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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身上并没有四族的血脉,甚至都并非妖兽。
气流托着雷哲鸣上来了,不过还悬在半空中,这个高度,他只要转转眼珠就能与来客视线平齐。甫一接触对方的眼睛,雷哲鸣便是忍不住皱眉。
对于这个救命恩人,雷哲鸣并没有半分感激之情。同样,从对方的眼中他也找不出一丝悲悯,对于这家伙来说,他刚才救下的并非活生生的一条性命,他只不过是从雪地里捡了一把锋利好用的刀子罢了。
“你现在得跟我回去,瞧你这一身焦皮烂肉,在这个地方我没有办法给你疗伤。”他并非是为了征询雷哲鸣的意见,只是直接告知接下来的行踪。对于他而言,这已经是礼貌的表现了。
雷哲鸣还是没有任何意见,因为他了解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此刻的他颇有几分任人摆布的凄凉。
“你放心。”对方作势要拍拍他的肩膀,不过手掌停留在半道上,连装腔作势的安慰都虚的不能再虚。“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过去我也放任你自己去努力。结果呢?你不是一无所获吗?回到我身边,这样你就会知道,你要的东西普天之下只有我才能给你。”
“那你呢?你又想要什么?”话音落下之后,雷哲鸣自己都觉得这完全是出自鬼使神差。
“我嘛,只是想当最后的胜利者。上一次,因为小小的疏忽,竟然与胜利失之交臂,最后得了一个不输不赢的结果。不过这一次,说什么都不会了。我要向所有人证明,我才是真正的赢家。”
正在缠着楼澈“讲故事”的火炼一定想不到,不同的地方,相同的时间,竟然有人正在做着与他差不多的事。
只不过,他是在追寻,而那人则是在追忆罢了。
一字之异,千差万别。
第102章 第102章—回望千年
时光追溯,回望便是几千年。
由于没有到外面纵观全貌,所以并不知高楼是如何巍峨,广厦又是如何雄浑。但是,从一些室内的细节还是很容易推测这是如何壮阔绝伦的宫殿。
地板所用的材质极其难以判断,比石料更为温润透亮,比木料更为密室坚硬,打磨的光可鉴人,找不出一丝拼缝。四根需要数人才能合抱的圆柱撑起了上方的穹顶,也不知用了怎样的技术,穹顶高的不能再高,硬生生的在室内开辟出了一块海阔天空的广袤。
殿宇采用如此奇特的建造方法,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这里的主人就爱好这个呢。事实上,如果一切都全盘依照他的性子来做,只怕连这穹顶也给掀了才好。毕竟不管穹顶挑高到了怎样的程度,也还是存在的。倒不如彻底舍弃这个步骤,只要他有了兴致,随时都能够一飞冲天。
殿内的装饰其实十分简洁一目了然,值得一道的就是四根圆柱,上面刷着朱砂色的红漆,红的炽烈,也红的纯粹。圆柱上盘踞着四只形态不同的异兽,张牙舞爪,虎视眈眈的俯视着下方站着的几个人。
寂静持续了很长时间,终于还是有人排众而出。他一声长袍虽然华美,但并没有太大的特色,要说什么东西特别,便是那一根“围脖”,毛茸茸的像是某种动物的尾巴,被他很随意的搭在左肩之上。“皇上,我还是反对你将兵权交给一个下贱的白子。”
曦冉听了这话,眼皮子都懒得抬一抬,只是轻轻“啧”了一声,表达出充分的不耐烦。
满屋子的人都站着的情况下,唯独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待遇不同,一张宽大豪奢的高背扶手椅端端正正的摆在高台之上,若是端端正正的坐下,这椅子上面并排坐三个成年男人也不会显得拥挤,可是如今竟然被他一个人占据的满满当当。
