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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轮到眼前了,只有他一个人留在这个不属于他的时空时,不动才知道做起来有多困难。
「有多大能力就做多大事。连拿着你的森兰丸最后都没保住他,你一把不能动的刀想这么多真是多余。」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含情感的讽刺在这时突兀地回荡在脑中。
才不是!现在的他有手有脚,他可以救信长公的!
内心大声地反驳着,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我尊重的大将的意思,不会再阻止你做任何决定。但最后我还是给你一句忠告,在你想回馈信长公的爱之前,先想想你是否对得起大将一直以来对你的宽容。」
少年咬紧了牙关,右手紧紧握住了刀柄。
可……恶!
他只是想救自己喜欢的主人啊!
突然,从马厩的方向首先响起了骚乱声,不等不动回神,独属于铳炮的鸣响也跟着传来。
“定然有人反叛,去,看看叛者是谁!”屋内,信长公的命令声厉声响起。
随后是森兰丸跑出屋子领命而去,不多时,他又匆匆赶了回来。
“是桔梗旗印,像是惟任日向守的部队!”
“光秀吗?……一定会失败!”
一切都朝着记忆里的轨迹发生着,内心中恐惧的事慢慢出现在眼前。
不,不要!这样下去,信长公一定又会……
来不急再去挣扎细想,不动行光再也按耐不住一下子冲出阴影。
…………
六月二日的凌晨,安土城。
不论是宗三,还是长谷部,都已经睡不着了,两人不约而同衣着整齐离开旅馆,去守在城门外。
不动行光没回来,药研也没回来。
虽然知道药研一定会阻止不动去做傻事,但两把刀还是颇为心神不宁。
“本能寺,快要烧起来了吧?”宗三靠着城墙遥望着京都的方向。
“嗯,那是那个男人最后的历史了。”长谷部紧绷着一张脸,一派冷峻的面孔上一双紫眸眼神摇曳,显然,内心并没有如外表般平静。
两人静静地等待着,时间在一分一秒中缓缓流逝,一直到天边升起了启明星。
去京都对抗本能寺的溯行军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因此不论是宗三还是长谷部心态都算平稳,可这一次不带任务的特殊旅行让他们心头别有一番滋味,特别是这个时候那把让人很不放心的小短刀也在本能寺,他们是真担心会出意外。
毕竟,不动行光是那么的喜爱织田信长,他在本丸里对信长公表现出的崇敬与愧疚完全超过了现任的主人,哪怕因此招来了不少敌意也没想过要收敛。
“这样真的好吗?”宗三蹙眉低声喃喃,给这样一把刀这样的自由,如果真的出了问题,主君要承担的风险……
“没什么不好的。”
突兀的,清冷的女声在两人之间响起,还在苦恼忧心的两个附丧神顿时被吓了一跳。
“主上!”惊吓过后,长谷部立刻惊喜地迎了上来,“您终于回来了!”
“看来您此行顺利。”宗三皱紧的眉头也不自觉地舒展开。
看到主公,两人只觉得主心骨又回来了,压力顿时大减。
“拿到想要的东西了。”审神者点点头,之后也朝着京都的方向望去,“时间差不多了,应该也要回来了。”
“主公?”两人闻言纷纷诧异。
“主上,您就一点都不担心吗?”长谷部立刻问了出来,“不动行光那把刀一直以来对您的不敬态度……”
“我的标准一直是听话就好,态度都是次要的。你忘了吗?”审神者看他一眼,“他没有违反我定下的规则,那就是我手下一把合格的刀。”
另外两人:“……”都恢复记忆了,您的标准还是这样吗?
“但是您对他放出这样宽松的条件,难道没超您的底线?”宗三忍不住发问,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乱来,“你就真的一点都不……”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夜色里少女淡淡的笑容给惊住了。
“他会回来的。”少女的声音仍旧是印象里的平板无起伏,可不论宗三还是长谷部都听出了一股自信,“我相信他,相信不动行光。”
“为……什么……?”那样一把刀,主君却能给予这样的评价。
“没什么难懂的,其实是很简单的道理。赋予你们刀身的人是刀匠,让你们拥有回忆的人是你们的历代前主,而给予你们「心」的人,是我。”少女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这一点,以前的我是不明白的。直到找全了记忆,返回现世以后,我才渐渐明白。”
“他是织田信长的刀不假,但更是我的刀。”黑夜里,少女的神色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可一双眼眸里却透着柔和与笃定,“就像你们一样。”
像是印证她的话一样,城门外的官道上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是药研和不动共乘着一匹马朝这里飞奔而来。
第一百二十章 辜负
“大将!”
