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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整整半年，他都一直待在藏书阁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等到方诚重新踏足洗剑湖畔之际，已经是第二年的初春。
……
上元节，落樱峰。
“陈师弟来了吗？”落樱峰传功弟子陆九真扫了一眼殿内的诸位弟子，开口询问道。
“启禀陆师兄，陈师弟他身体抱恙，恐怕无法参加此次上元节大典了。”一位女弟子红着脸应道，一边偷看着陆九真。
“是吗？”陆九真显然是不太相信的。
众人皆知，方诚已经正式拜入了公孙长老的门下，风头一时无二。
若是参加此次上元节，他必然要代表公孙长老的意志，成为落樱峰毫无争议的当代首席弟子。
“既然如此，那在下只好屈就。”陆九真有些无奈道。
他已经当了近百年的首席，好不容易有一位可堪造就的弟子出现，却没想到方诚此人根本就不喜欢人前出风头。
成为落樱峰首席之后，自然要和其他三峰首席一较高下，而陆九真已经陪坐末席一甲子之久，可谓十分憋屈。
“陆师兄，那我们何时前往演武堂？”那位女弟子神色一喜，在她眼中陆九真才是落樱峰诸位弟子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无论是修为也好，品性也罢。
“不急，让其他诸峰弟子先行一步。”事到临头，陆九真便拿出了一个拖之诀。
无论是逍遥峰首席楚若白，还是千山峰首席张殷殷，亦或是无尘峰首席路程，都不是他能够抵挡的人物。
“是，师兄。”
……
无尘峰。
“路师兄，时辰到了，我们该下山了。”
临近午时，一位高大的青年修士敲响了路程的房门。
但他等待良久，却迟迟没有回应。
“路师兄，我进来了。”
当他终于忍不住推开门后，却发现路程正背对着他坐在一张石桌之前，擦拭着一柄青钢长剑。
那柄青钢长剑看起来平平无奇，和其他弟子常用的配剑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他知道，路程就是靠着这把看似普通的剑器，赢得了二十次诸峰首席之战。
一人一心一剑，荡净天下不平事。
一心剑路程以无敌之姿，笑傲群雄二十年，隐约成为了下一代宗主的最佳人选。
“路师兄？”他试探着轻轻喊了一句。
回应他的却是一声响亮的剑吟，路程右手轻轻一推，将那柄青钢剑插回了腰间的黑色剑鞘之内。
随即路程离开了石桌，沉默无言地推开了房门，往下山的路口走去。
“今日之后，你们重新选一位首席吧。”他抛下这句话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路程已经在金丹圆满之境压制了太久，如今落花流水剑修成了九百九十九级，他有些迫不及待要踏入下一个境界了，去领略另一番瑰丽的风景。
……
逍遥峰
“田安，你这次与他一路同行，可看出陈师弟的深浅了？”一位身披红色长袍的年轻修士，站在桃花树下微笑道。
“楚师兄，这位陈师兄的修为虽然平平无奇，但战力却深不可测，我曾经见过他力克三头心猿……”
田安下意识便隐瞒了鬼镇所经历的事情，挑了在鲁南城所经历的夜袭来证明方诚的实战能力。
“你确定所见的是心猿？”楚若白瞪大了眼睛。
作为本宗以博闻强识而闻名遐迩的人物，他自然知晓心猿这等怪物是如何恐怖，即便是金丹圆满的真人也不敢说自己能够在三头心猿守住本性，发挥出三成以上的战力。
“千真万确，确实是心猿无虞。”田安肯定道。
楚若白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道：“看来此人又是一位大敌，若是因为修为便小瞧他恐怕要阴沟里翻船。”
………………………………
第二十二章 传法
“师兄，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当兮云找到方诚的时候，发现他正在洗剑湖畔练习一种招式十分缓慢的剑诀。
“今天是什么日子？”方诚也有些疑惑，因为这时候洗剑湖边比往常清净许多。
“今日是上元节。”兮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原来又到了上元佳节。”方诚这才明白过来。
往常每逢四年一度二月廿九的上元节，便是四峰首席比斗的盛会，胜出者将决定下一个四年诸峰的排位和资源配给。
“师兄，那我们快出发吧，待会首席之战就要开始了。”兮云催促道。
方诚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道：“此次上元之战，恐怕又是无尘峰独占鳌头，不看也罢。”
“那师兄你甘心吗？”兮云却问道。
“甘心又如何，不甘心又如何，修为不如人就要学会韬光养晦。”
“连师兄你也没有把握胜过路真人吗？”兮云本以为方诚修成大道金丹，便能横扫诸位首席。
“若是使用金针，我有八成的把握，若是不用，只有三成。为了一次首席比斗，不值得。”方诚叹了口气。
他自然也想过狠狠地教训一次路程，但又不得不承认，路程确实有他自傲的资本。
遍观诸峰群雄，无论是剑术还是修为，他都独占鳌头。
“好吧，就让他再得意一次好了。以师兄的资质，他是拍马也追不上。”兮云听了他的解释，笑嘻嘻道。
路程此人苦修数百年才有今日的造化，而方诚却仅仅只是六年便修成大道金丹，两人的潜力不可同日而语。
