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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魅影幽魂》
郑默是一位民间江湖小人物。
他是一位靠制作小糖人为生的无名艺人，具体说来，就是将熬好的糖汁倒在提前特制好的小木模子里。
因为这并不是一件工艺太复杂的活儿，所以一般做这种手艺的人都不会太有地位，收入也不会很高。
郑默和他的其他同行们一样，像是点点星辰般散布在城市不起眼的大小角落里，除了嘴馋的小孩子偶尔犯馋时会特别留意他们几眼外，平日里谁也不会去留意这些城市边缘人群。因为他们的生活跟城里的市民们着实没有太大的交集。
郑默也是这些普通艺人中的一员。
不过，他的生意要比一般的糖人小贩稍微好一点，除了他为人友善童叟无欺外，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也不得不提一下。
那就是，郑默的父亲懂得一点中医知识，聪明的郑默便结合自己的中医理论，在糖人里面添加了一些中草药。
所以吃了他的糖人后，小孩子们还可以预防和治疗一些最基本的疾病，而且他售卖的糖人并不比其他人的价格更贵，这让他每日的收入可以比其他同行高那么一点点。
但也仅此而已，靠这个为生的小贩们注定是没法发财致富的，而且还有许多挑剔的大人们会对孩子们说，这些糖人不能吃得太多，因为小贩们都不太讲卫生，吃多了会拉肚子。
甚至还有些大人会骗孩子们说，小孩们不能距离糖人小贩们太近了，否则小贩们哪天兴起，回到家里的时候把白天见过的小孩的模制成小糖人的样子，那小孩的魂魄就会跟自己的身体脱离。
这可就太可怕了。
所以许多孩子们便相信了，从此每次路过小贩们面前的时候，都会极力忍耐克制着自己的嘴馋，任凭口水流淌得老长老长。
就比如有一位小孩，便特别喜欢远远地躲在城墙边上的老槐树下偷偷郑默做糖人，但他却从来没有上前来买过一个糖人吃。
郑默搞不清楚这小孩到底是因为家里没钱买不起，还是因为他的家人也告诫过他说，小孩子不能随便靠近糖人小贩。
但郑默唯一能够看得出来的便是，那小孩心里其实是挺想吃糖人的。
郑默看他那样子蛮可怜的，好几次都想免费送几个给他尝尝鲜，但每次当他的目光扫过那小孩的时候，那小孩都像是受了惊吓一般，立刻将自己那写满期待的眼神收回，然后撒腿就消失而去了。
而且几乎每次都如此，这让郑默感觉有点怪怪的。
这一天那孩子又在老槐树下默不作声地悄悄看着郑默。
郑默一开始的时候故意装作没见到他，手里还在不停地捏着糖人。
忽然，趁那孩子没注意自己的时候，郑默一个大步流星地冲向那孩子，然后一把将他拉回自己的糖人摊子前。
“小孩，别怕，哥哥我不是坏人，”郑默安慰着他说，“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阿福……。”那小孩好像还有点怕生，显得非常紧张。
按理说他不应该怕生啊，他每天都在偷偷摸摸地张望自己，他分明就已经跟自己相当熟悉了啊！
“阿福，别害怕，”郑默尽自己所能宽慰着他说，“哥哥给你吃糖人好吗？你不是一直都想吃吗？你放心，哥哥是不会要你给钱的。”
“我……。我，我不想吃………。”阿福一边说，还一边流着口水。
“没关系的，阿福，我看你挺想吃的啊，为什么要说自己不喜欢吃呢？”郑默好奇地问道。
“因为姐姐不许我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阿福一五一十，有板有样地回答道，郑默可以听得出来，他这些话绝对是他那姐姐教他的。
“不怕，阿福，”郑默抚摸着他的头部说道，“姐姐现在不是没在这里嘛，她不会知道哥哥给你吃过糖人的。”
“不，姐姐虽然没在这里，但她还是可以看得到的。”阿福回答说。
“不可能吧，阿福，”郑默笑了笑说道，“姐姐她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不在身边还看见你呢？”
“可以看见，我说了可以看得见就看得见，”阿福有点蛮横地回答说，“因为姐姐在临走前对我说，阿福，姐姐走后你一定要乖，不许随便乱跑，不许随便相信陌生人，特别是不许随便吃陌生人给的零食，因为姐姐到了天国后，会一直看着你的，无论你做什么事情，姐姐都会在第一时间知道得一清二楚……。。”
哦，原来如此，郑默总算是明白了阿福所要表达的意思。
原来他姐姐已经去世了，但害怕他不乖，所以就用这个善意的谎言来哄他。
“那阿福，你是不是一直都不乖啊，”郑默继续笑着说道，“所以你姐姐在去世前，才会这样反复叮嘱你？”
“姐姐没有去世，我不许你这么说姐姐，”阿福用他那长长的指甲在郑默的手臂上划过，“姐姐说她只是暂时地走了，她还会再回来的，而且我也经常在梦里可以看见姐姐，我们还可以在梦里一起吃饭呢！”
说完后，阿福便呜呜地哭了起来，那样子看起来非常可怜。
看阿福哭到了伤心处，阿福也真心替他难过，看来他们姐弟俩的感情是非常深厚的，阿福连做梦都在梦见姐姐。
于是阿福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掏了出来，然后替阿福擦干了眼泪说，“阿福，乖孩子，别哭了，哥哥也相信姐姐只是暂时离开了，她以后一定还可以再回来的………”
“嗯，哥哥，你真的也这么认为吗？”阿福的眼泪虽然干了，但眼圈却还是通红通红的。
“是的，哥哥也是这么认为的。”郑默回答着说道。
“太好了，太好了，姐姐终于没有死咯！她还会再回来哦！”阿福高兴地拍着双手说道。
看到他那破涕为笑的样子，郑默也真心替他高兴。
看来阿福之所以会想从自己这里得到肯定回答，追求的也只不过是一种心理安慰罢了，因为自己也并非什么可以帮助别人起死回生的巫神道法。
不过能够看到阿福这副快乐开心的样子，郑默心里也就高兴了，这个善意的谎言也就撒得值了。
