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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颖和陈宛秋在亭子里面‘密谈’时,芦荟在亭子外面守着,加上她们俩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大,也就是后面陈宛凝情绪激动,声音不知不觉地升高,芦荟隐约听到了只言片语的。再加上在芦荟心里。陈宛秋已经和潘如月划了等号,一出口就把陈宛秋给代入了惹苏颖不痛快的首个名单上。
苏颖闭了眼眼神。心里起伏不定。保不准陈宛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来一出“人言可畏”,要把她送上火刑架呢。
苏颖撑着额头。心里倒没有多少患得患失,就算陈宛秋想玩这么一出,她也有应对的法子。
芦荟见她这样,便知道苏颖不愿意开口说话,就把薄毯拿过来盖在苏颖腿上,叫押车的两个小丫头息了声。
等回了侯府,苏颖才刚进了门,薄荷就跑了出来,口里说着:“可是回来了,可真是的,分明只叫个管事过去瞧瞧的便是旁人都说不出什么的,哪里还真的用的上太太紧巴巴的跟过去。”
薄荷虽然嘴里说着埋怨的话,伺候起来却是很利落,将苏颖接了进去,随即便送上了温热的帕子来给苏颖擦脸。
苏颖接了帕子,心里微微一动,薄荷平日里总是比芦荟她们几个要活泼一些,声音清脆,听起来也会叫人感觉到心情好转。
等苏颖净了脸,紫苏就将预备着的饭菜送了上来。
苏颖看了一看,不过是一碗清粥,几样小菜,都是苏颖惯常爱吃的。
紫苏将粥递给苏颖,笑道:“太太早饭也未得好生吃上几口,本是想给太太捎带上些热点心的,哪想到太太走的急,竟是没顾上。这又忙了好一阵子,怕是也没顾得上吃什么,如今好歹吃上几口垫垫肚子。”
“还真叫你说准了。”苏颖又一看芦荟,指着芦荟也下去吃些东西,芦荟曲一曲膝盖谢过了苏颖,临下去的时候又对薄荷使了个眼色,见薄荷略一颔首,这才放心的下去到小厨房吃些东西垫肚子了。
芦荟是苏颖身边最得用的大丫环,紫苏又管着厨房这一块儿,就算现在早已经过了饭点,厨房那儿也给她留着饭菜。
厨房的人见她过来了,都热情的靠过来,芦荟也真有些饿了,当下也只客气了一句,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食盒,回到了供她们歇着的耳房,又把跟着苏颖出门的几个小丫头叫过来,一块儿就着还热乎的饭菜吃了。
几个小丫头可就没芦荟那么好待遇了,见到有热乎饭菜可吃,纷纷谢过了芦荟,便是凑过来。你盛饭我夹菜,叽叽喳喳的凑到一起倒也热闹。
芦荟匆匆吃过,又拿沏得浓浓的茶漱了口,整了整下衣裳,就到苏颖跟前去了。
芦荟过去的时候。见苏颖已经用完了,不由得皱了皱眉:“太太怎么不多用一些?”