“路程此人，韬光养晦数百年，一飞冲天之姿无可抵挡，若是今日突破万劫，只怕一日之内强渡四境也非难事。”方诚却十分的清楚路程的来历非凡，他看似资质普通，其实是因为修行一门极其恐怖的法诀所致。
若是没猜错的话，路程选择的大道法诀便是无尘剑宗最高深莫测的《无极惊世书》。
无极惊世书重在积累，曾有一位老祖在万劫第一境蛰伏六千年，一朝连破五境踏入地仙，横压诸天名传万古。
不过在陈彦青有些模糊的记忆里，路程此獠自从修成万劫之后，便踏足外域不知所踪了，也不知他是战死外域还是修成了地仙。
“路真人有如此厉害吗？”兮云对于路程的印象还只是大器晚成的典范，却不知道他的底蕴如此深厚。
方诚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师兄你……”她欲言又止，害怕方诚以为自己看轻了他。
“师妹，不要轻视任何人，也不要太自以为是，修行之事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不成地仙都是枉然。”
“没错，师尊也时常说闻道有先后，一时的得失并不重要，唯有保持一颗敬畏之心，才能披荆斩棘最终成就大道。”兮云附和道。
“时间不早了，你若是想去看上元节的花灯，便快去吧。”方诚抬头仰望着天色，发现已经临近午后了。
再过一个时辰，演武堂便会挂起花灯，然后就是四峰首席争雄之机。
“师兄，我还是留下来陪你练剑吧。”
兮云摇了摇头，心头暗道，上元节还有下一次和下下一次，总有一日师兄会成为落樱峰首席，赢下比斗成为万众瞩目之人。
“也好，师妹你练一套剑法让我看看你的进度。”方诚反手持剑，将剑柄递到她的面前。
兮云双颊微红，俏生生地接过了他的长剑，随意地舞了一个剑花，然后摆出了红花剑法的起手式。
方诚退后到数丈之外，让出一片空地让她演练。
兮云朝他点了点头之后，便开始练习红花剑法的一百零八式剑招。
因为她的修为只是蜕凡练气境，所以练习此等真人所用的剑诀并未使用真气，只是徒有其型。
不过兮云一直很用心在学习剑法，所以倒也练得有模有样，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瑕疵。
一套红花剑法练完，兮云收了长剑有些气喘吁吁，连额头上也渗出许多汗珠来。
这套剑招对于她而言，还是有些太过繁复了，兮云入门不过两年，无论是修为还是体力，尚且属于凡俗的范畴。
“这套剑法不适合你，若是对敌你最多十几招便力气耗尽了，难以自保。”方诚见她事倍功半，便摇了摇头。
兮云听了这话，便有些失落地低着头。
她曾经彻夜不眠练习红花剑法，只为了能够一搏师兄的赞赏，却没想到方诚还是有些不太满意。
“我倒有一门独门剑诀，可以助你修炼肉身，提升耐力，你可愿意学？”方诚决定将《天音十二重楼剑经》传授于她。
他们二人同在公孙婴座下修行，便是整个无尘剑宗最亲近之人，方诚自然愿意帮她一把。
“我愿意！”兮云大喜过望。
即便只是寻常的俗世剑诀，方诚愿意教，她便愿意学。
方诚点了点头，从她手中取回了青钢剑，手腕微微用力，剑刃高速地震动起来，发出一阵清脆的剑吟声。
铃铃铃
剑吟声越来越高，很快就突破了第十重，兮云便感觉到全身都有些酸胀，体内的真气也跟着剑吟声的频率开始震动起来。
无论是她的奇经八脉还是体内丹田，都出现了巨大的反应，朝着某种疯狂而可怕的方向变化。
“师兄……”兮云脸色微红，娇喘了一声，似乎有些承受不住天音十二重楼剑经的洗髓之功。
“师妹，你再坚持片刻。”方诚伸出一只手搭在她的肩头，朝她体内灌入一道真气。
兮云感觉到他的手心微微一暖，仿佛有什么东西侵入了自己的体内，便开始脸上发烫，一双眼眸几乎要滴出水来。
“好了。”方诚勉强维持手中青钢剑的震动速率，也只是抵达了第十一重，便无以为继了。
嗡嗡嗡
他话音刚落，兮云便感觉到一阵耳鸣，仿佛有无数的蜜蜂朝她飞来，由远及近。
方诚探出一指，轻轻点在兮云的眉心，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练习《天音十二重楼剑经》的诀窍传授给她。
“多谢师兄传道！”兮云心绪初定之后，十分感激道。
世人皆知，哪怕是师出同门，法亦不可轻传，此为造化之恩。
“无妨，不过是小道尔。”方诚不以为意道。
………………………………
第二十三章 诛心之言
演武堂
楚若白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野兽皮毛铺就的木椅上，目不转睛看着斗法台上正在比斗的两人。
张殷殷剑术通玄，一招一式皆如同羚羊挂角般无迹可寻，稍有懈怠便会将对手的衣袖和长发削落。
而与她放对的正是落樱峰陆九真，原本他以为会是陈彦青的，却没想到那位公孙长老的高徒根本就没有现身。
无论陈彦青是淡泊名利还是出于爱惜自己的羽毛，今日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对他有些失望。
四峰首席之战，即是荣誉又是责任，陈彦青避战之事绝对比他想象中造成的负面影响要大得多。
“师兄，依你之见，张师姐与陆师兄谁胜？”田安凑到楚若白耳边问道。
“张师姐虽然名声在外，不过陆师兄已经练成了一剑飞仙，胜负难料啊。”楚若白摇了摇头，对于局面的判断也有些拿捏不准。
“一剑飞仙？”
“不错，正是第一代祖师真传一剑飞仙之术，祖师曾以此术一剑斩杀地仙大能。”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