树巨人的托举很快翻越了大门北侧的围墙，落脚处已经是电视台的西北角，右边是一片垃圾堆，正前方是空空荡荡的车库，右前方是一座小木门，作为后门通往电视台的一楼走廊。
而树巨人则维持着托举的姿势一动不动，这并非故意为之，而是没有生命的树巨人必须依靠林远的意志行动。
文承旋了旋门把手，发现是锁死的，便后退两步，一脚踹开，映在眼前的是一片幽黑。
一片令人心慌的安静，四周充满腐烂和酸臭的味道，被沼泽一般的黏着黑暗所笼罩，走廊深处传来微微的光亮，而两侧的避免却像触手一样攀爬着层层黑泥。
黑泥像有机生命体一般在墙壁上起伏呼吸，走廊是一处虫窟，约莫上百具丧尸饥渴地将身体贴在黑泥上跟随着缓缓蠕动，那是维持他们肉体存在的营养来源。
怎么攻过去呢？
「徒儿，交给我吧。」
没等文承思索对策，耳边已响起了女子祷告的叹咏调：
「闪耀的光辉，请让吾等进入你的庇荫，外来之邪物将化为无形，出现吧！——」
既然自己世界的魔王被呼唤到了这里，事到如今，也不再是圣堂的祭司该置身事外之时了。
「神圣介入！」
随着圣洁凛然的白衣女士睁开双眸，她唤出了带着金光的一面虚空之墙，接着她轻轻一推，光墙向着走廊前方推进，照得眼前一片通明，而被光墙扫过的黑泥纷纷蒸发出黑烟又很快湮灭，发出呲呲呲的刺耳响声，丧尸则直直倒了下去，腾起一阵黑烟。
光系高阶法术带来的空气振动令文承的回路也充盈起暖意，文承却将目光锁定在左前方不远的楼梯口。
大理石地砖开始震动，撕心裂肺的哀嚎从楼梯口传来。
丧尸们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连跑带爬地翻腾过来，距离不到二十米。
也好，终于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师父，交给你了。」文承一边说一边打开地图，似乎前方一点威胁没有似的。
「当然。」凯瑟琳朝他眨眼。
尽管自己对于丧尸也有攻击力，不过还是交给最擅长的人了吧——至少在这一刻，文承明白自己到底适合干什么了。
他掩藏住一丝兴奋的微笑，拼命地唤起意识与耳边的呜呜啊啊的噪音对抗着，话说回来，自己突然发现意识再一次冷静了很多。
「嗯，控制室在右手边第三道门，大概是……」文承循着地图朝前望去。
楼梯口的正对面。
只有硬冲上去尽快打开电源了，接着索性顺着楼梯口向地下室杀将过去，先不管后面的计划。
四人很快推进到楼梯口，丧尸仍源源不断地从地下涌来，凯瑟琳抵挡在前面不断呼唤出光阵，又单膝跪地，在地面刺出几道光纹作成了固定陷阱，光纹层层向楼下传递，踩踏上光纹的丧尸就像被切去脚腕一样坠落在地，爬行着前进，再被错综复杂的纹路烙成碎片。
在丧尸面前，凯瑟琳是最佳的输出人选，而剩余几人顿时成了摆设。
文承用单片眼镜瞧了一眼师父的背影，回路还剩60％，他朝小竹点头，小竹会意，站到了凯瑟琳身前抵挡，唤出千里雪在楼梯口来回穿刺。
经过凯瑟琳的固定陷阱后，剩下的丧尸不算很多，加上圣堂之光的庇护，棒球服少女很快将零散的丧尸切地纷纷倒地，凯瑟琳面色严峻地注视着小修女露出满意的笑容。
那么，文承拍了拍林远，两人一起背过身去，文承将手悬在控制室的木门把手上，正准备旋开，而腰间的对讲机传来呼喊。
「各队注意，各队注意，正门口出现丧尸！重复，正门口出现丧尸！」
正门口？！文承皱着疑惑的眉头和林远对视了一下，林远扶了扶眼镜将目光落在走廊尽头。
那是另一个楼梯口，是主楼梯——文承对此有印象，小竹曾在那个楼梯口包扎过伤口！
丧尸正一个接一个地朝大厅扑去，不仅如此，连二楼的楼梯口也冲下来很多。
「糟糕！」
凯瑟琳不顾一切的光墙和接续的光系法术令地下室的丧尸纷纷唤醒。
不，准确的说，丧尸更像是有一个主脑一般，有条理地接受统一的指令。
如果这个判断正确的话，纯粹地剿灭丧尸是不够的，查清楚NSD…79也不够。更重要的是找到丧尸的主脑！
文承严峻地看向走廊深处。
