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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建边说边从上衣口袋里取出名片，恭恭敬敬放在美联桌前。
名片很是精致美观，镀有金色彩纹。
“我是小本生意，比不上你。”
美联不露声色小心翼翼回答，并不去看那张名片。
子建又道：“你的名片呢？给我一张。我家很多商铺也经营服装。”
美联宛转拒绝，“我的名片哪拿的出手，就是张寒酸的小纸片。”
她抬起头直直看向吴雪，“再说都放在铺里了，是不是？”
吴雪扯起歪理，“是呀。喂，今天是聚会聊天，不许谈生意。再说哪有第一次见面，就向女孩子要名片的！子建，现在我怎么时常感觉，你是假老实呀！”
子建转向吴雪，一本正经地说：“你不是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把你的名片给我了，而且是塞给我的，还嘱咐我千万收好，千万别搞掉喽。”
神态羞涩的吴雪，一时语塞，“……我那是做业务。”
“我也是做业务。”子建快速回答。
“这是私人场地，那是公众……工作场所，性质不一样。”
尴尬不安的吴雪，依旧强词巧辩，但也自觉自言不太合理，于是转向美联痴笑着问：“我说的没错吧？美联。”
美联暗道：皮球又踢回来了，这个‘呆瓜’有时也不呆呀！真如吴雪刚才所言，假老实！
她只管低头挟菜往嘴里送，佯装不知。
“没听说私人场所不允许洽谈生意，闻所未闻！”
子建又面向美联，“那把你的手机号码留给我。”
说话时，他伸手就摸向自己的上衣兜。
“行了，你这个犟脾气。美联的名片我这有，一会拿给你，不准再提这事啦。子建，好不好？哈哈，这腰花真是爽口，又脆又嫩，美联炒的菜就是好吃！”
吴雪举起了杯，眼珠滴溜溜左右滑动，欢声道：“美联，干杯。喂，这次你别来瞎凑热闹，就我和美联。”
短短的时间过去，三人又开始漫无边际的闲话。
子建眉飞色舞欢语道：“乔丹太厉害了，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看样子，今后几十年也出不来第二个乔丹。”
“乔丹是谁？干什么的？”吴雪问。
“你不知道！鼎鼎大名的乔丹你不知道！”
子建盯视吴雪的眼神像看外星人，“迈克尔—乔丹，美国黑人，NBA篮球巨星，当今篮坛第一人！可以称得上独倨王位、笑傲群雄。”
他猝然转头问美联，“你知道乔丹吗？”
美联摇摇头，又连忙点头答道：“现在知道了。”
“那你知道徐雅琴吗？”
吴雪插话，一脸庄严之色，目不转睛看着子建，“名人呀！在我梦中也会出现的偶像。”
“徐雅琴？没听说过呀！”
子建思索着反问吴雪，“是谁？做什么的？”
“老妈……我的女老板。”
接续吴雪话语的，是她的“噗嗤”一笑。
美联也捂住嘴欢笑不已。
子建皱起眉头，嗔道：“你！你简直是混为一谈，无理取闹！”
“那你也喜欢玩篮球吧？”
美联问子建，“你戴着眼镜呢？打球方便吗？”
“没关系，用橡皮绳栓紧就行。现在基本不打了，不过想当年我还是主力中锋呢！”
子建双眉高扬，颇为得意扬扬。
吴雪问道：“主力中锋！什么的干活？”
子建看向吴雪，“你们看过篮球比赛吧？”
“看过，挺多人追着那个皮球，又蹦又跳的，拼命往那个框框里扔，有时还是直接用手甩进去的，那些人个头好高！电视里经常放呢，挺好玩的。”
吴雪言欢语快。
“孺子可教，不错，有点靠谱。主力就是开始比赛时，最先上场的那帮人。中锋就是站立位置，离那个框框最近的人。”
子建边想边说，尽量套用吴雪的词汇和表达方式。