他不是坐着的,而是懒洋洋的半躺在上面,仿佛浑身的骨头都被人抽走了一般。
可他越是懒散的没型没款,地下的人就越是胆战心惊。
高贵的妖兽不同于卑贱的白子,那些低劣的人类由于太过渺小,只能抱成团才能战战兢兢的求得一线生存之地,但是妖兽生来不同,任何一块土地都任凭他们驰骋,任何一片天空都任凭他们翱翔,妖兽是这个世界当之无愧的主人,他们理所当然的崇拜强者。
而统领妖兽百族的皇帝曦冉,正是不愧于傲视天地苍生万物的强者。
先不说曦冉动怒是什么模样,即使他漫不经心的半躺在那里,地下的众人也没有一个敢造次的,妖兽的等级严苛而残酷,一切皆有力量来顶多。既然这位被奉为全族之主,有一件事便是注定的,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方才说话之人听见皇帝那“啧”的一声,说不紧张害怕绝对是骗人的。但毕竟此事非同一般,他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口,拼着惹怒皇帝的风险,该说的话他还是要一句不落的统统说出来,否则堵在喉咙间非要把他噎死不可。“皇上,你要宠信一个白子,这原本没什么,权当是养了一只宠物在身边。可是对于宠物,给点好吃好喝的都很正常,可若是赋予宠物权利,怎么看都有些过了头。”
什么叫做豁出去的态度,眼前就是典型。他这一番话说了出来,当即引得同僚们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楼天遥族长,果然是妖兽中排名第一的大胆儿。
同时盯着楼天遥的,还有来自上方的一双兽瞳。并非妖兽的眼睛,而是真正的兽瞳。一匹巨狼原本只是在王座下方打盹,应该是听到什么自己并不喜欢的话,从假寐中醒了过来。巨狼踱步走到高台边缘,苍蓝色的眼瞳中凝聚着不满的情绪,居高临下的瞪着对方。
倘若此时巨狼口吐人言,说的肯定是——我便是被曦冉宠着的,那又怎么样?
事实上豢养动物的妖兽并不在少数,这应该也是血脉带来的一种天赋,妖兽很容易便能够与动物沟通,并且按照自己的愿望来进行训练。
不过通常情况下,妖兽豢养动物的目的只是为了增强自身的力量,将动物当成他们延伸出的爪与牙。为了保证动物的战斗力,虽然不至于让它们每一天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但条件通常都会很恶劣,因为只有在逆境中才能更好的激发动物的潜力。
所以像皇帝这种将巨狼时时刻刻带在身边的行为,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了。然而这不过是皇帝的爱好罢了,虽然古怪,但也只在“好吃好喝”的范畴之内,楼天遥也犯不着与一匹狼计较。
让他看不过眼冒死进言的,另有其人,而且对方的身份,远比动物还要低贱。
“回来。”上朝上到现在,高高在上的皇帝终于第一次开了金口,更让人吐血的是,他说的第一句话还不是对着一众臣子。
巨狼通灵,光是善解人意这一点好处便不枉费主人的满腔宠爱。最后瞥了楼天遥一眼,巨狼回到王座边,老老实实的趴了下去,将脑袋枕在前爪上。
它的主人还是一派懒散,连手都懒得伸一伸,只是垂下一只脚,有一下没一下的瘙着巨狼的毛皮。
曦冉身着艳丽的红袍,脚下却是一双玄黑的素靴,随着他的动作,巨狼灰色的毛发被掀动,晃荡出毛尖的那一点银芒。尽管还算不上多么强烈的色泽对比,但是银与黑终究还是不同的,硬是在严肃的朝堂上勾起了一副富贵懒散的气氛。
皇帝垂着眼皮子不看众臣,臣子们却只敢在这个时候偷觑皇帝。