苏颖指了指墙上的自鸣钟,再过一个多小时就到平时午饭的时间了,再说她之前也在陈府吃了些点心,再用了一碗粥和两个花卷,也已经是够了。
芦荟瞧着苏颖的神色已经缓和了不少。在心里小松了一口气,可等着苏颖看过姜家送来的礼单,眉头就皱了起来。
芦荟还未出声,薄荷就快人快语道:“这倒是怪了,这不节不礼的。姜家为何就送礼来?还这么大手笔。”
这礼单还是从外头送进来的,正如薄荷所说,这可不是大手笔,而且真的可以说“无缘无故”送礼了。
苏颖挑眉想到先前潘如月作出的事儿,里头可牵扯到了姜夫人,就连那玩无间道的媳妇子都被抓到侯府里头关起来了。
傅奕阳说了这件事不用苏颖管,苏颖也懒得多管,往那之后还真没插手过这件事。
尽管事情的走向完全走形了。如同脱缰了的野马一般——潘如月在回杭州的路上自尽了,潘夫人伤心过度,紧接着也跟着去了;至于姜夫人这边。又是唯一的儿子管不住下半身,叫人家家里人知道了在门口大闹,又是二房闹分家,看起来分身乏术,听说自那之后就不曾出门交际应酬过了……
如果说没有忠睿王爷半路上插一脚,把原本简单的事情一下子弄得扑朔迷离起来。这样的走向说不定还真符合了苏颖的口味。
一想到这里,苏颖就忍不住想磨牙。
鄙视完忠睿王爷。苏颖目光落在手上这份礼单上,轻轻在手掌心上敲了敲。吩咐芦荟:“去,去把那本册子拿过来。”
她可是知道的,姜家也是在归还国债一事上的顽固派,死拧死拧的就是不还钱,还想着法不责众,到最后雷声大雨点小呢。
可惜,法不责众的时,是先皇在位的时候,一朝天子一朝臣,今上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这些顽固派硬撑着不还国债,能用的借口无非就是‘囊中羞涩’,还有一大家子需要养活,不能败坏祖宗基业等等的。
虽说不知姜家用的哪个借口,但看着自从姜家和勇武侯府交上锋之后,姜家接连几回送来的礼单,可是一次比一次丰厚啊。
瞧着,姜家才分出一个二房,按照律法,这庶子分家分出去也是要分些家产的啊,如此管中窥豹,可见姜家家底颇丰啊。
芦荟“哎”了一声,从书架子上摆放的一摞书里,找出一本不算薄的册子出来,书册的书脊上用的是红色的丝线装订的,很容易就能找出来。
苏颖接过来,翻找到姜字头的那一部分,将礼单抄写了一份誊到书册的空白处。随口说:“送礼的可说缘由了?”
昨天傅奕阳和姜存富一起吃了顿饭,这本来就是破天荒了,不过苏颖觉得傅奕阳自有主张,今天傅奕阳回来用早饭的时候,苏颖就没想着要问他。
当然也有陈宛凝抹着眼泪就过来了,让苏颖没时间问的缘故。若是陈宛凝不来,苏颖掰扯来掰扯去,说不定还能问到这个问题上。
苏颖也就那么随口一问,想也知道来送礼的肯定不会直接说明来意的。
薄荷扁扁嘴,说:“说是打听到咱们府上大姑娘生辰到了,故而提前送了礼来。”
苏颖再仔细看了一下礼单,瞧着上面确实有给小姑娘用的物件,可也不怎么适合才几岁的小姑娘,忍不住“呵”了一声,她怎么觉得这送礼的缘由有姜夫人的风格。
侯府一个才几岁的小丫头,虽说是庶长女,这知道的人大有人在,可雯玉自打出生可就没正儿八经的过过生日,这知道的可就少之又少了,竟然能把这旗号打出来,苏颖也只能呵呵了。
这是送礼的还是自找不自在呢?
苏颖先入为主的认为这是姜夫人的主意,送礼送的不情不愿的,就不许这送礼的人作点小花样了?
可这一次苏颖还真是冤枉姜夫人了,自从姜源把玉簪给玷/污。导致玉簪愤而自杀,还让玉簪的家人闹上门来,让姜府名声再次往下降之后,忍无可忍的姜存富就把姜夫人给“架空”了。
更不用说,姜家二房为了分家。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如今又加上姜存富终于知道了姜夫人曾经做过的好事,如果不是忌惮着钟家,姜存富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说起来,姜存富也算是翻身做主人了,不用像以前惧内惧的养外室,有了儿子都不敢认祖归宗了。
起先苏颖只在心里呵呵两声。但这姜家这礼送的可还真是捅到了马蜂窝。
苏颖照旧午休,芦荟和薄荷退出了里间儿,又小丫头过来找芦荟,跟她说了两句话。薄荷好奇的看过来,芦荟只说是去去就来。
来找芦荟的是她哥哥。芦荟原本还挺好奇的,她哥哥在前面跑腿,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可不会到后院来。
“可有什么事?”