美联轻声问：“那你是哪个队的中锋？”
“哪个队？班队！系队最多打个替补小前锋，校队难如登天，根本没有一席之地。那边个头超高的家伙比比皆是，而且个个身强力壮，牛高马大，结实的跟头棕熊一样！别问。”
子建瞥见吴雪想要开口提问，赶紧竖起手掌做制止状，“替补就是后面上场的家伙。小前锋，就是离那个框框相当远的那个人。难道在学校时，你没玩过篮球吗？”
“对不起，玩是玩过，很少，本姑娘不感兴趣，不喜欢。”
吴雪话锋一转，眉开眼笑说起来，“只不过我还是明白这点，你篮球玩的也不好，水平也低。好比幼儿园班、初小班、中学班、高中班、大学班，你属于幼儿园班水平。”
“我的神呀！碰到你们两个，我真是哭笑不得，无语以对。”
方子建摊开双手，一脸无奈苦笑。
第19章 酸楚
十八
酸楚
“你怎么来得越来越早？”
美联瞄了眼玻璃圆桌上放置的小座钟，时间是下午三点二十七。她立即起身上迎海涛。
“没听说嘛，那个朝思暮想，一日三秋，不见你一面心里就痒痒，嘿嘿。”
海涛低着头叽咕。
“你的生意不做了？是不是准备关门呀？”
美联戏言海涛。
“嘿嘿，言重了，是不是咒我垮台噢。真是这样，到时候我一无所有，半文不值啦，可是要在你这里混饭吃哦。”
海涛把装零食的购物袋递到美联手中，“都是你爱吃的。”
“叫你不要买了，都吃腻啦。吃不完的还得带回家，连家里小妹都在问呢！”
美联稍走两步靠近门口，对着隔壁高声喊道：“阿娇姐，快来哟，‘定点列车’来啦。”
“来了吗？一会就过来，我这儿正忙呢。”
阿娇大声回应。
海涛涎皮涎脸对美联说：“没关系，有时图方便，就在这里的小食品批发区买。嘿嘿，以后我没饭吃了，到你这里打小工，一定要欢迎我啊。”
美联双眼一瞪，一脸嗔色，“我宁愿收留叫花子，也不会要你！”
海涛依旧微笑不停，正欲开口看见几位女客踱步进来，急忙迎上，点头哈腰鼓舌如簧，手脚齐动一番忙活，轻车熟路地卖出了几件服装。忙又殷勤送客，“几位美女慢走，慢走，欢迎再来。”
而后，他把数张纸钞转于右手递给了美联。
原来海涛后来再来铺里时，见到客来往往抢前迎接招呼，好让美联坐下歇息。
他还时常对美联挤眉弄眼，趣言：“看师傅出马，手到擒来，横扫千军。”
美联也就任由他去售货，乐得悠闲自在，在旁笑看海涛撺撺掇掇、啰啰嗦嗦待客模样，颇觉有趣。
美联售卖服装与海涛迥然不同，一向心平气和的淡淡浅笑，不急不忙的轻声细语，款款而谈。
平心而论，做零售生意，海涛售价往往高于美联。耐性、韧劲、态度等诸多方面，海涛均强于美联，比如海涛常常追客，而美联基本没有。
凡事皆有例外，美联犹然记得一次不知何等原因，海涛和一个年轻女子说杠起了。
“你去转转瞧瞧，这件衣服，这片地方还有比我价格更低的，我在他的价格上，再打半价卖给你”。
海涛的小胡子比平时翘高三分。
“此话当真？”
那个女孩也聪明，继续激他，“耍赖的就是八字胡小人。”
女孩脆亮的嗓音，比海涛上翘的胡子要高上十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海涛不甘示弱。
“你非要一百一，有一家九十就卖，不信我俩一同去看。”
女孩趾高气扬。
结果是两人回来后，耷眉低眼的海涛垂头丧气，语慢声弱，“那我八十卖给你，可以了吧？”
“不行，你才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不会是长胡子的小人吧？”
女孩不依不饶，“咯咯”笑着，一脸阴谋得逞自得其乐模样。
海涛无计可施，只好如约交付，目视女孩走后，回头对美联傻笑道：“咱得讲信誉，是不是？怪只怪楼头那家伙，妄自让价，扰乱市场，怎么也得判他个破坏社会主义经济秩序罪，刑事拘留个十年八载。”
