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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厂子由于体制改革，产品滞销，亏损益增，日渐衰落，近两年也就不再请他来厂了，也没必要再去做这些表面功夫，虚假文章。在八月二十七号下午两点多钟，这位杨记者开着辆白色奥拓小车蹿了过来。当时医院里正闹得不可开交，两口子的家人、亲戚朋友还有看热闹的几十号人，围着院长办公室，吵吵嚷嚷哭哭闹闹，乱成一片。这个杨记者滑头的很，东钻西拱四处探问，很是打听到不少信息。我时时注意他的行径，等他出来时就扭住他质问。得知是在当日上午十点多钟，有一个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告知他此处医院发生了婴儿失窃案。你们想想，一名记者，听到这种震撼性新闻，如那嗜血蚊虫般马不停蹄就扑过来了。他一回去，这事情自然就上报喽。”
“哦，是这么回事。”
秦中琪略一沉思，随后问道：“这位杨记者有车，是私家车吗？你有他的电话号码吗？”
游所长迅速回答：“他开的那辆白色小车，就是他的私人车辆。这车有些年头了，以前他来厂里的时候，开的也是这辆车。车牌号我也记下来了。”
他忙忙从随身携带的黑色皮包中取出记事簿，从中取出一张名片递到秦中琪手里，“这是杨记者的名片，他二十七号来的那天，我又特意向他要了一张。当时心里揣测或许有用处，这不果真派上用场了。这上面的手机号码打得通，我试过了。”
秦中琪简略看了看名片，转手递给身旁坐着的谭海，“名片上姓名、工作地址、手机号码都有。你稍后就给市局去电，请他们把这位杨记者，二十六号晚上八点至二十七号凌晨六点的行踪摸清楚，特别是二十七号午夜至凌晨六点，他的行踪务必调查准确。必要时提醒市局马队长，扩展调查时段。还有，把这个打给杨记者的电话号码查明白，记住是二十七号上午十点多钟打的，请他们尽快核查，尽快回话。”
老游急忙插言道：“是上午十点二十一分通的电话，我这里记录下来了，是个手机号。小谭，你拿去记下来，就是这个号码。”
他将手中记事簿递给谭海，又面对秦中琪笑道：“我们有这个心，但是没这个能力，没法调查核实，这方面只能仰仗你们。这个电话我问过杨记者，他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本地口音，感觉大概三十多岁，只说了两句话，就是本市歙县红工机械厂职工医院，发生了初生婴儿失窃案。如感兴趣请立即前往。就这么两句就挂机了。”
“诶，刘队，越来越有趣喽。”
秦中琪笑着对刘焕阳说了一句，又面向老游问道：“游所长，据你看来，这个电话是谁打的？会不会是你们厂里那位，跟杨记者关系较好的中层干部所为？”
游所长赶忙解释：“不是他，号码不对。再说这事上了报纸是给厂里添麻烦，他身为干部，有这个觉悟，不会做出这种出格的行为。此外我私下询问过他，他一口否认，赌天咒地似的，说什么我发神经呀，失窃婴儿家人与我非亲非故，一点关系没有，我管那闲事干啥，岂不自找麻烦，若被厂长和书记知道了，没我好果子吃。我看他的神态和言语不像作假，顺情顺理一估摸，绝对不会是他，可以把他排除掉。打电话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本厂某个好管闲事的家伙，或者是厂区附近的村民。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被盗婴儿的家人，包括她们的亲戚好友，这种推测把握较大。失婴案上了报纸，对于婴儿父母一方很有益处。但是，我能掌握到的号码，没有一个合得上。”
刘焕阳笑道：“不必过于看重这个号码。现在没有实行实名制，只要花点钱，手机卡随便买。我看呀，从这个号码追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老秦，老游，打电话的人会不会是跟你们厂，或者跟厂医院结下了恩怨。这次趁火打劫，雪上加霜，捅到报社扩大负面效应，从而达到泄恨目的。”
老游淡淡一笑，“刘队，有这种可能。假若如此考虑，那排查范围就广喽，工作量巨大。何况我在厂里呆了二十多年，与厂子和医院结下小怨小恨的那就很多了。但是为这些小事，做出种违法犯罪的行为，似乎不对头哇！若说结下深仇大恨的，印象里好像没有。这样吧，黄华，谢东，小范，你们三人好好想想，回忆回忆。另外，你们回所里了抽个空，把积累下来的案宗，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查阅一遍，争取找出些线索。”
秦中琪缓缓而言：“补充一下，打电话的人，未必是失窃婴儿的家人和亲戚、或者朋友之类人物。因为那个电话，是在案发当天上午十点多钟打的，那时婴儿家人还在医院吵闹，与院方谈判，无非是要求找回女儿、医院道歉、追究院方责任和赔款一类事项。当时还没有谈出什么结果，双方也没有闹僵。这时就通知记者到场，未必会有帮助，反而会节外生枝，欲速不达，如拔苗助长一样反而坏事。总之，这个号码肯定要彻查到底，查不出来是另一回事。那么，源于仇怨为犯案缘由的调查方向工作，暂请刘队负责，游所长协助，尽快拿出结果。好了，午饭要吃完了，稍后大家向医院出发。”
第72章 勘察
七十一
勘察
市局的黑色丰田越野车在前，派出所的绿色北京吉普车紧随在后，数分钟则行使到职工医院大门前的一块草地上。
