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常客好像说的是万宝酒馆,我却沿途转了好几个时辰都寻不见传说中的万宝二字。问及擦身的路人皆是摆手不语,我甚而险些扔掉木桶回去揪着那常客的领子问他世上还有没有第二个伏城。
实际那木桶已被我举过了头顶,还未摔下便听前边儿声声谩骂,似还有推嚷的声音。
“臭丫头滚一边去,再不滚当心我报官抓你去蹲班房!”
“杨叔求你行行好给我二十两,我爹下葬需要银子,他曾经待你不薄你不能叫他死无葬身之地啊。”那女孩一袭孝凌早已哭成泪人,我倒是闲着无聊凑上人群多瞧两眼,人间的纷闹比风华宫日复一日的修行习法有趣多了。
“杨老实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他丁家的万宝招牌都被你给夺了,给些银子帮人下葬也算积德不是?”
“你这就不懂了,杨老实人可不老实,老实人会背义忘恩抢人家招牌逼死救命恩人?”
“就是因着曾经老实了才被人欺负成熊孙子,我他娘的现在是老板了这地方就是我说了算,要银子没有,你要真缺钱给那短命鬼下葬就去窑子卖身也好衬衬你的孝心!”女孩身边路过的旧客不时帮衬着斥他几句,女孩跌在地上披麻戴孝梨花带雨止也止不住,杨老实向她身旁唾了一口也不留情,“这么多瞧热闹的人你看着谁家有钱卖给他们就是,要装孝杰就学学董永卖身葬父,二十两银子虽是多倒也有人出得起!”
“我看这法子不错,我家缺个伺候的小妾,跟我回去怎么样?”杨老实这一句掀起了围观人群叫买叫卖的热潮,先前帮衬的说话的也忍不住与人叫价。我摇着扇子细瞧了一眼,这姑娘出落的倒是水灵娇俏,美目柔光脸带着粉嫩的樱桃红,我要是男人说不定也得动动心思。
“要不……”杨老实眼珠一转掏出一锭银子,“你卖给我,我帮你爹下葬绝不亏待你。”
“一百两银子,我要了。”一把折扇拂去杨老实手中的钱袋,我搀她起身揽过这姑娘双肩扬眉挑衅,“杨老板,你可要随我叫价?”
喊价的人没了声响,杨老实嘴角发怵有些不甘,一百两银子买个丫头却也舍不得割这心头肉,末了一声谩骂便回了酒馆。围观人散去,我陪这姑娘置了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为她父亲下葬,路上听她讲了自己的过往才知她是那万宝酒馆的千金,父家姓丁,给她起了妙余二字,取妙曼悠然余音缭绕之意。
得,沈记酒家今儿罢工,天子都城的万宝酒馆又被我开罪了新老板,曲寒今天这趟美酒算是黄了。
酒桶无用被我扣上田间的稻草做了个帽子,本想着寻个无人的地方御剑回去却被丁妙余足足跟了几条街。用她的话说,公子葬父恩德小女子无以为报,且公子给了银子小女子就算是公子的人了,今后定然贴身侍奉公子当牛做马。
剑能替马人能顶牛,我要牛马做什么?
“我家有妻室娶不得姑娘,你还是寻个好归宿不要再跟着我了。”我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也非我铁石心肠不肯带她走,只两个女儿家如何娶嫁?佛戾山向来不许凡人踏足,若是领她回去怕就不是被曲寒扔出房门的事了。
“妙余愿为奴为婢报答公子,绝不叫公子与发妻生出嫌隙。”丁妙余说着又泛出泪光晶莹,我这心肝一阵热一阵凉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若是曲寒在就好了,以他的脾气一定拽着我飞升就走耳根子立刻就安静了。
眼下天色晦暗,再耽搁一会儿怕就黑了。我也不爱夜里御剑,今夜还是找个地方休息再说,曲寒喝多了酒又有白狐爷爷陪着,也不一定会发现我没回去。
为难的是领着她走了许多地方都说客满,好不容易寻着一处客店仅剩了唯一一间上房,我也就不挑了。
这客栈不如前几处奢华,总的分了上下两层。跟着店小二一路上去,我也没发现丁妙余的脸色渐渐泛红,一心只瞧着大堂房前皆挂着雪白灯笼,棉纸上各书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
“这店里怎么挂着白灯笼?”我摆弄着折扇有些不明,做神仙的到无妨,只听说凡人最忌讳这些,平白无故也不能这样断自己的财路。
“这位公子不知道?”店小二回头用瞧怪物的眼神看我,“前些日子陛下驾崩,连着一个月都得全城哀悼不许穿彩衣,更不许行喜事。”
“陛下?”我收敛了手中的动作有些怅然,好熟悉的两个字,好熟悉的京都城。
“公子不知吗,蜀国最高寿的陛下前几日驾崩,足活了一百二十五的高龄。新帝登基一切从简,不诰封,也不许百姓群臣参与任何红事,一切皆以先君丧礼为先。”丁妙余拉过我的袖角解释,店小二推开了房门向我们简说了一些住行事宜后带门而去。
?