美联笑得并不拢嘴，“你别胡编乱造啦，别在逗人捧腹啦。”
“是，就是，老马失蹄，阴沟翻船。这女孩不是省油的灯，巧嘴滑舌，诡变多端，大大的狡猾，就会暗箭伤人！”
海涛边说边靠拢美联，满脸谄笑，“亏了二十，晚上练车后请你吃饭，以作赔罪。嘿嘿。”
递交货款与美联时，海涛眨巴眨巴两下眼睛，开口问道：“刚才听你说你有个小妹！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漂亮吧？多大啦？”
美联马上意识到：自己从没向海涛提起过吴雪，他们两人也没撞过面，还特意叮嘱过阿娇。怎么今天自己倒是说漏了嘴！
她口中急忙回答：“只是与我合租房子的同乡，怎么开口就问漂亮不漂亮？你好烦哪！”
“嘿嘿，我只是想，你惊人的漂亮，那你妹妹也差不到哪里去。开始以为是你亲妹妹呢！她怎么说的？”
海涛双手插兜随意走动着。
“大色狼！她只是问我，是不是准备改行卖零食了？怎么时不时地拎回来好多？她倒高兴，不用花钱买了。”
美联脑海中闪现出：吴雪趴在沙发上翘起两腿、边吃边说边笑、边摇头晃脑的有趣模样，倍感舒心欢爽。
“她没问你这些零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问啦，我就说别人给的。怎么了？”
美联眨眨眼，愣愣道：“你怎么老是问她呢？我告诉你，她又矮又肥，扁南瓜一样，脸也圆圆的，雀斑满脸多的很。还问不问？”
“我不是这种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跟没跟她说，这些东西是我送的？”
海涛加大音量，“我！”
“说啦，别人送的，没错吧？别人送的。”
美联脑筋已转过弯来，只是故意装糊涂。
海涛停住脚步，左臂弯曲竖起食指，指着自己脸部追问美联，怨声道：“就这样！没提我的名字？我的名字！”
“就是这样，别人送的。”
美联又眨眨眼，继续装傻。
“我是别人！别人是我！十分羡慕你的那位小妹，吃了我这么多东西，竟然连我邓某人的大名都不知道！”
海涛继续缓缓踱着方步，东望西观，“美联，如果你再戴上假睫毛，你的小小心机会更加优雅、可爱！让我钦佩，令我膜拜。”
与美联相处时间久了，海涛发现只要美联眨眼频率增加，就意味着美联正在打小算盘、动小心眼。
“……是吗？”
美联索性又故意对着海涛猛眨眼睛，飞出缕缕媚光，浪声浪气地说：“我喜欢眨眼，不行嘛！假睫毛你买来就是啦，我一只眼睛戴一副。”
她心中暗道：气死你。
美联又立即脸转铺门方向，高声喊了一句，“阿娇姐，快来呀，要吃完喽。”
她回过头来对海涛眼眸一眨，娇俏一笑。
海涛不由笑了起来，欢声道：“你这个油嘴油舌的丫头，花样繁多……”
话没说完，见有客进来，海涛忙又迎上。片刻后将钞票递给美联。
“看看，老将出马，一个顶仨，又成了，真是一……一网打尽，无漏网之鱼。”
海涛洋洋洒洒说着，又凑近美联道：“别喊你那位焦娇姐姐，她那鼻子灵着呢！闻着香味就来了。就我俩……”
话语未完，“说谁呢？”一句阴阳怪气的话音飘了过来。
两人闻音连忙抬头看去。
原来是阿娇倚在店门边框上，目光直视二人，脸上表情古怪，似笑欲嗔，似嗔欲笑。
“我可听了好一会嘞。我说‘定点列车’，我可是美联的好姐妹哦！”
阿娇边说边佯做袅娜态、一扭一顿面向海涛直直走来。
海涛呆视着阿娇，双脚不由自主地退后两三步。
焦娇音媚语慢，“我在美联面前煽煽阴风，点点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