没有到近前,药研已经率先叫出来。
虽然说着不会干扰不动行光做任何决定并且不再回本能寺,但药研并没有离开京都,相反还用大将给的钱在城里买了一匹马。
不阻止不动行光做出什么选择,可不代表不动做了什么不利于大将的事药研依然会袖手旁观。
事实证明,药研以防万一的打算是白做了,能只在本能寺外接到出来的不动行光他比什么都高兴。
至少,大将在不动的心里虽然比不上信长公,却也并不是没有地位的。
又一次在远处看到熊熊燃烧的本能寺,药研的心头说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看着低头沉默不语连表情都看不清的短刀同伴,药研却知道他在想什么,同样什么都没说,只是将他拉上马,两人乘着夜色快马赶回安土。
大将还在等着他们。
“欢迎回来。”
审神者看着两人从马背上落下,轻声回了一句,随后将视线放在了跟在药研身后一直低头不说话的不动行光身上。
见他不言语,审神者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很快,紫发的短刀在这位新主人仿佛洞悉了一切的目光下渐渐颤抖起来,紧紧捏着双拳沙哑着开口。
“我……果然是没用的刀……”
眼看着兰丸和信长公死在面前,想不顾一切改变历史,却又在最后关头想到本丸里的新主人,无论怎么做都注定要辜负其中一方的爱,到最后,他只能跪在本能寺之外对着那熊熊火光嚎啕大哭。
他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做不好。
滚烫的晶莹从低垂的发羽间一颗颗落下,砸在脚边的泥土上,握紧的双拳里指甲死死嵌进手心。
“不,你是了不起的刀。”
头顶蓦的一重,是一只覆在他的脑袋上,手的主人声音是一贯的平缓无起伏,说的话却让他心头一颤,少年忍不住抬头,露出早就哭红眼眶却满脸愕然带泪脸庞。
“能够直面自己心底最痛最想逃开的场面,并且最后坚守了立场,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事。”少女的神色认真,那双明亮的眼眸映着他的脸庞,语气里是罕有的赞许,“不动行光,你做的很好,已经超出我的预期。”
他有做得很好吗?
他差点就抛弃她不回来了啊,只是回来她身边就能让她这么高兴吗?
愧疚排山倒海,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放不下信长公的这段时光,到底忽视了新主人多久,到最后他把两边的爱都辜负了。
“对不起……”少年再度垂头,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歉,“对不起。”
他没有把被爱的那一份还给信长公,同样也没有好好对待眼前的主人,真的对不起。
“没有道歉的必要,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审神者拍拍他的脑袋,随后向他递上手帕,“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了,你应该不想让他们看到你这副样子吧。”
在场的其他几人默默地看着,除了长谷部紧抿唇有些拉着脸外,药研和宗三都是露出了松口气的笑容。
时空通道的门打开,宣告这一趟战国之旅正式结束,大概除了药研,每个人都各有所获。他勾着不动的肩膀,像好哥俩似的第一个走进了“门”内,之后是得到让他先走示意的长谷部,到了宗三时却不急着走了。
“不走么?”审神者见他不动,便先他靠近“门”,正要进去时,被他叫住。
“主公,我和长谷部的梦镜,是您的安排吗?”宗三似乎是特意挑他们都不在的场合提出了问题。
“总该要面对的,正好有机会不是么。”审神者的话彻底证实了宗三的猜想。
“关于不动行光,如果他真的没有回来,您又当如何?”他也算是很早就跟在这位主君身边的刀了,她对不动行光的宽容就算之前有那样的回答,宗三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对这把跟随了数位大名的倾国之刀的提问,审神者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他一句:“宗三,你觉得我是个好主人吗?”
“当然是。”尽管是突然收到这样的问题,宗三却是不假思索直接脱口而出,“对我来说,您已经是最好的主人,不会再有人比您更好。”否则他不会那么轻易就放下曾经的执念。
哪怕审神者知晓他一定会是肯定的回答,但在这把刀的心里到达这样的高度也让她有所意外。
“是吗?”宗三看到面前的少女微微睁大眼眸,随后很快归于平静将头转向了“门”的方向,“或许,我是个好主人,可却从来不是个好人啊。”
说着,她脚步一抬,人已经踏入通道里,留下宗三为她的说法身躯一震。
不是好主人,就不是好人么?
“主公,还是那个主公呢……”他叹息一声,最后踏入“门”内。
底限,从未变过。
…………
本丸,庭院内,五虎退一手拿着一份册子,另一手捏着毛笔,正向最后一人做他的调查记录。
“哎?你当时就随随便便答应他的请求了吗?”狮子王一脸惊诧地看着五虎退,“你这样可不行啊退退,假如那个人魂是骗你的怎么办?遇到这种事不能凭自己想当然去做,就算那个人魂是帮过你的,你也要找个人陪你一起,而且还要事先向主公或者你家一期哥汇报一声才行,要不然出事了怎么办?我跟在爷爷身边的时候,听他说过很多事,外面有很多人类很会骗人的,下次你可不要这样了。”
“肯,肯定不会了!”五虎退用力点头,花费了三天的时间问完本丸所有的同伴,听到他们的各种分析和回答,他发现自己的真的是太天真了,甚至有点后怕,“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做了!”
庭院的另一头,坐在溃檐边排了一排的养老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主公可真是好手段。”莺丸捧着茶杯喝了口茶,“五虎退这么一圈问下来,不仅是他自己意识到了不足之处,也顺便帮她提醒整个本丸去现世要警醒哪些事。光听着我就觉得麻烦,果然还是留在这里自在些。”
“也不能这么说,现世还是会碰到不少有趣的人和事的。”三日月在旁边笑着反驳,“那里可有着太多在本丸里见不到的景色了啊,看得老头子我心动了。”
“大概是我一直作为艺术品呆在室内太久了吧。”莺丸不以为然,“对外界的好奇心并不是很重。”
“小狐倒是随意,去现世还是在本丸,听从主人大人的吩咐就可以了。”小狐丸拿着一碟油豆腐吃得正香,他是真的无所谓,然后转头看向小乌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