☆、蜀宫旧人
? 我本想宽衣睡下,转头瞧着丁妙余扭捏的模样才记起自己是个“男人”,看来今夜回不了风华宫,床也睡不得了。
“你休息吧,我没有睡床的习惯。”我嘱咐了丁妙余一句怀抱着折扇栖在雕花椅上闭眼睡了过去。也不知她到底歇了没有,朦胧中只觉得一记冰凉薄唇在我额上留下淡淡一吻,许是太累了故也未想着睁眼,思绪渐渐迷糊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我又着了那身在佛戾山素爱的浅白衣裙,终年如此白的不染尘埃。曲寒因此总爱说我像雪,只可惜身子受不得阴寒又极怕冷,遂又改口说我像白糖,哄人的时候甜丝丝的,只要不发脾气就什么都好。
这地方四下空旷鲜有人烟,布置却极为奢华。园里的牡丹开的极美,门前的匾上刻着玉镂殿三个大字,房中似有人声对白。
“国君不是该穿龙袍吗?”这女儿声温婉好听,却也含着隐隐的神伤。
国君?国君可是指蜀国公?
“一月不见,我来陪陪你。”
我垫着脚戳了个门缝偷看,是一个温文如玉的白衣公子怀抱着娇艳美人,脑海却是莫名的晕眩,似有许多散乱的碎片渐渐拼凑,碎片中有人在廷杖,有血,还有石碑……
再睁眼的时候已是入夜三更,丁妙余枕着被褥沉沉睡去,我为她垂下帘帐推门而出,这时候已万籁俱静,我得去王宫瞧个究竟。
曲寒不肯告诉我从前,我却不能由着自己做个没有过去的人。懵懵懂懂在佛戾山待了一百年,有些东西我想知道。
蜀王宫
习得仙法的好处就是想做什么都没人知道。我施了隐身法在巡夜的羽林卫身旁大摇大摆走过,行姿做派宛如掏银子逛怡红院的大爷,特别是出门之前觉着好玩在脸上贴了一片浓密的络腮大胡,一边走一边抚着更是应景。只是蜀王宫这“怡红院”大了些,本大爷暂时还没本事顶着曲寒的名号随意消遣,寻着玉镂殿才是正经事。
只可惜施了隐身法也不能捡个胆小的宫人问路,这东南西北就跟打了迷雾似得怎么也分不清楚。可笑的是就在我东张西望盘算着向前走还是向后走时,竟不觉得那蒙上一层迷雾的玉镂殿就在我身旁肩侧的朱墙内,恰似夜风挽过吹响了殿中的枯叶,我不禁觉得自己被一座石墙宫殿给嘲笑了。
这宫墙看似并无生气,无人的时候推门就是多余的事情,我纵身一跃自宫墙翻了进去。梦里的牡丹还在,只是已然枯得连叶都不剩了。独留一处残根和满盆黄土,若不是梦里所见谁也不会知道这里曾经盛放过绝色牡丹。
寝宫里暗得伸手不见五指,我点了一根火折子照亮了些,桌上茶盏还在却积了一层乌黑的灰渍,空气弥漫着发霉的气味极不好问,看来着外表看似奢华的殿宇至少数十年无人问津了。
妆台旁搁置了一浅蓝色青花瓷坛,坛中的画卷已结了蛛网,我一向是好奇心重什么都想瞧瞧,扬手拂了拂身前的浮动的灰渍抽出了一卷摊开,这女子的样貌因宣纸破损早已瞧不得真容,那衣裙我却熟悉,是梦里的白衣公子怀抱的姑娘。那姑娘说,国君不是该穿龙袍吗?