芦荟的哥哥暗地里呲了呲牙,两边儿溜了一眼,见没人就往芦荟跟前凑了凑,侧过身子小声又小声的把前头姜家送礼送了女人过来的事情漏给芦荟。
芦荟还顾不着惊讶,她哥哥就朝着正屋的方向一拱手道:“这可不是我瞒着不报,只这种事可不是什么光彩事儿。往常可……”
他说了半截,意识到说漏了嘴,抬眼瞧见亲妹子对他吊眼睛的。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可千万别好心办成了坏事,连忙想着补救:“老爷是什么样的,咱们这跟前当差的还不清楚么,哪里会拿这样的事儿来劳烦太太……”
真是越错越急,越急越错。芦荟的哥哥干脆歇了声,冲自个亲妹子求饶:“好妹妹可绕我一命。再不能叫我好心办了坏事,太太那边儿你自瞧着办吧。”
说着他一溜烟的快步走了。留下芦荟呆在原地瞠目结舌之余又是又气又恼。
原先还觉得她哥哥有几分机灵,能帮着太太办事,可如今瞧着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话儿说的不清不楚的,而且竟还是这等子事儿,他说完拍怕屁股走了,留下她怎么跟太太交代?
况且,芦荟恼怒之余一琢磨她哥哥话里的意思,这样的事儿分明不是第一回了,可太太这边儿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芦荟忧心忡忡的回到正屋,全然没了先前出去时的好脸色,薄荷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摇了摇头,坐下了捏着原本绣了一半的花绷子。
心不在焉的连针扎到了指头,血滴到花绷子上了,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薄荷瞧见了,小小的低呼一声,芦荟把手指头放到嘴里吮吸了下,那花绷子滴了血可算是白绣了。
薄荷盯着她看了一眼,压低了声儿问:“你这是怎的了?六神无主的。可是出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儿?”
薄荷的爹前些日子才生了重病,薄荷就是跟着六神无主的,好在现在总算是熬了过来。
芦荟咬着嘴唇,她想着立马进屋去把苏颖推醒了,把从她哥哥那里知道的事儿告诉给苏颖,可真是怕好心办坏事,若是这里头还有什么隐情可如何是好?
可这种想法又被另外的想法压过去了,甭管这件事有没有隐情,那被送过来的女人总归是事实,而且还不是第一次了。
可往常既是没人透些消息过来,这一次既是漏了信儿过来,保不准这一次情况特殊。这般的话,总该是立马告诉苏颖,早早知道了好应对。
可老爷和太太好不容易才好了这么久,稳定下来了,总不能就叫个被当成礼物送上来的女人给破坏了。
芦荟这下子可真是天人交战,看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薄荷在旁边都跟着干着急了,一着急就推了芦荟一把,芦荟毫无防备险些叫薄荷把她从椅子上推到地上去。
薄荷不好意思的冲芦荟吐了吐舌头,“你到底是怎么样了呀?”
芦荟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一咬牙把手中的花绷子塞到薄荷手里头,一转身就欲掀开帘子去找苏颖了。
“你做什么呀,太太刚歇下。”薄荷真是一头雾水,拉了芦荟一把。
芦荟无法。只得把从她哥哥那边儿得来的事漏给薄荷。
薄荷一听也傻了眼,她表现的可没芦荟那么蝎蝎螫螫的,直接掀了帘子就进去了,芦荟赶紧跟上去。
进到里间儿,哪想到苏颖却是醒着的。听到脚步声还往这边儿看过来,薄荷和芦荟一时竟是停了脚步。
苏颖一边拍了拍怀中睁着亮晶晶大眼睛自认很萌萌哒的禄小娃,一边睇了她们俩一眼:“慌里慌张的作什么,天塌下来了?”
禄小娃翻了个白眼,翻了个身,把小肥腿翘到睡得香甜的傅昀身上。大人们的事情,他一个小孩子就不要掺合了哈。
苏颖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胎发,温柔的让禄小娃险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