就在这时，对讲机传来张局长的声音，「正门口的三个支队听好，立刻撤退，重复，立刻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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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多普勒
遥远的门廊外，警笛开始呼啸，多普勒式地渐渐变调，像是哀悼的暮钟。
「文承，我出去援助他们，」林远搭住文承的手臂说，「如果大门口的警察放弃阵地，无论是丧尸还是机械犬都会涌向西方的平民地区。」
文承没有回答，低着头咬起指甲，两人前方的凯瑟琳和小竹自然无暇顾及男人们的决断，走廊里只剩下忽闪的白光，而阶梯下堆叠起来的丧尸又被后面涌上来的丧尸踩烂、撕碎。
张局长的决断是非常无奈的，但是老练很多，事实是丧尸只有文承一行人可以应付，那对讲机里的语气多少透露出了不满。
文承的思索被打断。
「小谷小谷。」对讲机传来声音。
「在，局长请讲。」
「涌出去的丧尸你们有办法吗？」
「局长，我的任务是控制室打开电源。」
「嗯……」那是对讲机里沉闷的低吟，「不用理会了，我派一个支队翻墙去控制室，你们搞定门外的丧尸。」
可是局长，控制室这里也有丧尸啊！文承把这句话咽回去。
「不必了局长，」文承看向林远，两人交换了眼神后点头，文承对对讲机说，「我们分出去一个人去大门口。」
「好的，交给你。」对讲机说。
这样的信任毫无来头，但也没有别的选择，接着文承听到了对讲机的呼喊。
「各队注意，各队注意，停止撤退，原地坚守！」
部署来的如此之快，没时间了。
「林远，外面的交给你。」文承说。
林远点头后，从小门来到院外，迂回来到正门和大厅中间的宽阔院落，他看到了两股机械犬潮水和中间的稀散的丧尸潮。
而大门外，所有警察都在沉着点射，林远透过围墙废墟发现警队后方几个窨井盖已被手雷炸的焦糊，几辆警车用后胎压在井盖上，而原本崩塌的围墙处构成了新的警车阵地，更多的警车从城市各处源源不断地奔袭而来，天际回荡着令人安宁的警笛声。
拜此所赐，林远对着天际露出一丝宽慰的笑，突然之间被迎面而来的腐臭气息唤醒，几具丧尸正摇摇晃晃地扑过来，林远却将视线聚焦在左前方的围墙一角。
那里还有几株老树和荒芜的草坪，而面前的丧尸都已经张开了獠牙，林远将绿色的光束朝木杖头部集中，几梭木刺将丧尸扎穿之后，又将木杖在半空中舞出一个八字回环，绿光越来越集中和凝聚开始发出嗡嗡的响声，木杖也像水晶原石一样迸射出耀眼的绿色光纹。确认了足够的能量之后，林远唤出全身的力气将木杖扎向水泥路面。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还没有等木杖落地，水泥路面便被藤蔓和枯烂的树根冲破，藤蔓接住了木杖，一道耀眼的绿光从上而下似乎要直刺地心，大地轰鸣不断，林远将手离开木杖。
接着他向后靠了靠，两手自然下垂，长呼一口气并露出欣慰的笑容。
轰轰，地面发出剧烈的挣扎声。
除了院内新召唤出的、以及在院外翻墙而过的树巨人，久远的、藏在地底的、被砍伐殆尽的古老树根拔地而起，牵连着芬芳的泥土和沉睡的幼虫，就连荒草也攀附在上面似乎要加一份力量。粗矮的树根一个攀上一个不断连接，成了一道攀天的巨网。
巨网牢牢挂在大门口，虽然机械犬能从缝隙中钻出，但巨网却拦住了丧尸，而似没头苍蝇的丧尸们除了在树根上乏力地啃咬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接着被冲顶而来的树巨人踩扁，化为黑色的汁水和肉浆。
大门外，残存的丧尸被纷纷击毙倒地，除了零散扑出来的机械犬外已无威胁，秩序很快恢复，林远看到这里便拍了拍手，走到一旁倚在墙边，让三座树巨人护卫住，不紧不慢地观察着从大厅门口涌出的机械犬和丧尸，并计算涌出速率，很快满意地点头。
就这样维持下去，直到文承打开电源了。
而此时电视台内部，文承将视线落回控制室的门把手上。
木门的门把手是不锈钢球状的，上面却沾了些黑泥，文承对此面露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