我正瞧得入神手中的折子却熄了火,凭我修行百年的洞察力,这房里怕是还藏着另一个人。
“阁下掩在暗处有什么好玩的,何不出来切磋切磋说不定还能不打不相识。”我扔掉火折子沿着画轴卷回卷丹青随手打了个响指,房内骤然如白昼般透亮得有些刺眼,我不禁抬手挡光嘘着眸子暗骂自己施法有些过头了。
不瞧还好,一瞧便忍不住倒吸了口气。我双眼微眯好不容易习惯了这突兀的亮堂,却被那隐在角落的人吓得不清。这人着一袭黑袍长襟,五指白皙修长是唯一能让我瞧见肤色的地方。因为这人戴了一鬼面玄铁,俗称面具的东西。只因这面具狰的吓人,我只能镇定了心神称它为鬼面。
“混迹江湖隐着模样算什么本事,摘下面具让我瞅瞅,是个美貌公子还是个花姑娘。”我戏言调侃着就要去夺他的鬼面,这人却反手抢走了我手里的画轴,脚步稳健看来是个练家子。
“还给我!”
我摊开手对他此举表示抗议,黑袍人却凝神望着那副合上的美人画卷爱搭不理,望了许久撩起袍角一侧做势要走,我哪能如此遂了他的意。
人说皇家宫禁最忌讳刺客细作云云,于是我思前想后趁他靠近窗台还未施法遁去之际一把扯过黑袍绕着窗沿边框足缠了三四圈,再以所向披靡上镇曲寒下扰百姓的独家魔音大喝了一声:“有刺客!”
皇家禁军自不是吃素的,那黑袍人见我绊他回头还未做出声响殿外便已破门而入。他纵身朝檐上一跃毁掉了人家雕刻精细的沉香木雕窗,留我在那满地木屑零星前仰头傻望,这人也太粗鲁了。
我施了隐身法在前,虽不知这黑袍人为何能见,总之那些凡人是瞧不见的。我随手变了一颗青枣嚼的不亦乐乎,黑袍人在屋顶躲闪着羽林卫的箭羽纷飞动作倒也灵活轻巧,玄色披风一拂折断了靠近的箭头连施法的功夫都省了。
我不禁仰头靠坐在树下连连鼓掌,不时学着白狐上仙偶尔捻须的模样拂上歪扭的络腮胡一脸正色:“阁下好身法。”
常言道人贱自有天收。这句话虽说不适合我,可做了坏事还在一旁挑眉得瑟总是不会有好下场的。然而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人已经悬空了。
口中的青枣落下混着飞箭残骸被那群羽林卫来来回回踏了好几遍,我被黑袍人拎着消失在一层夺目炫光之中,再恢复意识已经到了蜀王宫外不知名的地方,伏城我不熟,不过身旁的波光粼粼我却认得,这叫河。
黑袍人将画轴挂上腰身无话,隔着朦胧的月色低头看我,良久才问了一句:“你是谁?”
我坐在地上极不爽,这厮是直接松手将我丢下的,腰身以下腿根以上的位置到现在都在泛疼。
“你又是谁?”
这男子并未回我的话,手去手回的瞬间我的发带已入了他的掌心,高髻散下凌在风中乱舞,本该他失神的瞬间却是我在痴傻地看他,月色皎洁映上他的鬼面泛了一层寒光,喃喃而出的两个字煞是好听。
“鸿琰。”
我承认心里有点小鹿乱撞,也不知若是被曲寒知道自己只用一柱香的功夫便对一个不知长相的人生出好感,他会不会连飞带踹的把我给宰了?
我不老实地探出手再一次想要摘下他的鬼面,指尖才触到玄铁冰凉却再进不得。
鸿琰缚住我的手言语淡然:“你进王宫想做什么?”
我挤眉弄眼东张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