妖兽普遍都生了一副好样貌,但是生成皇帝曦冉这般程度的还真是极度罕见,红之一族标识性的红发金瞳,永远将容颜衬托的艳丽夺目。不过在曦冉的眉梢眼底,除了艳色之外,似乎还嵌着一股子的冰冷。
也不知是艳色萃取出来的冰冷,还是由冰冷糅合成的艳丽。总之,旁人越是被曦冉的容貌所吸引,越是在他浑身散发出的冰寒面前止步不前。
当皇帝曦冉的一双眼睛扫过来的时候,没人敢与之对视,这几乎已经成了所有人的共识。也幸好皇帝甚少会与人目光交汇,多数时候他展现在人前的就是这样一幅“谁也别来理我,我也懒得理别人”的懒散模样。
说起对视这个话题,千万人之中总有一个例外,他不仅不怕皇帝曦冉扫过去的目光,相反还会恶狠狠的瞪回去,带着几分野性难驯的桀骜。更要命的是,这个万里挑一的例外竟然还不是从妖兽中选出来的,竟然只是一个下贱的白子。
可是,区区一个白子,竟然比高贵的妖兽还要勇气可嘉?众臣对此难以解释。但是更重要的,他们只是不屑于细细思量罢了,将心思浪费在白子身上,实在不值当。那个白子在皇帝勉强肆无忌惮,归根结底只是不知者不畏吧。
放在当下,曦冉也照样不与楼天遥正面对视,轻飘飘的一眼扫了过去,便算了事。“我说,你一个狐狸精每天这么严肃正经算怎么回事?狐族的颜面都快被你丢光了。”
“……”楼天遥无法接受皇帝奇葩的逻辑,难道他成日里嬉皮笑脸,就是给狐族长脸了吗?
还没有说到正题上,一句奚落已经让臣子无语当场,对于这一点,曦冉还是颇为自得的。他也不管自己手段是否龌龊,总之结果才是最重要。
众臣反对什么,曦冉当然心知肚明,不过,观念是一回事,却不见得人人都有能耐将自己的想法表述出来,直眉楞眼的楼天遥无疑早已成了大家的代言人。如今这位狐族族长暂时丧失了语言能力,曦冉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么打算向众臣宣告自己的决定。
不错,正是单方面的宣告,在这件事上,曦冉一开始就没打算与臣子打商量。
“本次平叛的将领,我已经决定让小白去了。”说到这里,他忽然勾起唇角,笑的别提有多坏了。“不,更准确的说,小白三天前就已经出发。算算脚程,也差不多要与叛军接触了。”
原来皇帝今日在朝堂上宣告的事,早已木已成舟。
“皇上!”惊呼声连缀成片,很显然受到严重惊吓的不仅仅只有楼天遥一个。
到了这个地步,众臣都明白过来,与皇帝唇枪舌战的任务再不能只让楼天遥一个人来承担,刚才皇帝金口只不过说了只言片语,狐族族长就已经败下阵来——性格耿直,不善言辞,从这些方面来看皇帝的判断还当真分毫不差,楼天遥实在不像狐族中人。
众臣对视,彼此交换眼神。
一名玄色衣袍的老者排众而出。他究竟有多老呢?雪白的须发散在衣领子上面,步履迟缓,颇有几分老态龙钟的味道。妖兽寿命绵长,而且,身体一旦到了巅峰状态便会停止生长,倘若显露老态,那么就是快要寿终正寝的征兆了。
老头,魅疏,即使日日站在朝堂上也是几乎不开口的,可但凡他说些什么,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得不摆出洗耳恭听的态度。
“皇上,叛乱发生地正是风钩山的石矿,那里的采矿人可是以白子为主啊。你如今竟然让一个白子去镇压他们,这种做法岂非,岂非……”魅疏开口与他走路都是一样,慢条斯理,好似要把每一个字都在嘴里咀嚼过三遍再说出来似的。老头子漫长的一生也算是见多识广,可还真没见过皇帝这样缺乏理智的作为,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进行描述。
曦冉一阵头疼,是真的头疼。下面一干臣子中,真正令他心虚的没几个,所以他之前才敢那般洗刷楼天遥。不过这个魅老头可不一样,论起年岁,这位可是这大殿中最年长的一位,光是冲