“对了，阿福，”郑默又突然想了起来，“你可不可以告诉哥哥，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你家在哪里呢？爹和娘都是做什么的呢？”
郑默本来只是想通过这个跟阿福套套近乎，从而消除点心理距离。
但不料这句话却像是一根点燃巨型炸弹的导火索一般，让阿福的脸上顿然间便藏起来笑脸，立刻又嚎啕大哭了起来。
“哥哥，我爹和我娘早就去世了，”阿福边哭便说道，“他们去世得很早，我几乎都快要记不清他们长成什么样了，我从小就是跟姐姐一起长大的，现在连姐姐也走了，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福哭得比先前更加厉害了，眼泪汪汪流淌着跟灌了泉水似的。
看到阿福悲伤欲绝的样子，郑默真是感同身受地替他难过，他真后悔自己不会说话，否则阿福不会弄得这么伤心。
郑默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愧疚感。
“没关系的，阿福，”郑默情不自禁地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如果不嫌弃，你以后就跟哥哥生活在一起好吗？哥哥保证会把你当亲弟弟一样看待。”
郑默也是一个人孤独地生活在长沙城里，他也希望生活中有个伴能够解解闷。
“哥哥，你真的愿意收留我吗？”或许是因为幸福来得太快，阿福还有点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嗯，哥哥非常乐意，”郑默又将一块糖人塞到了阿福的嘴里说，“阿福，快吃掉吧，你不是一直挺想吃的吗？”
“谢谢哥哥。”说完后，阿福便将那糖人一口就吃光了，可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想吃，也喜欢吃。
“怎么样，哥哥做的糖人甜吧？”郑默侧头问道。
“甜，”阿福回答说，“不，不甜，还有点苦苦的味道。”
“哦，”郑默笑了笑告诉他说，“这是哥哥在糖里放了点中草药，吃下去只好啊，你就不会容易生病了。”
将阿福带回家的当天晚上，郑默还慷慨地在菜市场买了条大鱼，亲自做饭给阿福吃。
阿福吃得津津有味，这真是个太可怜太需要人间关怀的孩子啊！
郑默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尽自己所能来庇护他，关心他，让他在充满爱的氛围中茁壮地成长。
吃完晚饭后，郑默本打算叫阿福洗洗后就早点睡觉，但阿福却说睡不着。
郑默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于是便问道，“阿福，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心事瞒着哥哥啊，如果你相信哥哥的话，可以跟哥哥说说吗？”
“哥哥，我想再回家里一趟……。。”阿福忽然跟郑默提出道。
“阿福，这位果真是你姐姐吗？”郑默有点不肯相信地问道，他觉得这种姿色这种气质的女子不应该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就算不出自大家闺秀，她应该至少也是个小家碧玉吧？
“是啊，她就是我姐姐啊。”阿福点头回答道。
怪不得了，郑默心里暗想道，如果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姐姐，肯定也是舍不得她离开这个世界的，自己肯定也会像阿福这样，宁愿自欺欺人地认为她只是暂时离开了，而不会愿意接受她已经死去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
回到家以后，郑默发现阿福还是没有丝毫的睡意。
于是他又问道，“阿福，现在姐姐的相片取了回来，你为什么还不开心呢？”
“哥哥，”阿福抽着鼻子说道，“姐姐说她暂时离去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可是我又特别想念姐姐……。。”
“怪，阿福，别哭，”除了抚慰一下他的情绪外，郑默不知道还应该做些什么，“姐姐一定会回来的，你现在不是有了姐姐的画像嘛，在你每次想念姐姐的时候，便可以对着画像跟她对话啊！”
“可是，画像是没有生命的，这一点我自然知道，”阿福又抽着鼻子说道，“哥哥，你不是会做糖人的模具嘛，要不你就按照姐姐的样子做个模具吧，这样阿福每次在吃糖人的时候，就可以看见姐姐了。”
“这样啊，”郑默觉得阿福的想法虽然童稚，但却不乏朴素，“可是，如果以姐姐的模具做出来的糖人，你还会舍得吃掉吗？”
“舍得啊，”阿福回答说，“如真是那样的话，我每次吃糖人的时候，都是在和姐姐亲嘴啊！”
听到这句后，郑默彻底被感动了。
他决定从床上爬起来，马上动手就做一个以阿福姐姐画像中的原型为蓝本的糖人。
没过多久，一个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糖人磨具就制作出来了。
“哥哥，你的手艺真不错，”阿福由衷地称赞道，“这磨具中的女子跟姐姐真像，哥哥，要不我们马上做一个糖人吧，看看姐姐变成糖人后是什么样子。”
“好的，那我们试试吧。”虽然口头上答应了下来，但郑默不希望仅仅用普通的材料来制作这个特殊的糖人。因为他觉得既然阿福的姐姐有着一副仙子般的容貌，自然是要用最佳的材料来制作才行了。
于是，他拿出了上次打猎后带回家的那一小块鹿茸出来。
这块鹿茸虽然小了点，但却是来之不易的，也弥足珍贵的。
因为这是一块刚出生的小鹿头上摘下来的鹿茸，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