众人相续下车。
游所长开起玩笑，“还是你们的车子坐起安逸。我们那车年头太久，除了喇叭不响，其它地方都向，跑个山道土路，颠的腰杆都要断了似的。”
秦中琪细细打量前方位于山峰坡脚下的医院。
医院正面，是一堵高约两米红砖砌成的围墙。
围墙左首是扇对开式铁门，宽可单向行车。对开铁门左边是延伸数米的砖墙，砖墙再向后方折转，紧贴山梁围成一个院坝。
围墙右边端头也有扇大铁门，现在正完全敞开着。铁门旁边有个砖石砌筑的小岗亭。再往右则是一道沟涧，又宽又深，山中溪水就顺着此沟流向下方，最终汇入山脚小河。
围墙后面是一栋青灰色二层楼房，两排房子呈直角相连。房屋陈旧不堪，皆是些木门木窗。
二层楼房背后，则是逐渐升高的群山众峰。
游所长语缓声重向众人介绍情况。
“左边的铁门相当于医院的后门，平时都是掩阖上了挂锁。里面的水泥坝子就是后院。右边的铁门就是医院的正门，长开不关。旁边的那个小岗亭早已废弃，无人值守。因为医院也是亏损经营，厂里给的补贴不够，资金紧张维持困难，称得上举步维艰，只得精简人员节约开支。顺着正门这条马路前行，可以一直上山。马路后头也有一道门，也是常年开启，亦是无人看守。出了那道后门就是进山的土路。靠后面竖起的一排房屋就是住院部，前面横立的房子就是门诊部。总体上这座小医院是个半封闭式的结构，加之里面各处大门皆不上锁，以方便病人进出，所以进出此医院毫无阻拦，可以说是轻而易举，进入住院病房也是易如反掌。另外，从门诊部上到二楼，也能到达住院部。”
“行，外边看清楚了。老游 ，带我们进去吧。先去二楼的住院部。然后再带我们巡查另一条路径。”
刘队长大声吩咐，又偏头对身边的霍建国低声叮嘱：“你留个心，看看从医院大门走到住院部二楼，需要多少时间？”
游所长答道：“行，我们进去吧。”
众人跟随着老游缓步进入医院大门。
没走多远，游所长指向左边一扇对开式木门，“这就是门诊部的大门。”他又指向前方约百米远的一道木门说道：“那就是住院部的正门。这两道门都是长开不关。还有，这截马路到了晚上，一共才有三盏路灯亮起照明，所以夜里这一片空间十分昏暗，视线模糊不清。”
秦中琪问道：“游所长，这几天，包括案发前的一段时间。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可疑车辆或者陌生人出现？”
没等老游回答，刘队长大声说道：“已经到了住院部二楼，从医院门口算过来，小霍记下了时间，只用了七分钟，何况我们是正常速度走过来的。这样看来，罪犯进出医院最多花费一刻钟，加上作案时间，顶天了也就二十分钟左右，如果顺利的话，一刻钟就足够。”
秦中琪言道：“看来更加麻烦了，进出自由，耗时极短，破案难度加大不少。老游，带我们去看看另一条道路。”
“行呀。”
游所长边带路边说：“我张贴了通知，希望人民群众能提供线索，但是收效甚微。没发现可疑的陌生人，也没见到可疑车辆进出。倒是无意中得到条消息，就是生活区河对岸的半山腰，住有一户村民，是一对青年夫妇。女的二十三岁，名字叫高雪梅，人长得比较漂亮，身材也好，尚未生育。两口子平时务农，有时也去附近县乡打打短工。这个高雪梅有些鬼名堂，认识的人多，走的地方也不少，爱做媒人，成就了不少姻缘。还听说有时把些婴幼儿带进带出的，有些人贩子嫌疑。又听到些消息，说这两口子近段时期，好像发了笔横财，经常大鱼大肉，好烟好酒，穿的衣物也挺高级。加之二十六号上午大约九点多钟，高雪梅到厂医院看过病，是胃痛，这点已经证实。奇怪的是下午四点多，几位家属老太太在散步闲逛的时候，看到高雪梅在医院大门口转悠了一阵，没有进入医院，反而转身离开了，实在奇怪？”
秦中琪问道：“看来这个高雪梅是有些可疑。老游，你接触过她吗？现在她还在家里吗？”
游所长答道：“没有跟她正面接触过。我对她颇有疑心，担心打草惊蛇，想着还是等你们来审问为好。”
秦中琪微笑道：“你做得对，游所长，明天一早就把她请到所里来，严加讯问。谭海，你协助游所长，小心点，别让她跑了。”
谭海笑答：“放心，秦队，保证手到擒来。那她丈夫抓不抓？”
“如果他做出了过激行为，干扰了执法行动，一样把他带来。但要把她俩分开关押，防止串供。”
秦中琪回答果断，又问刘焕阳：“刘队，情况怎样？”
刘焕阳答道：“没多大区别，这条路八分钟，只是基本上都是在过道里行走，相对隐蔽些。”
秦中琪点点头，大声道：“现场大家都看了 ，我的感觉是对于罪犯非常有利。老游，现在我们先去查看各间病房，特别是韩素芳住的那间房。然后跟院长谈谈。随后去见最关键的人物，那位值夜班的年轻护士 。”
院长办公室里。
贾院长边给众人散烟边说：“秦队长，刘队长，你们来了实在是太好啦。自从听到老游说你们要来，我这一颗心总算是落地了。我盼望你们的心思，就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这件事情我是首当其冲呀！这两天闹得我，真是食不下咽寝寐不安、惊惶万状坐立不宁。”
贾院长全名贾明轩，五十岁左右的男性，却是一头乌黑搭肩长发，穿着件白大褂，带着副金丝眼镜，脸型瘦长身材中等，一副知识分子文质彬彬形象。
游所长淡笑着发言：“贾院长，你放心，他们都是经验丰富、屡破大案的警界精英，绝对能把偷婴贼抓捕归案。只是这么个大事发生在你们医院，给厂里捅下个大篓子，你身为院长，难辞其咎呀！”
贾院长坐回到办公桌前的皮质靠椅上，缓缓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